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爵在脑中又要疼的时候,急忙克制自己的动作。知道不能继续下去,否则头疼症又会发作。
    他让软绵绵的秦九儿靠在自己的肩头,将肚兜给她穿上,将肚兜上腰上的带子,脖子后的带子给小心翼翼的绑好。然后穿上中衣,外裙,大氅,都一丝不苟,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穿上。轻轻的给放倒躺下,三层被子也给盖好。
    做完这一切,北冥爵浑身湿透。也许是动作的紧张,也许是这房间太热了。
    北冥爵更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对秦九儿做了这一切。三年来,自己无时不刻不想杀了她,以解心头只恨。冥王剑一剑穿心都杀不死她,那她中寒毒,生不如死就最好。一辈子活在痛苦的折磨里,多解恨。
    可是,如今她中寒毒了,痛苦了,自己看着却不是解恨,而是耗损功力去给她减轻痛苦。
    为什么?
    自己是太善良,良心发现?
    十年征战沙场的时候,杀人无数的时候,自己为何没有良心发现?青莲不过就是替秦九儿说了几句好话,说自己不该恨秦九儿,惹怒自己,命人打她五十大板的时候,自己为何没有良心发现?
    对着秦九儿就独独忍不住良心发现了。
    她的手还是那么瘦,她的脸也瘦了。曾经面颊还是丰盈一些的,可是现在,只有一巴掌大了。手指好像不听自己使唤,轻轻抚过她的眉毛,鼻子,嘴巴,之间忍不住颤抖。自己也曾经用手指这么临摹着她的面容么?自己曾经和她水乳交融么?为什么本应是记忆在最心底的村最却只剩下一片空白。
    北冥爵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脑子混乱成如麻的时候也正常不了。
    一边心疼秦九儿的心疼,一边极度不舍离开,一边还要理智的告诉自己,她是坏女人,你要离开!
    北冥爵到底是理智的人,手从那冰冷的唇上离开,出手解开秦九儿的昏睡穴。秦九儿一恢复自由,熟睡中的她立刻往被子里缩了缩,大氅的白色貂毛,一圈都在脸周围,显得那小脸越发的小了。有几根貂毛可能触碰到鼻子,秦九儿很是不舒服的蹭来蹭去,就好像小猫一样。
    北冥爵的心软的好像一汪水,冷硬的唇角也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伸手将那貂毛领子往下拨了拨。秦九儿顿时就又老实乖巧的睡了。
    北冥爵将三个炉子都加上银炭,就坐在床边发呆。反正就是看着这人发呆都不想回到冰冷的皇宫。
    忽的,院外想起细碎的脚步声,脚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北冥爵瞳孔一缩,人忽的消失在窗外浓黑的夜里。房间只有烛火轻微的晃动几下,好似着房间没有人来过。
    菊香轻轻开开门,走到内室来到到铜炉边,有些奇怪。咦?铜炉怎么有人加炭了?小姐不是吩咐子夜的时候来给加一次炭的么?可是如今,那铜炉里的炭显然是刚刚加过。
    菊香挠挠头,难道是小姐刚刚醒来一次么?既然不用加炭,菊香转身吹灭桌上的蜡烛,又轻轻出去,轻轻关上门。
    第二天清早,阳光好大好大的的照在床铺上。
    秦九儿慵懒的赖在被窝里,看着那大大的阳光微微眯了眼睛。
    真好,风终于停了,雪也终于停了,出太阳了,自己算是熬过这一劫。身上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还觉得分外的清爽。
    菊香进来,收拾下铜炉,又给秦九儿更衣。
    “欢儿呢?”秦九儿问菊香。
    “欢儿一早就拿着粥去看方生了。”菊香回道。
    “这个欢儿,如今在她的眼中,方生可比我重要多了。”秦九儿笑骂一句,倒是没有怪欢儿的意思。
    菊香替欢儿抱不平:“小姐,我瞧着啊,欢儿姐就不该去管方生。以前方生经常来秦府,帮着欢儿姐做一些事,以为是喜欢欢儿姐,结果是和月月暗中勾搭。中了状元,要娶月月。回头落难了,欢儿姐却忙前忙后。欢儿姐真是太傻了,小姐,你说欢儿姐这是图啥?”
    秦九儿叹口气:“菊香,你还小,也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是图他什么的,只是想他过的平安喜乐。”
    “反正菊香就觉得这对欢儿姐不公平。”菊香撅着小嘴咕哝着。
    “哎,你是谁?怎么随便就进别人的家呢?”院外,想起碧霄质问的声音。
    秦九儿皱眉:“菊香,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菊香点头,忙开门要出去看看。而一开门,门口就忽的进来一人。
    这人身高修长,披着青色大氅,一双云靴沾了不少泥。
    秦九儿转头去看,正对上那人寻找的眼眸。
    一瞬间,那人的瞳孔猛地瞪大。秦九儿的眼睛也瞪得不小。
    东方珏几个大步过来,一把就将秦九儿紧紧抱住:“九儿,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秦九儿被东方珏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动了一下,没挣脱:“六玄了?”
    东方珏一愣,然后松开秦九儿,笑了:“是啊,六玄了。以为此生就在五玄转悠,却不想听了九儿的修炼方法,三年就已经破六玄了。”
    “那是你勤加修炼的结果。”秦九儿高兴的说着,又上下看一下东方珏:“比三年前精炼很多,就是人也黑了一些。”
    东方珏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九儿你倒是一点没变。”
    “怎么没变,都老了。”秦九儿摸摸脸,轻笑道。
    “娘,这个家伙是谁啊。一来就抱你,是不是太随便了一些。”碧霄被晾在一边没人理,这俩人还说的热闹,不仅生气的插嘴进来。
    东方珏低头看看还没有他腿高的小娃娃,皱眉:“九儿,你儿子?”
    秦九儿将碧霄抱起来:“嗯,我儿子。碧霄,叫舅舅。这是东陵东方山庄的庄主,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呢。”
    碧霄一听,这人居然就是自己和妈咪要去投靠的人,顿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哎呀,原来是舅舅啊。早就听我娘提起你,说舅舅是一庄之主,一表人才,一言九鼎,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如今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东方珏眼角巨抽,“九儿,这孩子……”
    “聪明,随我。”秦九儿嘚瑟的很。
    秦九儿和碧霄是刚起床,东方珏也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于是大家都各自洗漱,然后在秦九儿的房间布置了餐桌,三人一起吃早饭。
    “东方珏,你怎么突然从东陵来了?”秦九儿好奇的问道。
    东方珏许是饿着了,一口气喝了一碗粥,这才说道:“其实九儿你三年前被北冥爵说受伤而死,埋葬西山。我就觉得不可能,于是就偷挖了坟墓。结果还真让我猜对了,那坟墓里只是衣冠冢。我料定九儿你没死,就一定会回来秦府。于是就在这京都找人安插,秘密注意秦府的一举一动。然后这一等就是三年多,前几日,我接到信号,于是连夜就赶来了。只是时运不好,赶上三天大风,又一夜大雪,所以到现在才赶到。”
    秦九儿感动的很:“东方珏,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关心我,我真的是很感激。”
    东方珏瞪秦九儿一眼:“说什么傻话?我们的关系还用你说这个?”
    碧霄好奇的问:“你和我娘什么关系啊?如此关心我娘,莫不是喜欢她?”
    都说童言无忌。但是碧霄这一句话,还是给东方珏弄得是不好回答。
    秦九儿一个爆栗敲到碧霄的头上,训斥道:“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是喜欢?你舅舅是妈咪的朋友,好朋友,超越性别的好朋友,懂了么?”
    碧霄揉着脑袋,嘴里不知道咕哝一句什么。
    “东方珏,你别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他平时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的。”秦九儿给东方珏道歉。|
    “没事,小孩子么。”东方珏在这方面到倒是大度的。
    秦九儿又问:“那你这三年,该成家了吧。”
    东方珏摇摇头:“没,还光棍呢。这三年只顾得练功,没时间找女人的。”
    秦九儿笑笑:“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女人了。看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看你都有儿子了,我也好似该努力了。”东方珏面上笑着说道,心里却酸酸的,只是隐藏的很好。
    看着一边的小娃儿,小娃儿也瞪大好奇的眼睛看他。
    这孩子和北冥爵长的真像,又如此可爱漂亮,相信北冥爵也会非常喜欢吧。
    早饭之后,碧霄和美猴王出去玩去了。
    东方珏和秦九儿砸房间聊天:“九儿,这几年你去哪儿了?北冥爵又怎么说你死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再提。反正我现在活着回来了。”秦九儿幽幽说一句。
    东方珏见秦九儿不想说,就知道那肯定是一个一言难尽的故事,便没有继续问,而是换了别的话题:“碧霄长的真是漂亮可爱,若是我有这么个儿子,肯定做梦都会笑醒的。”
    秦九儿心头一动,接着挑起眉角:“东方珏,你真的想要碧霄那样的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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