听闻兀鲁在别院大吵大闹,黄杰自然是不敢躲闪,忙也按足了规矩前往求见。
    郑皇后派来的两位尚宫也是小心谨慎,不但将黄杰与兀鲁和骨欲分隔了内外堂,甚至堂前还拉上了两道帘子,不过当黄杰与二女用女真话讨论起来之后,一切的防备也就全成了摆设:黄杰难道还怕这大宋宫廷里的宫女和尚宫都能懂女真话不成?
    作为野生的公主,黄杰自然不能直往兀鲁能够明白如今的处境,所以他便将眼下的困境与骨欲说了。作为正牌的辽国长公主,耶律骨欲自然知道如今之事,涉及方方面面,便算一切妥当,黄杰要与二女名分,也非是一年半载就能达成之事。
    骨欲虽能谅解,却是苦了兀鲁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便只能撒泼打赖,反正一切都可以听了黄杰安排,但每个旬日至少要黄杰与她行一次夫妻之事,否则便不与甘休,黄杰无奈之下只能先答应下来。
    就算三人用的是女真话,怕也要被人听出些端倪来,黄杰哪敢露陷。
    待完全安抚好兀鲁,也做通了骨欲和赵福金、苏廿娘她们的思想工作时,时间便已经入了十月。说起来,不论是赵福金还是苏廿娘,当她们看清黄杰身上的各种伤疤之后,便什么反对的理由也没有,而且这兀鲁又为黄杰挡过箭,骨欲也在生死关头救回了黄杰的命,仅仅这两件便也值得黄杰与二人一个交代。
    眨眼十月初五这日,先是一泼军中八百里飞递穿城而过,而后便是御车军中信使来报,称金国使者与大宋使团于九月二十八抵达了雄州,盘桓两日后全部换成快马过白沟向北,却在九月初二这日抵达了范阳与金军接触之后失去了消息,到了初三一早辽军信使跑去雄州送来了一份李邦彦亲手签发的官书(也即是正式的公函),明面上要求童贯即刻点发五万石军粮发往析津府,暗地却用隐语示警,称金人不但扣押了使团,金军更蠢蠢欲动,有企图南侵的迹象,要宋军加强戒备。
    得此消息,雄州乱作了一团,童贯自然用飞递往东京报讯,同时也严令白沟一线的宋军加强戒备,防止金军偷袭。
    相比起宋军的哨探和夜不收而言,御车军的直属夜不收部队在实力上肯定要处于偏上水平,因此也在得到了加强戒备的消息后,仅仅花了半日就谈得原本驻守在析津府的金军果然分兵来往范阳、固安、永清等城,甚至还探得金军正在屠宰老弱的战马,似乎在赶制军粮的样子。
    得此消息,黄杰也是惊讶万分,忙也叫了岳飞来一道研究,很快还是岳飞瞧清了事态,指着渝关道:“师兄,金军如此异动,怕是为了此关!”
    黄杰看来,似有少许明悟,但还是不解道:“何故生出如此变化?金军不是已经得了檀州、景州?”
    这檀州以北便是古北口,而景州边上便是滦河关口,在隋唐时期,古北口属于渝关(山海关)和居庸关之间重要的长城要塞,而滦河关口虽然战略意义不如古北口,但此处也是可以来去关内关外的战略要地。
    此次金军南下,由大定府出发,直扑辽国北安州后,便并分两路,一路直击古北口,一路则绕道向东攻击渝贯。当时耶律淳曾经率领大军赶赴檀州与金军死战,将金军挡在了古北口外月余时间,知道向东攻击渝关的金军成功破关,并向西席卷而来后,耶律淳这才退缩回燕京,将古北口给丢了。
    听了黄杰的疑问,岳飞的面色凝重,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平州一线,道:“师兄莫非忘了,前不久辽国四军大王刚刚自立奚国,若是不曾猜错的话,此时或许萧干已经拿下了景州,甚至极有可能也收复了古北口。滦河口与古北口接处于崇山峻岭之间,步卒倒也好行,但却不利骑兵。所以金军此番动作,极有可能准备全力攻打平州,若是能败萧干自然最好,如若不然至少也要夺下渝关,好为金军撤回关外打开生路。”
    听了岳飞这番解释,黄杰却是将信将疑,不过论起兵书战策方面的学识,黄杰倒也承认自己不如岳飞,毕竟岳飞怎么说也是大宋武举出身,还曾经受过种师中的提点,所以如今他的这番分析相比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既然金军要去弄萧干,为什么要增兵范阳、永清一线,还摆出要南下侵宋的事态来呢?
    而况,就算萧干拿下了古北口,也夺得了滦河口和渝关,金军真要回关外也可以绕行居庸关,或者向西进攻大同府去弄耶律淳,没必要非得往南来搞大宋啊?
    对此,岳飞倒也没有解释,只是推测这或许是金军的疑兵之计,有或者希望借此对大宋施加压力,好达成某个目的。对于岳飞的推断,由于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支持,也就仅仅只能是推断。
    反正自此之后,这滑州城内外往来经过的宋军驿马飞递也是日夜川流不息,而黄杰向来又不是以军谋闻名,自然大宋的君臣也好,还是前线的种师道和童贯这些老将,自然也不会来信问他的意见。
    一晃旬日过去,金军的动向倒也没探着多少,倒是童贯力排众议,做主给金军送去了一批物资,其中铜钱十万贯、银绢各五万,还还五千石的豆、粟和黍,以及三百车价值十万贯的各式罐肉。
    一看见童贯发出的物资清单,黄杰先是眉头打皱,但很快却又恍然大悟,不由暗赞一声厉害。这童贯送东西过去,表面上看一个是履约,二个是顺了金军的意思,好保住李邦彦等人的性命,但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
    铜钱和银绢自不用提,但说这一万石的豆、粟和黍,对于宋军来说就是粮食,不论人吃马嚼都没问题,可送到金军手里面就不一定了。以童贯老奸巨猾的程度,他必然会在里面动手脚,比如给的是没加工的生料(不进行脱壳),又或者在运送之前洒水(会发芽有毒),到时金军只怕根本不能用来做口粮,甚至拿来喂马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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