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安陵香这样说,瞿呦呦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只可爱的梅花鹿在樱花吹雪的日子,衔着一枝花送到她手上的样子,简直是,光是想象就觉得可爱到犯规了!
    ………
    那天傍晚的时候,已经阴沉了一个下午的天终于开始下雨了,雨还有点大,安陵香看了看自己的脚上那双做工精致的麂皮靴,心情有点沉重:“怎么走回家去?怕不是这双鞋要报废在这场雨里吧?”
    安陵香请的钟点工阿姨每天晚上负责接孩子,她回去太晚的话,阿姨负责陪伴和做饭,她担心地打了个电话过去:“阿姨,带雨具了吗?”
    阿姨忙不迭地说:“带了,带了,雨衣、雨鞋和帽子都带了,文文一会儿出来就给他穿上!”
    安陵香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专心工作,不一会儿,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提示显示的是“墨楒白”三个字,吓得她都愣住了。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大有一副她不接它就会一直叫下去的气势,她清了清嗓子,接起来,语气正经,公事公办地说:“墨董,您找我?”
    墨楒白实在是不习惯安陵香对他的称呼,不管是“墨董”和“墨先生”,他都不喜。
    沉默了一瞬,他说:“我来学校接墨念放学,欧文想和墨念一起走,我的车可以坐得下他和阿姨,顺路就送他们回家了,欧文说要先征求你的同意。”
    安陵香的眉头都蹙成川字型了,语气有些严厉地说:“请您让他接电话。”
    墨楒白听安陵香的语气不太好,劝了一句:“孩子喜欢跟朋友在一起玩和喜欢结伴而行都是天性。”
    安陵香当然知道,虽然她不禁止欧文和墨楒白有接触,但是过度频繁的接触也不好,于是很严厉地对欧文说:“亲爱的,momo和你没有住在一起,甚至住得有些远,所以一点都不方便送你回家,你喜欢momo,不想跟他分开,我很理解,但是你不可以因为自己的任性就给别人添麻烦,知道吗?”
    欧文“嗯、嗯”地应着,然后抬头望着墨楒白,表情十分委屈地问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墨楒白看欧文那么难过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想都不想地说:“没有,一点都没有。”
    欧文老老实实地跟安陵香说:“墨叔叔说我没有给他添麻烦。”
    安陵香觉得她有一口血,不知道当喷不当喷!
    重整旗鼓,换个方式说服:“亲爱的,你每天都是跟阿姨一起回家的,穿着你的小雨鞋,踩着小雨滴回家,不是很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今天要改变呢?”
    欧文这次答得很快:“哎呀~每次我踩到水就会弄湿裤子,回家就会着凉了。”
    安陵香直接喷血,哇的一口,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孩子大了……哄不住了啊!
    安陵香直接使用崩溃疗法了,语气挫败地说:“好吧,你想坐momo家的车回去就坐吧,这件事我们晚上再谈!”
    欧文知道安陵香这么说话就是生气了,他看看墨念,又望望电话,最后小心翼翼地说:“妈妈,我是爱你的。”
    安陵香心中一软,完败。
    她颓然地望着挂断的手机,是真的生不起来欧文的气,那个既可爱又贴心的孩子,他没有错,只是她不想让欧文和墨念走太近了,根本就无关乎两个孩子是否喜欢对方,是她不希望欧文和墨楒白在一起呆的时间太长了。
    平心而论,安陵香和墨楒白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且不说财力、物力、教育资源、人脉关系,她都是完败的,就说个人修养、文化水平、社会阅历,她都还输给墨楒白一大截。
    那是一个处处都比她强的人,当欧文有了足够的分辨能力的时候,是否会觉得她这个妈妈没有墨念的爸爸优秀?或是因为同性之间更加了解彼此,欧文选择更加依赖墨楒白呢?
    就在安陵香烦恼着,生怕欧文对她的爱被墨楒白悄然瓜分走了的时候,墨楒白又打电话给她了。
    她一看时间,已经下班有一会儿了,她一边工作,一边胡思乱想,就把时间给搞忘记了,电话接起来说:“您好,墨董,孩子已经到家了是吗?”
    墨楒白却说:“我们在楼下大厅里等你,刚刚看见公司的人都走了,就你没下来就问问你还要加班多久?”
    安陵香“哎”了一声,站起身来说:“你们没回家,都在等我下班?”
    “嗯,欧文说你好像生气了,他放心不下,想见你。”
    安陵香慌张地解释道:“哎?我没生他的气啊,这傻孩子,我马上就换衣服下来了!”
    墨楒白听得出来安陵香语气里的着急,欧文已经不是她的软肋那么简单,根本就是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完全经不起触碰。
    安陵香在画图的时候,都会穿上专门的工作服,她还带了一些衣服放在办公室,以备不时之需。
    想着外面正在下雨,比较冷,她就选穿了一条正红色的薄毛线裙,套上黑色的外套就匆匆下楼了。
    她的高跟鞋在大厅里响起的时候,欧文已经起身朝她跑过去了,她将欧文抱了个满怀。
    欧文的小脸在兔毛材质的柔软毛衣上蹭了蹭,开心地说:“妈妈,你好暖和啊!”
    然后他便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长长的兔毛,感受它的柔软,一脸高兴的模样。
    安陵香正沉醉在欧文的笑容里,他忽然就不笑了,很不高兴地说:“妈妈,你刚才是在电话里说我傻吗?”
    嗯,她确实是说了,所以一时语塞。
    欧文嘟起嘴来,不高兴了,说:“你不能这么说我!”
    安陵香求饶到:“我为我的失语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欧文点点头说:“嗯,不管你有多笨,我都是爱你的。”
    这下轮到安陵香愣住了,她说:“你觉得妈妈笨?你居然觉得我笨吗?”
    被一个四岁的孩子说自己笨,安陵香感觉她的智商受到了挑战。
    欧文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说:“啊……墨叔叔不让我告诉你的。”
    安陵香这下就更惊讶了,墨楒白比她还先知道这件事?
    真是丢脸丢大了,安陵香扶额,耐心地说:“宝贝,笨和傻一样,它是贬义词,但是不同的口气说出来表达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比如我说你是个小傻瓜,或者你说我笨,都不是骂人的意思,而是想表达一种无奈的感觉,毕竟不管你是傻还是聪明,我是笨还是睿智,我们还是一样地爱着对方,对吗?”
    欧文又埋首在安陵香的身上,高兴地说:“嗯,是的,妈妈,我没有嫌弃你!”
    安陵香笑起来,牵着欧文的小手走过去,衣袂往后翻飞起来,贴身的毛衣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得非常清晰,纤瘦的腰肢和修长的腿一览无余,正红色将她的肤色衬得雪白,真是个好看得过分的姑娘。
    墨楒白只是扫了一眼,就能够回忆起来,上次将她拥在怀中的感觉,非常的美好。
    他是个绅士,不管安陵香的身材再好,他都只专注地看着她的双眼,诚挚而温柔地,等着她走过来。
    安陵香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她横加阻止的话,墨楒白应该已经送欧文回到家了,就因为她的那点小情绪使然,让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等她下班,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都在等我下班。”
    墨楒白解释道:“你不用道歉,是我没有告诉你。
    欧文很在乎你的意见,我看他很想跟墨念走,又担心你生气,就建议等到你下班了再说。我们也没有等很久,刚才带他们在隔壁的茶餐厅里吃了一点东西,差不多你就下班了。”
    欧文听见墨楒白提到了吃的,马上捧起茶几上放着的一个小盒子,说:“妈妈!我给你打包了一只非常非常好吃的蛋挞,它还是热的!”
    墨楒白笑起来,为中文不够好的欧文加注解:“就随便点了几样点心,让他们吃着玩,墨念强烈推荐他家的蛋挞,欧文吃了一个就说要把剩下的那个打包给你尝尝,我建议再买一组给你吃,他不让,说一定要把自己这个送给你。”
    安陵香知道欧文的懂事和节俭都是她亲自教出来的,她很明白欧文的行为逻辑,所以知道他为了跟自己分享而进行的忍耐和克制才是这份心意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欧文这么大的小朋友,大部分还只会随心所欲,只知道索取,不懂得回报的年龄,他却想要跟妈妈分享美味的食物,还会为妈妈控制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自制力惊人了。
    人终于到齐了,墨楒白提出要送大家回家,阿姨忙说:“太太已经下班了就不需要我了,我从这里直接回家还近一些,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在得到安陵香的首肯以后,阿姨就快速离开了。
    墨楒白看了看外面的雨幕,天地被雨帘串在一起,一片水汽氤氲,能见度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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