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往深山进发,陆续出现很多奇怪的雕像,马上要进入一片山谷,盘山路口出现了一尊最怪异的雕像。
    那是一张巨大的怪脸,本身是块大石头,看不出是风化形成的,还是雕刻而成。脸上绿苔斑斑,神目高鼻,看起来竟有几分外国人的样子。
    我站在路口抬头看,啧啧称奇,可可走到近前轻声说:“这是镇守鬼狱大门的神,相传这个雕像很早就形成了,足有几百年呢,我们都管他叫二爷。有他在,鬼狱里的恶鬼就跑不出来。”
    我双手合十,对着这尊人脸石头拜了三拜。忽然发现石头下面有些残香,泡在泥土里。
    “进山必须和二爷打招呼。”可可像变魔术一样,从裤兜里拿出三根红色的长香,用打火机点燃,冒出烟来,然后插在石头下面的泥土里。
    我觉得麻烦,说道:“可可,要不算了吧。”
    可可看我:“朱鸿运,现在机会难得,以后你就算再想来,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梁少拍着折扇笑说:“来都来了,怕什么的,有我和可可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我只好跟着他们,顺着山谷里的人工阶梯往上走。
    两侧都是巨石,中间的阶梯又滑又陡,抬头看上面,天空成了一条细细的线,这里是真正的一线天。
    台阶足有几百蹬,到了上面是一片悬崖。悬崖上,悬空有座吊桥,直通对面山崖,一阵风吹过,吊桥来回摆动,铁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吊桥的入口封着两道铁门,上面刻着符咒,呈深黑色。门上挂着重锁,显然是进不去的。
    我以为可可会掏出钥匙开了锁,继续深入,如果那样的话,我肯定是要拒绝的,这地方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我绝对不会再往前走一步。
    谁知道可可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带我顺着旁边的阶梯爬到了更高的地方,站在崖前眺望对岸的极深处。
    能看到那里是个盆地,四面大山形成了一个铁桶,盆地里黑气森森,冒着重重的瘴气,里面什么情况根本就看不清楚。
    盆地口立着一尊高大的铜像,是个小和尚,慈眉善目,手持法杖,身下还骑着一只老虎。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地藏王菩萨,也就是幽冥教主。
    他的下半身在盆地的黑气里若隐若现。
    “那里就是鬼狱?”我问。
    可可点点头:“那地方是烟堂禁地,你知道关押的是什么吗?”
    “什么?”我喉头紧了紧问道。
    可可说:“是历来我们烟堂的叛徒,他们的魂魄从肉身里抽出来,关在这里。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游魂野鬼,被烟堂的历代堂主擒住,也关在里面。我们烟堂有几百年的历史,延续至今,里面不知道关了多少凶神恶鬼。所以此地共有三个大神在镇着。一个是你看到的二爷,还有就是地藏王菩萨,还有一个神叫三姐,我都没见过,据说镇在鬼狱的最深处。”
    我听得浑身发冷,抹了把脸:“你们烟堂还有叛徒呢?”
    “当然了,”可可侧过脸,看着黑森森的远处盆地山谷,说道:“最近一个叛徒叫邓顺,烟堂抓住他之后,用抽生魂之法,把他的三魂七魄抽了出来,然后打入鬼狱的最底层,让他慢慢受苦……”
    “你说他叫什么?”我问。
    “邓顺。”可可看看我:“你认识?”
    我赶忙摆手:“不认识。”我这个心脏噔噔噔跳成一个了,呼吸都困难。
    邓顺是烟堂出来的,他当初用找米先生的理由接近我,设下陷阱,打我的胡门仙印主意,当时情景特别危险,沈悦涵都差点中了招。
    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没想到这小子让烟堂抓住了,还把魂魄抽出来,关在这么个鬼地方,也算报应吧。
    我们三人看了一会儿,这片盆地不但阴森,而且里面时不时会出现一种怪声,类似于某种古怪的曲调,像是有人在吹着笛子,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不敢问是什么,总而言之让人不舒服。看了片刻,我们三人往回走,路上谁都没说话。
    梁少忽然道:“鬼狱,听说里面真的像是地狱一样。”
    “你想进去看看?”可可说。
    梁少笑了,“我可不敢。”他叹了口气:“唉,可惜了邓叔叔。”
    我听得一紧,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可可哼了一声:“他是叛徒,有什么可惜的,有罪必罚,这是我们烟堂的规矩。”
    我们顺着原路回到小广场,下午的仪式快要开始了,坐回原座我是心乱如麻,说不出什么滋味。
    梁少道:“朱鸿运,你怎么走哪都背着包,放心吧,烟堂里是不会丢东西的,没人碰你的东西。”
    我笑笑没说话。
    可可瞥了我一眼:“你懂什么,里面是朱鸿运的宝贝,看得可紧了。”
    “是那副画吧,”梁少道:“是古董吗?我看了,画的一般般,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韵,想来不是出自古人之手。”
    “画里藏着玄机呢。”可可说着。
    他们两个就跟说相声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合着。我咳嗽了两声:“二位,开始了开始了,静心看吧。”
    下面三声鼓响,仪式开始了。
    下午是给客人做法事,走上来十几口人,可可看了看:“我知道,这是陈氏家族。”
    “他们怎么了?”梁少问。
    可可道:“陈家住在靠近海的村子,世代打渔,前些年包了上百亩的海田做养殖,后来还搞起了海运。在靠海的地方包海田,里面都需要血淋淋的斗争,据说他们手里还有人命官司。这两年攒了不少钱,但家族里也死了很多人,都是横死的。前几天找到烟堂,要做法事。”
    “这种情况,做一次不少钱吧?”我问。
    可可点点头:“像这样一个家族来做法事的,至少得几十万。”
    广场上,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跪在地上的蒲团,烈日下,从老太太到小姑娘,都得这么跪着不能动。
    烟堂堂主领着众弟子,围着他们转圈,开始超度冤亲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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