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香特别理解墨楒白说的那种感觉,因为她只要想像一下和欧文分开不能见面,心就疼得像针扎一样,所谓的骨肉分离就是如此具体的疼痛。
    墨楒白问她:“你认为我对你另有所图,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每天都能见到你们,可以对你们说早安、午安和晚安,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所以说墨楒白是个极为精明的商人呢,他直接跨过了达成这个目的的条件,问安陵香,他想要的多不多。
    单看他提出来的条件,简直卑微得让人心疼,可究其核心,却是要求跟她破镜重圆。
    婚姻又不是儿戏,哪有说离就离,说在一起就在一起的!
    安陵香拒绝妥协,眼见谈话已经陷入了僵局,墨楒白瞬间委顿在床上说:“我,真的是到极限了,难受得不行,医生还叮嘱我要多喝水,多休息……”
    余下的话还没说,安陵香已经听懂了,她让一个病人过劳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她出手将墨楒白扶着躺到了枕头上去,还拿了水给他喝。
    刚忙停歇了,他就虚弱地说:“麻烦你帮我拿套睡衣,我身上这一套已经汗湿透了,再穿下去感冒又要加重了。”
    这么冷的天,他还能寒湿衣服?
    安陵香简直无法相信,一手扯开他睡袍的腰带,撩起他里面穿的睡衣,伸手到他的后背一摸,还真的热湿了,背上都是热汗,皮肤还有点发烫。
    自顾自地做完这一切,迎上墨楒白惊恐的目光,她的神经粗,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表情复杂。
    墨楒白已经万分歉意地说:“我的身体今天不适,等我病好了,洗干净躺平了给你摸个够,可好?”
    安陵香只是要看看他的身体出汗情况,因为大家真的是太熟悉了,她也就没有太多的语言预警,直接就上手检查了,现在被他说成是吃他的豆腐,从结果来看,确实是她摸了他,手感还挺不错,都既成事实了,那被说也只能忍了!
    打开墨楒白的衣柜,还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就连东西摆放的方式都和之前一样,收拾得很妥当。
    安陵香十分顺畅地找到了他的睡衣,拿了一套灰色全棉的短袖睡衣给他说:“你在发烧,物理降温很有必要,少穿点吧。”
    墨楒白觉得她考虑得十分周到,配合地起身,结果手软脚软的,自己几次想举起手来,都因为没力气,颓然地放下了。
    身上穿的那件睡衣,硬是脱不下来。
    安陵香都想报警了!
    但是脱不下衣服这种事情,警察叔叔也不管啊!
    她只能上前帮忙,就像是为欧文穿衣服那样,一边帮墨楒白脱上衣,一边说:“好,举起右手,对,保持住,别动,我扶着你,好,慢慢缩回来,对,好了,脱了一半了。”
    一件衣服脱半天,安陵香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感冒得这么严重?”
    墨楒白真的是为了脱一件衣服就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累得直喘气,还要解释道:“想你们想得睡不着觉,开船出去看星星的时候,不小心在船上睡着了,受了凉,本身这些年身体的免疫力也下降了很多,再凉一下,就病来如山倒了。”
    安陵香总结陈词:“我怎么听着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病呢,不睡家里的高床软枕,非要幕天席地吹冷风。”
    墨楒白终于穿上了新的睡衣,简直松了一口气,他委屈地说:“我也挺后悔的,床上都是你的味道,我很喜欢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挨了安陵香一巴掌,她羞窘地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不要乱说话!”
    墨楒白不敢再说,努力想要脱裤子,结果想弯腰都难做到,折腾得要命,还是没把裤子脱掉。
    安陵香简直没眼看,一把掀了他的被子,抬手就去帮他换裤子。
    墨楒白几不可闻地“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裤子就被人扒掉了正面,墨楒白感到身下一凉,顿时安全感全失。
    安陵香是没想到,两人争夺之间,她用力过猛,竟然真的扒掉了,她尖叫了一声,双手一放!
    松紧的裤腰立马弹了回去,打在墨楒白的胯上,疼得他嗷了一声,她气愤地指着他说:“你你你……耍流氓!”
    墨楒白无辜得要命,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是你……二话不说就来脱我裤子的啊!”
    “我是帮你换睡衣!别曲解我的好意!”
    墨楒白从善如流地说:“好,你好意帮我换睡衣,所以主动脱我的裤子。”
    安陵香觉得再被他曲解下去就不用做人了,转身就要走,说:“我去叫鹿鸣来帮你换。”
    墨楒白用尽全身力气说:“我允许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看我的身体!”
    这话说得!跟黄花闺女被看了就要对方负责娶回家似的!果真是个“矫情的汉子”,难伺候!
    安陵香怒瞪着墨楒白说:“为什么不穿内裤?你个暴露狂!”
    墨楒白无奈极了:“讲点道理亲爱的,在自己的家里穿着长裤和睡袍,我认为已经穿得足够多了,你在家里放松的时候也不会继续穿着内衣啊!”
    简直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所以,综上所述,为了给他换裤子,她不得不再看一次咯?
    墨楒白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特别欠揍地说:“你们彼此也很熟悉了,没有这么难以面对吧?”
    熟悉你的大头鬼咯!
    安陵香咬牙切齿,双眼处于无焦距状态,眼神放空,全程言简意赅地说:“屁股抬起来,脚,好,别动,屁股再抬一下,可以了!”
    在松手的刹那,她又将松紧的裤腰带用力扯了扯,然后突然一放,打在身上就是“啪啪”两声,听着怪疼的。
    墨楒白却没说什么,早就料到她会报复自己,这一下来得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他默默受了。
    安陵香累得自己背上都出了汗,想走,她说:“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上班了。”
    墨楒白“嗯”了一声,虚弱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上门来求亲?”
    安陵香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智障,墨楒白继续他的表演:“你把我看光光了是要负责的。”
    听到此处,安陵香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极为轻巧地说:“我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渣,你还是趁早另觅良人吧。”
    墨楒白面露惊恐,不依不挠地说:“你若是这样,我只能去死了!”
    安陵香极度残忍地说:“长江也没加盖子,你赶紧去啊。”
    墨楒白表现出快要晕过去的样子,说:“啊,天妒英才,红颜薄命……你晚上能帮我接一下墨念,顺便送他回来吗?”
    安陵香表示:“你这两句话之间有毛线的逻辑联系啊?”
    她建议道:“我把墨念接我那儿去住吧,免得你把感冒传染给他。”
    墨楒白强调道:“感冒是通过飞沫和体液传染的,我不打喷嚏,只要你不跟我接吻,就不会被传染,也不会传染给孩子。
    我安排厨师做你们喜欢吃的菜,等我睡一觉就有力气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说得好像谁会想要跟他接吻似的!
    安陵香气愤愤地转身走了,墨楒白忽然侧身叫住她说:“欧文画的画好漂亮,他继承了你的才华和我的美貌,真好。”
    所以其实不是他没看见她裙子上的画是来源于欧文的涂鸦,而是一直在想,怎么把自己加入到这件事里来说?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自恋狂!
    墨楒白让鹿鸣进来,鹿秘书毕恭毕敬地站着,他也想知道两人谈话的结果,好跟瞿呦呦报个信儿,免得她焦虑地一直问,他除了宽慰她以外,也提供不了内部消息。
    墨楒白的第一句话就是:“鹿鸣,以后要叫夫人。”
    鹿鸣和安陵香两脸懵逼对望。
    墨楒白进一步解释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她出国游学了几年,刚刚回来,望大家周知。”
    安陵香的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心道:“周知……就是要大肆宣扬的意思吗?”
    鹿鸣发现事情果然得以解决,虽然是以他没有猜到的形式,忙恭敬地说:“墨夫人。”
    安陵香忙摆手说:“别别别,还是叫我anna吧……”
    墨楒白极为有理有据地解析道:“你以anna的身份说话,鹿鸣是不会听的,你以我太太的身份下命令,他就必须遵从,所以,他只能这样称呼你。”
    行,这逻辑安陵香只想写个服字!
    安陵香回去上班是鹿鸣亲自开车送的,他毕恭毕敬地说:“夫人,晚上我会来接您。”
    她奇怪地说:“为什么是你来接而不是司机?”
    “老板养病期间我也比较闲,找点事情做。”
    哦,原来是他主动抢了司机的工作。
    安陵香回去上班以后,鹿鸣就去找到瞿呦呦,她一看到鹿鸣,赶紧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还把百叶窗也关上了,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怎么样?谈出结果了吗?anna现在怎么说?”
    鹿鸣左右看了看,提醒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瞿呦呦这才发现,因为声音压得很低的关系,她离鹿鸣好近,近得都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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