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征兵的告示贴出来,将军开始动心那会儿,松蔚就很清楚,她在慢慢失去他的丈夫。即使日后他很快青云直上,将她接到身边,即使他们曾经无数次的拥抱亲吻许下诺言——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在慢慢地改变。
    将军以为女人最是难以放下爱情,殊不知恰好相反,很多时候,越是对爱情执着专一的女人,在放弃的时候便越是铁石心肠。因为她们已经度过了世间最剧烈的痛,不再去爱,不过是将身体里的毒瘤挖出来,也许当时痛不欲生,但很快就会好转,再也不会痛了。
    将军看了窗外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打量床上。清欢睡觉很轻也很安静,容不得一点声音,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帐子很久很久吗,吹熄了灯之后,将军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他仍然望着床的方向,仿佛期盼着下一秒妻子就会跟他说:快上来吧,在下面怎么睡呢?
    以前他们还住在乡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少年夫妻,哪有不拌嘴的时候,尤其将军的脾气又暴,于是每次吵架他都会被她赶出卧房,被赶出去后将军就蹲在窗子下面等,也不去其他房间睡。他不会等很久,因为顶多半个时辰,松蔚便会心疼他,让他回屋,然后他们就会和好,再也不吵架了。
    他就这样期盼着,期盼着,也不知期盼了多久,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日早上一睁眼,发觉自己还睡在美人榻上,此刻正浑身酸痛。抬头看了一下时辰,将军每日都要晨练所以起的早,而绣床之上的佳人仍然睡得非常香甜,还没有从梦乡中醒来。
    将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心疼他,也没有像是过去那样下来看他。他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屋里还没有下人进来。松蔚不仅是没有心疼他,甚至连给他盖被子都没有过。
    她从来没有这样对他。她总是担心他心疼他,为他打点后一切。将军有片刻的失神,他开始恐慌,甚至不安,惶惶的眼神若是他自己看到了肯定不敢置信——那是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的悲伤。
    其实他早已预感到,但他不敢相信,所以他只是沉默地从美人榻上起来,穿上鞋袜,慢慢地走近大床,然后轻轻挑开绣帘。
    床上的女子睡得很是安稳,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身后,两只玉手放在胸前,平静而安详。
    看得出来她很平和。
    但将军却觉得寒冷。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转身离去了。
    他走之后,清欢才睁开眼睛。
    将军每日都有事要做,不能留在家里,清欢也不爱出门,便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绣绣花看看书什么的,每个世界的文化都不一样,每个世界都有书看,所以即使足不出户,清欢也不会寂寞。
    但是她不出去,不代表没有人上门来找她。
    公主带着一帮丫鬟婆子过来,见到清欢先是弯腰施礼,然后娇声道:“怎地不见将军?”
    “将军出府去了。”清欢淡淡地看她一眼,重新又将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书本上。松蔚身边的婢女都是老人了,从十年前就伺候在松蔚身边,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如今公主一来都有些怯场,见到公主身边的嬷嬷婢女,也都大气不敢喘的样子,也怨不得背地里被人叫做一群土包子。
    从乡下来的夫人和乡下来的下人们,哪里能和金枝玉叶比呢,自然是一群土包子了。
    “这么早就出府了?昨儿夜里我失眠了一宿,总想着将军是否吃好睡好,今儿一早心里实在是惦记,才朝姐姐院子里来,还请姐姐莫要怪罪。”说着,公主猛地掩口,似乎有些后悔,“我竟胡说了,姐姐别怪我口无遮拦。我在宫中的时候便是如此,皇兄母后说了我许多次,我都改不掉。”
    清欢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实在是想多,明里暗里说些看似温柔实则刻薄的话有什么意思,她根本懒得跟她争好不好。
    她只是代替松蔚回到这具身体里,她什么都不用做,将军会把自己作死的。她只要看戏就好,何必在意这些。
    于是她象征性地哼了一声。
    公主瞪大了眼,这是什么反应?松蔚不是个性子烈的女人吗?上次在宫中,她只是刺激刺激她,她便受不住了,这次怎的好像不在乎了?
    于是她试探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说错话了?”
    “既然知道自己说错话,还不赶紧走?”清欢白了她一眼。“怎么,还想我送你不成?”
    闻言,她身边的下人们都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夫人竟然敢这样跟公主说话。那可是公主啊!即使嫁人了!即使是平妻!那也是公主!皇亲国戚!金枝玉叶!能这样对待吗?
    但清欢就是说了,又能如何?
    公主也是头一次遇到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你、你……”
    “我什么?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正欢么?”清欢把书合上。“姐姐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希望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好走不送,大门在哪儿你应该知道吧?”
    说完,没等到公主反应过来,清欢眯起眼睛问道:“我记得公主身边有个圆脸的小婢女,挺机灵的,上次在公主就跟在公主身边,怎地这会儿不在?”
    圆脸小婢女?公主立刻反应过来,是昨儿个那个被她气得杖毙了的婢女,没想到松蔚的眼光这么毒,她立刻道:“姐姐说笑了,我身边的婢女都是嫁入将军府时,皇嫂给我挑的,并非我身边用的老人。性子不知如何,昨儿不小心打碎了将军最爱的青瓷花瓶,我便让人将她送回宫里好好调|教,免得日后再惹出祸端。”
    听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清欢赞赏地点点头,感叹道:“没想到公主竟是如此宽厚之人。”话锋一转。“那昨天夜里公主手下的侍卫到后院挖坑埋什么东西呢?”
    她好奇地问着,一双眸子甚至睁大了,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可仍旧有一股小女孩才有的天真。公主看着这样的松蔚,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早在宫中她便听说将军夫人生得无双美貌,不下于自己,那会儿她还不屑一顾,只当对方是个山野村妇,便是美,又能美到哪里去?浑身的庸俗气质怕是遮也遮不住。
    然而后来见面公主却有些心有不甘。因为除了出身和年龄之外,她竟没有任何地方胜得过对方!
    想来这也是将军与她如此恩爱的原因。温柔贤惠又美丽,哪个男人不喜欢?只是性子太烈,竟容不得丝毫背叛。
    本来皇帝的圣旨是让将军停妻再娶,公主为了讨个好名头,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主动对皇帝提出要做平妻——这在皇家本是十分丢人的事,但耐不住皇上太后都十分宠爱她,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
    公主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就松蔚这性格这脾气,哪里是自己的对手?将军和她成亲十二年,被说是通房小妾了,便连个亲近点的婢女都没有!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才叫争斗吗?
    而公主从小跟在太后身边养大,早见识过女人之间的争斗如何凶狠毒辣,她坚信松蔚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她能够完美的得到将军的爱,并让将军对她弃如敝屣。
    只是这女人的运气未免好得要命,虽然将军打了她一巴掌,但仍然十分看重她。后来自尽竟也没死成!
    要是死了就好了!公主如是想着。只是嘴上却干笑道:“姐姐在说什么,怕是姐姐看错了吧?”
    清欢耸耸肩,也不跟她争辩:“那就当我是看错了吧。哦,对了,公主,我建议你最好让人把后院那东西挖出来,因为将军刚准备将后院重新翻修,到时候万一从地底下挖出个什么东西来就不好看了,你说呢?”
    公主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将军要翻修后院?我怎地不知?”
    “公主进门前将军同我商量的,现在公主住的院子太小了,所以把后院打通重新翻修,这样的话,可以多埋点东西嘛。”
    公主抿了抿唇瓣道:“姐姐可真是幽默,怪不得将军如此喜爱姐姐,真是令妹妹羡慕呀,若是有朝一日将军也同对姐姐这样对我就好了。”
    这时她身边一个看起来很严厉的嬷嬷发话了:“公主这说的什么话!您是金枝玉叶!是当今圣上的妹子,太后娘娘宠爱的小女儿!本就应做正妻,何必给这妇人面子!再说了,如今您是平妻,可不矮这妇人一头!府里要翻修,却不告诉您知道,这将军府是不是不把公主的颜面和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了?”她越说越是义愤填膺,口沫横飞,“老奴这就进宫去跟皇上太后评评理,让他们为公主讨个公道!”
    说着转身欲走。清欢身边的婢女都吓得面如土色,这要是闹到宫里,哪里还有她们家夫人的活路啊!可是想拦又不敢去拦,因为夫人仍然老神在在的看着书,一点都不在乎,夫人没发话,她们又哪里敢动?
    见清欢不叫人拦,公主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婢女上前去拉住嬷嬷胳膊,劝道:“嬷嬷这说的是什么话,夫人难道是个蛮不讲理的不成?公主也是将军府的主人,和夫人一同伺候将军,这府里有什么事,公主自然也是能过问的,夫人想必只是暂时忘记交出一部分权力给公主,并非故意不给!”
    嬷嬷便仰着头喊道:“公主过门已经四日,怎地不见她交权?!我看她就是想占着权力不撒手!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公主在这儿受气!我的公主啊,咱们还是回宫算了!宫里还有皇上太后疼您呢!总好过在这将军府任人欺辱!”
    听她鬼哭狼嚎的,清欢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要哭给我滚出去哭!”
    她声音冷厉,面无表情,散发出的气势竟让嬷嬷瞬间噤若寒蝉,她一露怯,再说什么也都无关紧要了。清欢冷眼看向公主,道:“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日后若是赶踏进我院子一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一拍桌子,桌子瞬间碎成数片。
    公主等人被吓了一跳,竟真被震住了,不敢再胡言乱语,又不肯示弱,没什么气魄的冷哼一声,也算是彻底把脸皮撕破——本来就是,之前松蔚还活着的时候,她们在宫里相遇就是互看两相厌,现在装什么好姐妹,公主也不怕那张脸皮掉下来。
    等到公主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婢女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忐忑不安地看着清欢,觉得夫人真是太胆大包天了,那可是公主啊!怎么能这样跟公主说话呢?
    清欢不在乎她们害怕还是不害怕,吩咐她们,日后若是有人不请自来,拿着棒子站在门口,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除了什么事都由她担着!
    话虽这么说,午膳的时候清欢刚动筷子,将军就怒气冲冲地进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松蔚!你又将公主怎么了?!”
    清欢放下筷子,心道晦气,问:“什么怎么了,我能将公主怎么样?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来指责我的么?今儿我可没出院子,公主怎么了我如何知道?将军风尘仆仆赶回来就是来对我兴师问罪的?”
    她不像以往忍气吞声,即使委屈也不说话,反而先质问起他来,这让将军愣了一下,随即道:“我都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惹公主生气,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我没惹她生气,她太自作多情了。”清欢看了将军一眼。“将军明知这不是我的错,却要用责骂我来让公主开心,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这样吧。”
    她点点头,命人将钥匙取来,“这是府中库房的钥匙,账房的也在这里,公主想要的就是这个,将军拿去哄公主便可。”
    闻言将军微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我是什么意思?将军回来必定是先去公主院子里,她身边的嬷嬷应该会告诉你今日发生了什么,那作为平妻,公主自然有资格和我一同掌管内宅诸事。将军来这儿对我大吼大叫,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和解释就不用说了,你拿走吧。”
    将军来此的确是为了这个。虽然公主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女人,但说到底仍然是皇室众人,很多时候,他必须委屈松蔚来满足公主的要求,但是——轻而易举达到目的后将军反而不敢相信了,为何松蔚她一点都不在乎?她不是应该伤心哭泣甚至与他吵闹吗?现在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380.第三十六碗汤(七八)
    这钥匙她都主动拿出来了,怎么这人又不接?清欢从婢女手中将钥匙拿出来,顺手朝将军那一丢——他下意识地接住,清欢笑了笑又重新拿起筷子,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在休假,她才懒得去为将军操劳后宅事宜,她只想轻轻松松做个将军夫人,除了吃和睡以外什么都不做。
    将军接了钥匙,脸色有点僵硬,似乎没法理解清欢的做法。在他看来,松蔚一直都很在乎妻子这个身份,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和她再一次争吵的心理准备。他甚至都想好了该用什么样的说词来说服她、和她解释,让她理解自己。但是……
    但是她好像完全不在意。库房和账房的钥匙都随意交了出来,并非以退为进,而是真的——不在意了。
    “你……”
    “将军,有句话我先放在前头。今日是将军让我将钥匙交出去的,既然如此,我便遂了将军的心意。我出身普通,自是无法与金枝玉叶相提并论,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公主和我共同管理后宅,对将军的名声也不好听。所以将军大可将钥匙全部给了公主,如此一来,方不会有麻烦。”说到这里,清欢仰起头,笑容更深,只那笑容不到眼底,也不似以往对他满怀关心。“只是,若日后出了任何问题,都与我无关。”
    将军站在原地看了清欢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不那么美好的神色。“你……”
    他你你你了两次都被清欢打断了。“将军还不快些去公主那里,让公主开心,还等什么?时间拖得越长,公主可就越是不高兴了。”
    听了她的话,将军想了想,嘴唇动了动,道:“我待会儿再过来,等我。”
    清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个男人俊美高大,能力非凡,也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只是他野心有多大,就有多么无情。
    将军走后,清欢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沐浴净身然后上床看会儿书准备睡觉,还让婢女把外间的灯给吹了,婢女迟疑道:“可是夫人,将军不是说一会儿要过来么,还让您等他呢。”
    清欢直接命令道:“把灯吹灭,你们也就可以下去歇着了。”
    他才不会来,即使是他想来,公主也不会让他来,而权衡利弊之下,将军只会选择公主。
    因为公主惹不起,而松蔚永远都是他的妻子。有的时候男人的想法就是这么死板,认为爱着他的女人离不开他,永远不会变心。
    她看了会儿书后便睡了,就如她所说,将军果然没有回来。第二日一早清欢睡饱后爬起来,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总觉得很是无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了想,她便随手拍了拍床榻,下一秒一只全身雪白唯有眉心有一缕红的小猫出现在她身边,一见到清欢,那热情劲儿就别提了,喵喵叫着爬到清欢身上,粉红湿润的小鼻头不住地拱啊拱。
    清欢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道:“在庄里呆久了,是不是很无聊呀?”
    吉光喵呜一声,趴到清欢胸口,不住地呼噜。它的真身本威风凛凛,美丽绝伦,可当它化身小猫的时候,真和猫咪一样黏人。尤其是最近主人降临世家都不再带着它们了,虽然留在庄里也有小黑和墨泽,然而和所有小动物一样,主人的重要性远远胜于朝夕相处的同伴。甚至有的时候,清欢离开后它们能在一起玩得很好,清欢一出现,便要上演一场争宠大战。
    没想到主人会召唤自己来陪伴,吉光感到非常开心。
    松蔚身边的婢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一个个服侍的还行,但却胆小如鼠,清欢也懒得花时间去调|教她们,因而平日里基本上也不跟她们讲话,待在这小院子里虽然有书看有东西吃有床睡,但清欢偶尔也会想找点其他事情做做。
    吉光朝清欢身上蹭个不停,清欢笑眯眯地抱着它挠着它下巴,它便如猫咪一般呼噜噜个没完。
    等到婢女们进来准备伺候夫人起床,却突然见到她手边多出一只猫,又是奇怪又是好奇,忍不住朝那猫儿看去,只见猫咪浑身雪白,惟独额间有着闪电形状的一缕红毛,碧蓝的双目干净清澈,极有灵气,大大的眼珠一转,竟似是会说话一般。看到她们时也是懒洋洋的,一直偎在夫人怀里。
    这猫儿一看就不一般,干干净净的,肯定不是从哪里跑来的野猫,只是她们不敢询问。如今的夫人和往日都不一样,以往她们犯了些小错,或是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夫人是不在意的,甚至会主动开口询问她们是否有什么困难,然而现在的夫人不苟言笑,威严十足,但凡是做了做事便要受到惩罚,主与仆分的清清楚楚,也从不说要与她们做朋友之类的话……
    吉光从清欢怀里跳下去,踩在梳妆台前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望着清欢,看到她梳妆打扮完毕,才又喵呜一声往清欢手中跳。清欢将它接的稳稳当当,它的小肚子被摸的很舒服,就忍不住继续呼噜。
    早膳清欢就更随意了,直接将吉光放在桌上,让它想吃什么自己动手。然后众人就惊呆了,没看过这样的猫!跟人似的!啃窝头的时候还两个小爪子抱着啃!夫人喂它喝粥时也小心翼翼,一点没弄脏不说,那进食的仪态,简直比大家小姐还标准,都能称得上是优雅了!
    等到用完早膳,众人就更惊讶了,夫人习惯在窗前看书,顺便晒晒太阳,那只小白猫也就跟在她身边,一直卧在她腿上。清欢命人送了些零嘴儿来,小猫便乖乖卧在她腿上吃,看着小小一只,牙口可伶俐得很,核桃轻轻一咬便碎,还知道要把五香花生的那层红衣扒掉再吃!
    没见过这么挑的猫!
    吉光才不管他人怎么看自己呢,它时不时地还叼起咬好的核桃仁送到清欢手中,一人一猫其乐融融,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就这样过了几天,清欢听说前院荷花池的荷花开了,就带着吉光去赏花,顺便让人备上水果零嘴,还把美人榻也搬了过去。这会儿的太阳还不是太大,她便坐在美人榻上,时不时天女散花撒点鱼食,然后就是放任吉光敞开了肚皮吃。
    真要说认她为主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大概就是——拟态的时候无论吃的多肥,变回真身也一样美丽威武。
    可惜没躺一会儿就有人打破了这美好时光。远远看到公主带着人走过来,婢女快要急死了,连忙拎起裙摆一路小跑到清欢身边,不住地提醒:“夫人!夫人!公主过来了,公主过来了!”
    任她急得跟什么似的,清欢都是懒洋洋瞟她一眼没说话,然后就听见公主隔着几米远就说话:“姐姐可真是好兴致呀,竟在这个时候来赏花。”
    清欢也不理她,公主见她如此惬意,心中感到些许不爽。她当然要不爽了,自打将军把钥匙交给她后,府中中馈基本上全是她来把持,虽说权力到手了,可将军府这么大,事事亲力亲为真的是要累死她!而清欢什么都不用做,每天仍然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为了好名声,公主甚至得了什么好的,都要先给清欢送过去!
    这下好名声是有了,但自己却累成狗。看着清欢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喂鱼赏花,公主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忍不住尖酸刻薄起来:“将军每日在外奔波,我在家中也有许多事情要做,惟独姐姐有这个闲情逸致,真是令我好生羡慕。”
    清欢瞟她一眼:“不想做就把钥匙还给我,这不是很简单呢,拿了钥匙就要做事,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成天嘴巴说个没完,谁能受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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