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清欢愣了一下,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 艾尔莎怎么可能会认识她?“你认得我?”
    “我当然认得你!”谁不认识你?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欢在自己的脑海中找不到任何有关艾尔莎的记忆,这具身体又不是随便附身的,而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可艾尔莎不会说谎,她是真的认识自己。不过话说回来, 这不重要。“比起询问我,应该是你自己比较重要吧?”清欢仍旧晃着腿, “好不容易被同伴舍弃性命救了出来, 如果逃不出去, 同伴可就白死了哦。”
    “你怎么知道……”想到格瑞斯,艾尔莎的眼眶泛红,即使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让泪水落下,清欢也看到了她满脸的泪。
    “难过的话, 还是等到离开这里再继续吧。”清欢从树上跳下,软软的布鞋落在地上悄然无声。“把这个吃了。”
    见艾尔莎犹豫,她又不客气道:“横竖你都是个死,还怕我对你下毒?”
    艾尔莎一咬牙,将黑不溜秋的丹药吞了下去,顿觉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腾,早已精疲力尽的身体似乎也开始好转。清欢已经转身走了,她没有再迟疑,跟了上去。
    本来她已身受重伤,为了不让格瑞斯白白牺牲,同伴们分开走,并约好在老地方等待,如果三天后没有全员到齐,那么成功逃脱的人就要立刻离开这里回到叛军大营,为的是尽可能保留最大的实力。
    圣教的守卫比王宫更加森严,巡逻的士兵络绎不绝,墙上甚至设置着电网,还有被圣教驯服的猛兽,她能躲在这里,完全是靠了——艾尔莎小心翼翼地按住胸口,那是格瑞斯翅膀的碎片,她在最后一刻撕碎了翅膀,让他们贴身收藏,以此来掩盖气息。精灵是贴近大自然的种族,这重重叠叠的屏障与树丛,如果没有翅膀碎片,她们早就被抓住了。
    太大意了,也太高估自己了,竟然认为凭借当前的能力可以将格瑞斯救出来……如果他们没有来的话,格瑞斯不会死,她还会活着!艾尔莎跟在清欢身后一边跑一边狠狠地抹去眼泪,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圣教祭司的可怕,他们的能力在祭祀的魔法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还有苏……就在他们眼前,于阳光中化为灰烬……
    怎么能这么愚蠢,怎么能这么愚蠢!根本就是来送死的,根本就是他们害死了格瑞斯!
    清欢叹了口气,在士兵发现之前拎起艾尔莎,刚跳过几个树丛,眼前突然一阵强光,剧烈的冲击迎面袭来,风里夹杂着利刃,如果挨到不死才怪。
    什么鬼……不可能有人发现她的踪迹才是……事出紧急,她只能顺手将艾尔莎扔出去,应该会飞的挺远的,性命是无碍了。
    清欢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又要开始做好人,给这些家伙争取一点时间好逃走,幸好艾尔莎是她找到的最后一个,有她吸引火力的话,基本上是不会死了。
    她只是做自己答应格瑞斯的事,救她的朋友,可是也只有这样了。这个世界走向如何与她无关,只要世界不灭亡,人类的争斗根本无法避免。
    确实也是很久没打架了,清欢露出个笑容来,可强光掠过,她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是一般人啊……这人……没见过……圣教的祭司都穿白袍,和普通教众不同的是衣服的四周绣着金线,可是这人却穿着一身黑???
    “你还敢回来,你这样的女人,地狱也不会收吧。”黑袍男人有一种病态的清秀,眼圈微微发黑,皮肤极其苍白缺少血色,但眉眼五官却是极致的美。“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再杀你一次了。”
    他扬起手,四周立刻刮起剧烈的狂风,清欢刚才已经见识过这风的威力了,刮在身上不粉身碎骨才怪。可她第一次到这个世界来,这人是谁?为何一副跟她很熟又极度厌恶她的样子?还说什么再杀她一次,难道说以前他杀死过她?
    要不是清欢很确定自己不认得对方,真要以为自己是失忆了。
    “envy大人!请快点和s大人认罪!”
    啥?
    清欢又盯着黑袍男人看了一会儿,躲开那片狂风,跳到大树上坐着,仍旧晃着双腿低头看对方:“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这样的欺骗手段,你觉得我还会再上一次当?”s轻笑了一下,手一扬,风刃割断树干,清欢惊险躲过,低斥道:“喂喂,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认错人啦!”什么愁什么怨,这人是真的要杀了她的啊!
    s淡淡地看着她,“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总之,今日你要死在这里。”
    他的眼珠是纯然的黑色,极度无情没有波澜,说要清欢的命也是轻描淡写,他站在原地甚至不需要动,四周大地就裂开来,清欢一时不察掉了进去,然后树丛中的藤蔓似是有了意识一般将她紧紧缠绕——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眨眼之间,清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这就被抓住了,不过鉴于这具皮囊消失了也无所谓,而且她对这人为何识得自己很好奇,因此就没有挣扎,而是理性道:“有话好好说成吗?我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命的。”
    “这是自然,你素来惜命。”s玩闹般用手指画着圈圈,于是藤蔓将清欢缠绕的更紧,几乎要让她窒息而亡。“狡猾的女人,除了欺骗与背叛,你还会什么?”
    清欢可要冤死了,她这人,哪怕称不上好,却也绝不会做欺骗与背叛的事——她突然想到,自己该不会背黑锅了吧?也许是玲珑干的?那姑娘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绝对干得出来,可她们俩长得一点也不像,也许这位s大人是个脸盲?
    “等一下!”眼看对方真动了杀心,清欢赶紧喊停:“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要杀我也得给我个理由吧?圣教里的人难道都是这样草菅人命乱杀无辜的吗?”
    “无辜?”s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笑起来,他长得极美,笑的时候更是容色逼人,只是美丽中却有着无法言喻的阴森。“你这样的女人,也配用这个词。”
    他被骗了太多次,根本不相信失忆这样的谎言。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你要杀我,也该让我确认自己的罪名啊!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怎么能行?”
    s似乎是被她的话打动了,他低着头想了一下,手指微微一动,藤蔓便唰的收回,清欢从空中摔下去,他也没有接住她的意思,幸好她身手灵活才平稳落地,谁知下一秒就被卫兵绑住戴上手铐脚镣。
    “……”有必要这样吗?
    “这副枷锁是用最精密的金属制成,你挣不开,不要做没有意义的小动作。”
    清欢说:“我是想感受一下为什么这么轻。”她试了一下,真的挣不开,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还刻了许多奇怪的咒文,难道是用来锁住恶魔的不成。
    s轻哼了一声,清欢沉重地叹了口气,她本来是想救完人,按照格瑞斯的意愿暗中跟着艾尔莎他们,在紧急关头施以援手的,没想到半途中杀出个奇怪的人来,害得她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就想先弄清楚。
    反正格瑞斯的朋友一时半会死不了,她每人都塞了一颗丹药,希望他们能放聪明点不要再试图潜入圣教带走格瑞斯的遗体,而是回去养精蓄锐努力变强。
    太幼稚的话,非但保护不了朋友,还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一路上七拐八绕,清欢在心底暗暗记住了路线,最后停在一扇巨大的门前。之前见过的白袍祭司们此刻恭恭敬敬地排成数排,右手放在左肩弯腰对s行礼:“s大人。”
    s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往门里走,清欢跟在后面,然后她看到祭司们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只不过一瞬即逝,很快她就看不到了。
    这些人好像都认识她一样,包括之前她无意中撞到的一个侍女,看到她跟看到鬼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非常确定自己是不认识s的,更没有到过这个世界。
    门里是巨大的殿堂,柱子将它分割成许多部分,一眼看过去,竟然有院子有宫殿有河流有森林,十分奇特。
    圣教也好,s也好,清欢都更感兴趣了。
    还有这奇怪的被认识的记忆。
    ☆、第810章 第八十五碗汤(五)
    第八十五碗汤(五)
    殿堂的最前方是一张巨大的黄金座椅, s就坐在上面。卫兵们将清欢留下后恭敬地退下,大殿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s低着头。
    他乌黑的头发刚好是到肩头的长度, 发梢处参差不齐,略微有些凌乱,其中夹杂着几绺白, 整个人透出一股颓废阴郁的感觉。清欢被手铐脚镣锁住,坐在地上也动不了,s不理会她的话, 她就只能这样傻坐着。
    因为手有点酸了, 所以她长舒了一口气。s慢吞吞地从金椅子上抬起头,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安分:“想逃?”
    “有这个东西在, 我逃不掉的吧?”清欢举起手摆了摆, 并不害怕,反倒很是随意。如果不是束缚住她的手铐脚镣,她看起来就像是在惬意的休息。也正因为如此,这副姿态让本就心情不好的s更不开心了, 他要是不开心,怎么能让这个女人开心。
    所以他手指轻轻一勾, 清欢就被从地上提起来悬空了, 她再一次跟s解释:“你真的认错人了。”
    “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相似的必然会有, 一模一样的绝不可能,除非是在平行世界。“但是我真的不认识你。”
    “我也很好奇,明明已经死去的人,是怎么再一次活过来的。”
    清欢不受控制地朝他靠近, 然后被丢在他座椅前的地面上,只能仰着头看他。s俯身,漆黑的眼睛从上而下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半晌道:“你这张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然后空气中似乎有一只手扼紧清欢的颈项,从s的眼中,清欢能够确定,对方是真的想要杀掉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具皮囊要消失掉的时候,s又收手了。他冷漠地将她丢开,看着她因为突然间呼吸到的新鲜空气不住咳嗽,嘴角微微一勾:“不记得没关系,会慢慢想起来的。”
    他仿佛并不怕她逃走,手铐脚镣瞬间被打开,清欢揉着发痛的手腕,她的腿一直露在外面,现在浑身都脏兮兮的而且脚上还有印子,难看死了,特别想洗澡。
    但她当然没有洗澡的资格,大殿的门紧闭,她觉得这门应该不是拳头能打开的。而且这个s是什么人,格瑞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你要……把我留下来?”
    s嘲讽地望着她:“你太高看自己了。”
    “那我可以走了?”
    “不可以。”
    留也不留,走又不走,到底想怎样?这人阴阳怪气的难伺候。清欢耐心十足:“那你想怎样?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我现在是真的不认识你,我还是认为你认错人了。”
    “是么?”s漫不经心地说,“说说看,你的来历。”
    清欢沉默了两秒钟,她能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虚空之境的奈何桥?这种事情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而这个世界她也的确没有一个身份。看起来s在圣教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她如果胡编乱造说不定更会被认为是他要杀死的那个人。
    所以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这锅太黑了,清欢背的有点沉重。
    最后她认输了:“算了,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说的话你也不信。”
    “承认了。”s冷冷地说。
    他究竟是从哪一句听出来她不是在反讽而是在真诚的承认的?
    s突然很不愿意看见她,十分心烦。他厌恶这种情绪,这个女人不应该再有特殊的资格,是她自己放弃了这一切,那就再也不要给她机会重新得到。她应该知道曾经的她得到过他的眷顾,而她的欺骗和背叛,也应该在重生的时候得到惩罚。
    他不再眷顾她了。
    “滚出去。”
    什么?
    “滚出去。”s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他弹了下手指,大殿的门打开,清欢立刻被扔了出去,然后大门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关上。她最后看见的,是s如同黑夜一般冰冷阴郁的眼睛。
    这一下摔的很疼,清欢觉得自己的脚可能崴了。她从地上爬起来,边上的白袍祭司门齐刷刷的看向她。
    所以她现在是应该离开还是怎样?对于那样阴晴不定的家伙,没有必要清欢是不想靠近的,谁都喜欢温暖阳光的人,不愿靠近幽怨阴鸷的深渊。
    可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拦住了,“envy大人,请跟我来。”
    和先前的艾尔莎一样,他们都称呼她为envy,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确实有一个和她长得相同的人,不管那人是谁,对于圣教来说,她可能并不受欢迎。因为这些祭司们虽然嘴上称呼她为大人,可眼里却没有丝毫尊敬的意味。
    就算她问,他们也不会回答她。
    清欢被带到一个冒着热气的房间里,“请您洗干净换上衣袍,服侍s大人用餐。”
    所以她被骂滚出去又被丢出来,就是为了在外头洗个澡?
    清欢怀着沉重复杂的心情洗澡换衣,穿上了跟祭司们相同款式的白袍,然后重新进入了大殿。祭司们目送着她进去,大殿的门再一次关上。
    s坐在餐桌前,上头摆满了食物,每一样闻起来都令人垂涎三尺,可他看着食物的眼神却毫无波澜。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朝他走来的清欢,一时间竟有些许恍惚。
    他最后一次看见的是她的尸体,冰冷的令人不想触碰。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没有再给她任何多余的眼神。背叛他的人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垂怜,可是等到这个人真的不在了,他才发现这里如此寂寞。
    大概不再一次杀掉她,也是因为怀念曾经有人作伴的日子吧。
    “不吃吗?”清欢问他,“那我吃了?”
    s没有回答,她全当他是答应,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将自己想尝的菜都夹到碟子里,津津有味的吃起来。s看着她吃,没有阻止。他起身,留下一句话:“吃完了就到我房间来。”
    嗯?
    清欢怎么知道哪里是他房间,正好她差不多也吃饱了,随手拿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口跟在s的后面。这些柱子摆的很奇怪,和五行八卦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同,总之跟着s绕过了几根柱子,便到了他的房间。
    很空旷,和大殿上的金碧辉煌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偏偏房间又很大,于是显得格外诡异起来。
    s当着清欢的面开始脱衣服,毫不顾忌身后还有个女人。清欢没有捂脸也没尖叫,s看起来很瘦,黑袍裹着的身体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感,可当他将黑袍脱下后却大不相同,肌肉结实有力,比例十分完美。
    当他脱完衣服后地上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水池,清欢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出来的。她弯腰将地上的袍子捡起来,顺手叠好放在一边,又按照s的要求去衣柜拿衣服——衣柜在她到达的时候自动出现,等到她将一件干净的黑袍拿出来,衣柜就又奇怪的消失掉了。
    因为s没有其他指示,清欢就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她遇到过很多怪人,经历过很多怪事,所以再怎样诡异的场景都能镇定自若。s简直就当作她不存在,不看她也不跟她说话,但是又不许她离开。清欢觉得他可能只是想让她“存在”。
    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s的生活一板一眼,他洗过澡穿上干净的衣服就上床睡觉了,姿势平躺,一动不动,清欢被命令站在床边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刚挪了下脚,s就问:“去哪儿?”
    明明眼睛是闭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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