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这话说来,众人都是瞠目结舌的模样,不敢说全信,也不敢不信。毕竟昨夜的夜袭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凶险,谁人一早会料想到这辽国的细作居然胆大包天敢在东京城里巡事。
    黄杰听了却是一声嗤笑,道:“这攻打皇宫能有五五胜算一说,不过是俺随口给大龙说的笑话。也是只有你才敢想,你道辽国的君臣都是傻子不成?如今的赵官家不喜兵事,只爱弄些风花雪月,造造宫殿弄弄花石纲,不好好持在,换个喜欢打战的上来?”
    大伙一听都觉得道理不错,所以这什么攻打皇宫的可能性便也首先排除了。
    随后众人又是思量,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黄杰看了看便也觉得没趣,便提点了陈英一句道:“陈英,这些日子,可从邸报中瞧见什么辽国消息?”
    陈英皱眉一想,便也道:“并无什么特别消息,只是本月初一的邸报里提了一句辽国遣使册封辽东女真……莫非,这些辽人是为女真使节而来?”
    黄杰这才点头道:“朝廷遣使从登州浮海去往辽东勾连女真之事,便是俺等都能打探出来,何况辽国?所以,叫俺看来这般的可能性最大,只是为何突然改换了目标,却做这般大的声势来攻车阵,便也叫人料想不通了。”
    花容听了,还是拍掌道:“唉!若是一早借兵与俺,指不定能在鄄城渡抓几个头目!”
    黄杰却是嘿嘿一笑道:“谁人告诉你,这伙人的头目会在鄄城渡等着你抓?跟在俺身边也有四、五年了,为何还是这般没长进?”
    花容被骂得白眼一翻,却也不敢还口,便来叉手道:“叔叔教训得是!就不知这辽国细作的头目如今却在何处?”
    黄杰白他一眼,便来问陈英道:“陈英,若你是负责辽国细作安插之人,该如何在东京城中布局?”
    陈英能被提拔做了黄州卫的最高指挥官,才智自然要比旁人略胜一筹,当即眼前一亮,便也答道:“暗探、坐探以及联络之人,自然首选宋人,次选辽国汉儿!”
    黄杰便也扭头瞪了花容一眼,便也拿起黄润娘整理的那份口供抛给陈英道:“根据俘虏口供,他等铁林军入城后只有领队与城中联络之人接触,便是领取兵器的大车,也是由人悄悄送到各家瓦子外准备,全程并无接触。虽然如今还未得到车阵之外的任何消息,但俺可料定,昨夜在戴楼门、新郑门、新门瓦子还有宜男桥巷放火的辽国细作,必然是宋人无疑,且还是东京城中坐探。”
    这般分析,众人都觉得有理,黄杰便也继续道:“还有一点,不知道大伙儿注意到没有,昨夜抓的俘虏都是南阵溃逃后在蔡河水门附近虏获,而北阵、西阵却没有留下活口。冲北阵时,俺身边只有十八骑,只能是一触即走,但是西阵俺可是领着人砍杀了许久,伤者至少还有数十才对,可回头打扫战场时却发现多数伤者不是被人灭口,便是自戕,这些人中束髡发者极少,该也是一早就安插在东京的暗探。如此便也能推算出,辽国来的铁林军两部主攻南面,东京城中暗探细作辅攻北阵作为呼应。”
    黄杰说道此处,陈英便也放下了那册口供,有些不解道:“少主,可是为何这铁林军二部小卒所得军令,却是烧车毁阵?”
    黄杰便也笑道:“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打下车阵后占据此地坚守?或是解阵驾车冲出东京,将战车送回辽国?”
    一旁的花容便也再次拍手道:“这便也说不通了!难不成,这般契丹族却是觊觎俺家车城里的黄州姬美色,只是来抢美人的?”
    这话说来,当即引得大帐中的女卫们哄堂大笑,胡青儿便来啐了一口,喝道:“你个没遮拦的登徒子,也敢拿了姐儿们调笑?”
    花容却是举起右手,伸出拇指和小指比了个六,然后学着黄杰的招牌手势,用小指捅了捅自己个的鼻孔,对众女卫翻了个白眼儿。
    黄杰嘿嘿一笑,也道:“嗯!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好了,花大郎也莫捣乱,俺便也直说说俺的分析。首先,这两部铁林军的确是受了辽国北院四军大王的指派,来到东京城埋伏,目的原本是为了女真,也就是金国使者,或可能是意在刺杀,破坏宋金两国联盟破辽之事。这派遣使者赴辽东连金之事,在宋廷朝堂之上争持日久,本就不是什么保密之事。算算日子,该是马政与高药师才下了海,辽国方面便也得了消息。”
    这政和七年时(1117年),宋所遣登州将校与高药师使金未成后,赵官家命童贯继续负责同金联系通好之事。童贯则令王师中另选派能干的官吏使金。王师中向童贯推荐了马政。重和元年二月(1118年),宋廷以马政为武义大夫,命其与高药师等仍以买马通好的名义使金。经过充分准备,当年九月,马政一行便在登州(今山东蓬莱)下海出发,横跨渤海直赴辽东。
    “至于说……”黄杰顿了顿,扫视一眼帐中的众人后,这才缓缓道:“这伙人为何突然改变目标,又不计后果来攻打车阵,这其中必然有重大的利益交换才对!若是俺所料不差,昨夜除了北院两部三百余铁林军外,还动用了至少五百、甚至八百的东京坐探……因此,究竟是如何巨大的利益让辽国舍得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便要用心去追查了!如今车阵的实力已然暴露了打扮,这既是件坏事,却也是件好事,接下来俺的安排,便是……”
    “报!”也在这时,帐外就听有人通报道:“少主,高进高衙内营外求见,称是奉了殿前司高太尉之命,有要事相商。”
    这高衙内突然亲自来见,来意如何自然叫黄杰摸不着头脑,便要当值的黄润娘出去引接,先领他去偏帐等候,直待黄杰交代完计划安排,这才去偏帐相见。
    哪知道,他刚走到帐外,就听见黄润娘在帐中喝道:“高衙内还请自重……你,你再不收敛些,予便要打你了!”
    黄杰听来眉头一跳,便也掀帘进去,却瞧见那高进此时却是捧着一朵簪花,拱着手正与黄润娘作揖,黄杰进得帐中正好听得这厮道:“哎呀呀!娘子莫怪!方才当真是冲撞了,还道娘子是前些日子俺在潘家瓦子认着的黄州姬,不曾想娘子是先生的亲侍,还求娘子恕罪则个,俺可不想吃着了善人蛊儿,可不好消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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