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院。
    经过新皇更替,北圣萧条,如今御医院也是萧条的很。一些旧皇的人,太后的人,金无燕的人都各自退场之后,目前,御医院只有两位御医。这两位御医在御医院非常耿直,不趋炎附势的,所以在新皇上位的时候,理所当然的留下来。
    这两位御医一位五十多岁,经验丰富。一位刚刚二十多岁,年轻有为。秦九儿去的时候,老御医在自己的厢房休息了。年轻的御医凉生正在御医院里看医书。见到皇后突然到了,凉生是非常惊恐,急忙下跪请安。
    “不用拘谨,本宫就是闲来无事配一副药。欢儿,你和凉御医暂且出去吧。”秦九儿很客气的和凉生说道。
    凉生惶恐,躬身和欢儿出去了。
    御医院满屋子药香,桌子上,是刚刚凉生翻开的药书《伤寒论》。其他地方,一排一排朱红色的药柜则全是放着药材。每一个药箱外都有药名。
    秦九儿是山寨郎中,说出来,的确是有损东方山庄师祖的名号。但是从前听东方珏说过一嘴,有一种药,名曰花树根,本不是治疗心疾的,是用来泡水治疗疮疥,但是如果和川穹搭配,则能养心护体,让心疾不再容易复发,只是一般郎中都不知道,没这么用过。
    她在一排一排的药柜的最角落,找到毫不起眼的花树根,又找到川穹,捡了两小包包好放一边。然后,深吸口气,将人皮卷拿出,摊在桌子上,看奇药篇,开始配置绝情丹。
    没有人知道秦九儿给北冥爵亲手配置绝情丹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尽管想起北冥爵对自己的爱,心里难受的都要流血,可是还要亲手掐断他对自己的浓情。
    北冥爵,别说我残忍,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你只有忘了我,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平静。你的功力会大增,或许会直接突破八玄。但是我不希望你修炼到九玄,九玄,绝情丹就会自行消失,你那时候就会想起我。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秦九儿拿着两株忘忧草,手指一点一点拂过叶子,就好像抚着北冥爵到了脸庞。终于还是狠心,将忘忧草和其他草药放在一起。
    北冥爵批阅完奏折,回清宁殿沐浴之后来到椒房殿,秦九儿也刚回来不久。
    秦九儿看着北冥爵的神清气爽,分外心动,更懊恼为何自己这时候大姨妈还没有走。因为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把自己给被北冥爵。
    “对不起,到现在我们的洞房都没……”秦九儿抱着北冥爵的腰肢,满心愧疚。
    北冥爵低头亲吻一下秦九儿的头顶:“傻瓜,我又不差这一两天。不早了,你也忙活半晚上,我们快睡吧。”
    两人宽衣上床,同盖一床大红锦被,彼此搂着。
    秦九儿浑身都很凉,北冥爵浑身却很暖,两人互补了。秦九儿不舍得闭眼,只想多看北冥爵一眼,再多看一眼。
    “怎么不睡。”北冥爵声音很轻,闭着眼睛,手在秦九儿后背上拍着,就好像拍小孩子那样。动作轻轻的,声音也轻轻的。
    “我在想,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嫁给你,还嫁两次。”秦九儿幽幽的说道。
    北冥爵忽的笑了,温暖如温风拂面。和白天,在大臣面前,永远绷着脸,黑着脸,阴着脸,冷着脸的北冥爵完全不一样。他的温柔一面,从来只在秦九儿这儿毫不吝啬的给与。
    “你觉得是你上辈子做了好事才能嫁给我,可我却觉得你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才能嫁给我。你忘了之前我是怎么对你的?关你下大牢,还要掐死你,还羞辱你。”
    “那些我都忘了,我就记着你对我的好了。”秦九儿说着拿起北冥爵的手,看着那掌心极其细的一道疤痕,然后放在脸上:“东方珏说,我中毒的时候,需要一碗血做药引,是你二话没说割破了手。我手臂里新长出来的是你的血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傻瓜,一点血而已。”北冥爵亲一下秦九儿的额头,“好了,不早了,睡吧。”
    “睡不着啊。”秦九儿难得撒娇的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北冥爵,你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我该怎么办?”
    北冥爵紧紧抱着秦九儿在怀里,责怪一句:“又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不爱你?我和你跪拜天地的时候,就暗暗指天为证了,这辈子只爱九儿一个女人,若违誓言,引天雷来劈。”
    好毒的誓言。
    没关系,你有一天会不爱我,但不是你的本意,是我允许的,天雷也会同情你,不会劈你的。
    “那……万一有一天我不爱你了呢?”
    “你敢!只要我爱你,你就只能爱我!”
    “那如果我很早就死了呢?”
    “今天怎么老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是说比如啊。而且,你好霸道,如果天要亡我,你还能和老天对着干?”
    “那又怎么样?天若亡你,我就给天捅个窟窿。”
    “给天捅个窟窿,我就能活过来?你成天说我是傻瓜,我看你才是彻彻底底的傻瓜。”
    “……”
    北冥爵觉得今晚的秦九儿好奇怪,竟说奇奇怪怪的话。但是看她紧紧扒着自己,好像八爪鱼一样,身子软软的,声音软软的,笑容软软的,又和平时一样,一般无二、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在乎了,就总是患得患失。
    低头,含住那水嫩嫩的小嘴:“今天你的话有些多,这样,是不是就不说傻话了?”
    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北冥爵的喉结里发出,是那么性感,那么磁性,那么好听。秦九儿沉沦在这声音和爱抚里不能自拔,就想一直沉沦到底。
    好久,北冥爵抬起身子,伸手轻轻摩挲着那微微肿起的小嘴,眼神里都是无尽的宠溺和温柔:“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我保证你插翅难飞。”
    秦九儿知道北冥爵的话是什么意思,小脸通红,将脸埋进枕头里。
    北冥爵以为秦九儿是害羞了,心情大好的揉揉她的头发,吹灭蜡烛睡觉。
    秦九儿将脸埋进枕头是不想自己不舍的表情泄露心里的打算。
    后天,后天自己恐怕是去地宫皇陵的路上了。而自己没能把自己给最心爱的人,怕是一生最大的遗憾了。
    第二天秦九儿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空。北冥爵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晚上很晚休息,早上又从不懈怠去上早朝。这是北圣百姓的福祉。
    欢儿一边给小姐绾发一边红了眼睛:“小姐,你真的让欢儿回秦府么?欢儿若是走了,以后谁给你绾发,谁陪你说话啊。”
    “你看看外面,满院子的宫女,哪个是哑巴,哪个不比你心灵手巧。”秦九儿狠下心肠说道。
    欢儿本来是红的眼睛,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泪。
    “你该知道,我最不喜欢人在我跟前哭。绾完头发,你收拾一下就出宫吧。秦府以后就交给你当家,仓库的粮食好好保管,遇到大灾之年,还能救急。我托世子爷给你找了个老夫子上门给你授课。以后不用伺候人了,时间很多,就好好学习。我不指望你考女状元,只希望你以后能和方生举案齐眉,和和美美。”
    秦九儿说着说着,欢儿听出不对:“小姐,你安排我这么多,怎么感觉你要出远门似的?”
    秦九儿心里一咯噔,故意横欢儿一眼:“我没有要出院门,就是把一个秦府交给你,不太放心,多说了几句而已。”
    “小姐,欢儿是很傻很笨,那不让欢儿出去了行不?”欢儿立刻见缝插针,开始撒娇。
    “不行。现在收拾收拾就走吧。我若是想你,就招你进宫来说说话。”秦九儿说完冷下脸撵欢儿走了。
    欢儿抹着眼泪,极为不舍的一步一回头的走出椒房殿。
    椒房殿的宫女内侍看到皇后娘娘狠心的关上门,都不看看跟了她那么久的欢儿,每一个人都是心惶惶的。暗踌,表面看不出来,原来皇后却是这样喜怒无常的人。昨天刚刚无故虐打了紫菱,撵走到别处。今天又把贴身丫头欢儿给撵走了。
    忽的,门又开。
    秦九儿面色冷凉的站在门口,在一圈宫女中随手一指:“你叫什么?”
    “回……回……娘娘,奴婢春草。”一个小宫女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倒了,浑身抖个不停,嘴唇也哆嗦个不停,上牙碰着下牙,好似皇后这一句话就是要了她命一样。
    “就你了,进来伺候。”秦九儿声音冷凉,不带着一点温度。
    春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居然就成了皇后的贴身大宫女了!这是何等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春草在一众人的羡慕嫉妒恨下,急忙山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然后起身进去殿里。
    秦九儿用过早膳后,拿着昨晚准备的两包药准备去兰华殿。刚出内室,就听春草禀告:“娘娘,楚贵妃和曹才人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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