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香简直为他们感到骄傲,又不敢大声喝彩,怕打扰到孩子们的表演情绪,激动之余,她下意识地伸手揪住了墨楒白的衣袖。
    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内心激动的时候就要抓住个什么东西,否则手就会因为兴奋而抖个不住。
    墨楒白看了看本来一丝皱褶也无的手工西装,此刻被她紧紧揪着,皱成了一团,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能怎么样,当然是给她抓啊。”
    因为欧文回国以后唯一的玩伴就是墨念,而墨念又是个能用流利的中英文表达自己思想的孩子,导致安陵香误以为班上的其他孩子跟两人都是一样的程度。
    虽然平时安陵香从不吝啬夸奖欧文的言辞,但那是建立在对他的偏爱的基础上,她是抱着“自己的孩子总是最优秀的”这种情感在夸奖欧文,直到今天,亲眼看到班上别的孩子在课堂上的表现,她才明白,原来在整个班上来说,欧文和墨念都是最优秀的。
    优秀是真的需要对比的,有些孩子本来台词就不多,说起来还是磕磕绊绊的,更有甚者,直接紧张到忘词,急得在台上就要哭出来。
    老师马上进行了提示,孩子就哭着把台词说完,转身冲下场去就扑进了家长的怀里,哭得更委屈了。
    安陵香被这一幕震了一下,转脸和墨楒白的视线对上了,两人的眼神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这么脆弱的吗?”
    表演结束,所有孩子面对家长这边鞠躬,谢幕。
    墨念和欧文抬头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家长,两人笑得十分开心,一副“我知道自己有多棒,希望你都看到了”的表情。
    安陵香实在是忍不住了,发出了“呜呼”的一声欢呼,她举起双手啪啪地鼓掌,简直恨不能马上把欧文抱到怀里来,好好将他揉一揉,还要问他怎么会生的这么优秀!
    因为她那一声狂野的“呜呼”,引起了所有家长的注意,投向她的目光里就有“嫌弃”、“就你家孩子厉害”、“请低调点”、“别喧哗了”等等意思。
    墨楒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陵香,眼中是满满的溺爱,然后他眼神冰冷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所有敢投注奇怪视线在安陵香身上的人,都被他用眼神瞪了回去,直看得对方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了才罢休。
    等他再看向安陵香的时候,眼神又变得无比温柔了,她的表现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好,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她在他的身边,就是拥有想做什么事情就可以做什么事情的自由,他愿意将她宠得这般无法无天。。
    孩子们谢幕完毕,又回到座位上坐好,老师开始拿出字卡来让孩子们认字,整个班上书声琅琅,学习氛围十分浓厚。
    眼看今天的公开课即将结束了,班上的生活老师站上台去,喜笑颜开地跟大家说:“今天特别巧,既是公开课的日子,也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薛老师的生日,现在,让我们一起祝福薛老师,生日快乐!”
    孩子们和家长都齐声祝福老师,此刻有老师将一个两层高的大蛋糕推了进来,让薛老师许愿。
    薛老师感动得眼泪汪汪的,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我们班上的小朋友们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
    说着就要拿工具给孩子们分蛋糕吃,结果此刻就有家长陆陆续续地上台去,每个人都拿着礼物或是鲜花,一样样地递到薛老师的手上,薛老师明显没想到还会有礼物收,一直在拒绝和推拒。
    家长们七嘴八舌地说:“只是和孩子一起烤的小饼干,一点点心意,您请收下吧。”
    “孩子给您选的花儿,您收下吧。”
    “孩子亲手给您做的巧克力杯子蛋糕,可以分给小朋友们吃。”
    安陵香和墨楒白茫然地对望了一眼,她凑过去一点,小声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老师过生日,还要准备礼物啊?”
    墨楒白同样地不知道,于是很坦然地说:“我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安陵香却着急了起来,说:“你看每个家长都准备了礼物,就我俩没有准备,这也太尴尬了吧!”
    墨楒白是不在乎这种小事情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甚至于别人觉得是常识的社交礼仪在他这里都不见得走得通,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安陵香的紧张和焦虑来自何处。
    待到所有人把礼物都送完了以后,薛老师拿不下,讲台上堆满了礼物和鲜花。老师把蛋糕分给孩子们吃,孩子们愉快地吃得脸上都是,家长们给孩子擦完脸就准备道别了。
    今天的公开课结束,孩子们应该上厕所、洗手、睡午觉了。
    安陵香跑到欧文的面前,十分紧张地问道:“宝贝,薛老师今天过生日,需要准备礼物的事情你知道吗?”
    欧文点头。
    安陵香简直要抓狂了,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全班只有你和墨念没有给老师准备生日礼物,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家长?”
    欧文蹙着眉头,望着安陵香,纠结,却又认真地说:“老师说,想送礼物的就送,不想送的可以不用准备。”
    安陵香闻言,差点晕厥过去,语气明显更急了说:“送不送应该由我来判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师隐约听见那边有争执的声音,走过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陵香的情绪失控,一时根本就调整不好,咬着嘴唇没说话,欧文第一次被安陵香这么严肃地追问,心里很害怕,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墨楒白围观了全程,知道事情的症结在哪,小声地跟老师说:“一点小事情,他们需要单独解决一下。
    现在是孩子们的自由活动时间,我想带孩子出去一会儿,半小时以后再送回园里,可以吗?”
    老师见安陵香和欧文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大人不说话,可是眼圈儿已经泛红了,小孩子一脸惧怕,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来,只是惊恐地望着大人。
    很明显,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问题,确实需要单独解决一下。
    于是说:“好的,我跟园长请示一下,你们尽快把孩子送回来,不要耽误孩子睡觉,下午还有课程呢。”
    墨楒白跟老师说好以后,双手扶着安陵香的肩膀,微微用力,就将她半抱着站了起来,然后又弯腰抱起了欧文,说:“我们出去说。”
    安陵香刚才一时气急攻心,乱了方寸,此刻稍微神志清明了一点,抬眼看到欧文趴伏在墨楒白的肩头上,长长的眼睫毛上已经挂着泪珠了。
    她瞬间心疼得不得了,抬手摸着他小小的脑瓜说:“对不起,宝宝,我不应该凶你的。”
    欧文咬着唇,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出来。
    安陵香一看见他哭,心里就疼得难受,这个她用全部的爱意浇灌着长大的孩子,她甚少惹他哭泣,但是这次,确实是她招惹哭的。
    墨楒白感觉到怀里的小小身躯,哭得一抽一抽的,轻拍着他的后背说:“好了,没事了,妈妈不是故意凶你的,她已经道歉了,你可以原谅她吗?”
    欧文哭着说:“嗯。”
    墨楒白转脸对安陵香说:“我的裤兜里有手绢,你帮他擦一下。”
    安陵香今天拿的那只巴掌大的小包包就是单纯用来配衣服的装饰品,完全没有任何实用性,里面啥也装不了,想给欧文擦眼泪却连纸都没有,墨楒白就连这样的细节也注意到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直接伸手到墨楒白左边的裤兜里,准确地摸到了手绢。这么多年了,他放置东西的位置,还是没变,她不需要他的提示就能准确地找到,说明她对他的认知,依旧是正确的。
    欧文是个情绪说收就能收的坚强孩子,墨楒白刚刚抱着他走到教室的外面,他就已经停止了哭泣。
    墨楒白抱着欧文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要求自己走。
    欧文落地以后,安陵香过去牵了他的手,温柔地问他:“宝宝,妈妈不凶你,但是你可以告诉妈妈,需要给老师准备礼物的事为什么不说吗?而且momo也没有跟爸爸说学校布置的任务,不可能你俩都忘记了吧?”
    和惧怕安陵香生气的欧文不一样,墨念一脸的坦然淡定,他是墨楒白教出来的孩子,他也像墨楒白一样,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不管是要给老师送礼物还是不送,只看他是否愿意,他也不在乎别人都送了,他没有送这件事,所以他就不懂安陵香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件小事情。
    欧文嗫嚅着说:“老师说同学们自愿表达心意就好,也可以不送,我不想让你多花钱,就没有告诉你。”
    墨念跟着补充道:“欧文不送,我也不送,我陪他一起。”
    墨楒白这才知道,墨念不告诉他要准备礼物给老师是因为想要和欧文保持一致,他真的是忍不住想要为墨念的行为点赞,做兄弟就应该是这样的,不离不弃,统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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