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乱七八糟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她知道自己是在找理由,一直想给秦慕笙找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理由。想来想去,好像就只剩下这个,他不喜欢她跟了别人,他想要的不是现在这个舒安。
    这份心,她小心翼翼的藏着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好像只要出来就会像喷泉一样淹没她所剩下不多的自尊。可是她错了,在秦慕笙面前她没什么自尊可讲,在sam吻她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真脏,真恶心,再也配不上秦慕笙了!
    她这样的女子,自尊便自尊到自信,自卑,也会低到尘埃里,想什么都那么极端。
    桌上的手机响了下,poem拿起看到是短信,递给舒安,“短信。”
    她离开poem接过手机,是个广告短信。
    抽噎着打开,是条广告短信,舒安习惯性的删除掉,一条短信跃入,是只有四个字的短信“好好拍戏”,那是她给慕萧的一路顺风回过来的信息。忽而抽噎的动作慢慢停住了,她看着短信里那四个字,心里渐渐升起温暖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向日葵,正在拼命汲取吸允着秦慕笙这轮太阳的光芒。
    原来,几年前的那天她举着画喊楼的时候就注定了她这只向日葵是依靠着秦慕笙那轮太阳才能存活的。
    好好拍戏,简单的四个字,她却想,他一定是支持她拍戏的,就连从前那部戏,他也一定知道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想着想着,小脸儿竟有些红了,温暖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了脸颊。
    poem瞥了眼短信上的名字,哦,慕萧啊!
    第二次开拍之前,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助理过来通知以后,塞缪尔给舒安的脸上重新上妆,遮盖住她两只红肿的眼睛,然后给她换上他早就准备好的皮肤衣。
    其实上次拍和sam的床戏舒安是穿过的,但这次明显改良许多,那件贴身的皮肤衣穿在身上,简直看不出是穿了衣服,而真正像是裸体了。
    舒安对着镜子看着身上的衣服,仍然是脸红了,即便穿着,还是觉得是在裸体示人啊!
    poem对她穿出的效果很满意,把她送到片场,在她耳边认真说,“安,好好拍戏!”
    舒安回头,他对她眨眨眼睛,她的小脸儿自然是红了。那红扑扑的模样,很好看,很入戏。
    sam亦是通红着脸,走到舒安面前的时候,他窘迫的瞪大眼睛紧张的望着舒安困难的吐出几个字,“安,对不起。”继而,就不敢再看舒安的低下头。
    舒安只低着头,淡淡道,“开始吧!”她从来都不相信刚刚sam是意外的吻了她。
    “好。”sam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字。对着外面深吸一口气,靠近舒安的瞬间,他再次忍不住说,“安,我会小心,这次一定小心!”
    她仍旧眉目清淡,不置一词。
    action!
    远远地,她听到塞缪尔发怒的声音,他在说着什么,她却听不清楚,只感受到poem在小心的拍打着她的脊背。
    “对不起。”
    她喘息着颤抖的闭上眼睛,只想把身体缩在某个地方,永远别出来。
    “安,你到底在想什么?”poem蹲下,有些严厉的问她,“这是拍戏,我给你做了最好的防护措施,sam也很迁就你。你应该知道,别的演员从来没有你这样的待遇,你应该知道塞缪尔已经为了你做了许多。”
    她勉强点着头忍着眼底的酸楚,再次说,“对不起。”
    这些她都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在sam靠近她的时候想起秦慕笙,想起自己对不起他,想起他从前从来不喜欢她被什么人接触,想起他后来冷漠的态度,她会害怕,会自卑,会再也不想任何人靠近自己。
    是啊,舒安是很坚强很勇敢的,但那只是在没有秦慕笙的地方。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眼前,是慕萧给她发来的四个字‘好好拍戏’,唯一一次的关怀,让她仿佛又有了些力气。
    恰好这时听到塞缪尔喊着poem,“poem,安的状态可以了吗?再不拍,时间就要过了!”
    她对poem点点头,他替她回答了。
    走回去的时候,塞缪尔从梯子上跳下来,刚刚怒意冲冲的表情此刻平缓了几分,他皱着眉问她,“安,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她垂眸,抱歉而浅淡的回答。
    重新整理妆容站位,看得出,她对面的sam更加紧张,他甚至开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望着舒安哀求着说,“安,你,你别害怕,我一定会小心,那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你相信我!”
    她勉强点点头,想要露出一丝笑容给sam,最终也只能扯了扯唇角。她知道,演员,尤其是出演情侣的演员间最需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她又点了点头,像是给自己鼓劲儿。
    action!
    第三次开拍。
    sam吻上她的脖子,湿热的气息再次袭来,她依照剧情轻声呼唤着,“莱昂,哦,莱昂!”然后听到塞缪尔大叫,“sam热情一点,安,深情,深情!”她闭上眼睛,斑驳的树影投射在眼皮上,她告诉自己她是茉莉,是茉莉,她面对的是她爱着的莱昂,而不是秦慕笙,可是当秦慕笙这个名字撞入她的脑子,她就霎时清醒了,她又开始不停的催眠自己,口中乱七八糟的唤着莱昂,被他推到在草地上。
    sam的动作很轻,可舒安的感觉却很痛苦,恐惧,害怕,她简直像是看到秦慕笙正站在树林里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满是嫌恶的光芒,刺得她猛地神经发颤,她这次没有推开sam,而是恐惧的,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表情盯着那颗她想象着秦慕笙站着的地方,发出几声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的嘶叫。
    “卡,卡!”
    塞缪尔狮子般的怒吼着从梯子上跳下来,大步冲到舒安和sam面前,一把把sam扯开,冲着地上的舒安怒吼,“你到底在做什么,安,你的脑子今天难道坏掉了吗!”
    poem冲上来拉住开塞缪尔扶起舒安,一再解释,“对不起,她今天的情绪真的不太好。”
    “情绪不好!”
    塞缪尔不可思议的吼着,他从来没有这样发怒过,“安,第三次,第三次,你浪费了我三次胶卷和三次情绪,演员,你是演员,你没有资格情绪不好!”他气得简直疯了,在舒安演戏如此演技纯熟之后竟然犯三次错误,这让塞缪尔不能接受。
    “安,我认为,你大概过于骄傲了!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别人,我不可能忍受你这样的演技,你明白吗?”
    舒安无力的点点头,脸色已然是惨白的颜色。
    candy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一把把塞缪尔拉走了,她担忧的看了眼舒安,叮嘱她,“好好休息几分钟,然后再开始。”
    她勉强朝着candy笑笑,能听到candy正尽量压低声音替她解释着什么。塞缪尔的怒气似乎小了些,poem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看到塞缪尔看她的目光里有些同情。她冲他勾勾唇角,让poem带自己到旁边休息。
    几分钟后,sam迟疑着走过来。
    他刚刚从塞缪尔那里回来,他甚至闻了闻他身上有没有搞什么奇怪的香水,甚至问舒安是不是怀孕,这让sam很愧疚。在起初拍戏的时候,舒安一切都很好,如果不是他一时激动竟然侵犯了她,也许她后来不会变成这样。在sam的概念里,中国女孩子还是很不喜欢被男人突然舌吻的,那类似于上床,是一件需要负责的重要事情。
    虽然sam并不介意甚至很高兴对舒安‘负责’,但显然,舒安讨厌他这样情不自禁的吻,甚至导致她现在害怕他。
    他站在poem身侧,尴尬的看着舒安,张了张嘴。
    “安。”然后心虚的说,“我会对你负责,如果你需要的话……”他红着脸,低头。
    舒安喝着水的动作一滞,继而噗的口中的全数喷到poem身上,他咬紧牙关皱紧眉头愤怒的掉转头盯着sam,简直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sam,麻烦你下次说傻话以前看清楚状况ok?”
    舒安笑了,咯咯的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月亮。sam看她笑,呆了呆,摸摸后脑勺也憨憨的跟着笑,他急迫的说,“安,你别把我当成谁,你就当我是个木头桩子。塞缪尔说了,不去拍你的表情,你就当跟一个会动的木头桩子演戏,行吗?”
    木头桩子?舒安再次笑了,这一次,笑的很开心,很开朗,笑的弯弯的眉眼里星星点点,有些泪光。
    其实她知道,一直都是她的问题,是她放不下心中的芥蒂,却害得他们全部要对她这样小心翼翼,舒安心里很过不去,却又没办法摆脱那样的困扰,甚至到了出现错觉的地步。可是每个人都那么谦让她,连塞缪尔都对她让步,让她觉得温暖,又有些对不起他们。
    她认真的对sam点点头说,“sam,我会尽量。不过现在,你让我休息片刻好吗?我真的有点儿需要休息。”
    sam点头,离开。
    舒安靠在树上,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脑子清空一些。
    poem知道这是舒安拍戏时候一种休息和自我放松的方式,也就默默的离开,在离她比较近的地方等待。
    林子里有秋日叶子坠落前清甜的气息,舒安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声对她来说越来越稀少,她却渐渐听到了阳光照射进树林的声音,微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婆娑,听到了女孩子和男孩子的欢笑声,继而,是声音。她想,也许sam说的对,她可以把他当做是木桩子,当然,不是木桩子,而是演员,她是个演员,他也是,演戏是他们的职业,所以她不需要融入太多的感情,她只需要像所有女人那样,演戏给男人看。
    舒安想,她大概是习惯了不演戏而不知道怎样演戏,这只能怪那个人没有教会她,当然,他不需要教她,他了解她的身体,了解她的需要,在床上,他们的和谐度明显比生活中高。所以,他至少让她知道一个女人欢愉起来是怎样的感觉,她不需要想太多,甚至可以不想对方是谁,模糊的影子就可以,她只需要记住自己欢愉的感觉。
    渐渐地,她的思维从模糊到清晰,然后从清晰到一片空白。她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一抹光,很明亮。
    多年后,poem对他的女人说,他知道秦慕笙最喜欢季舒安哪里,因为,那也是他喜欢她的理由。
    此刻,poem为舒安的眼睛惊艳的时刻,她站起来对他温柔的笑笑,点头,示意他可以重新弄开始拍这场戏。
    这场床戏拍到第四次,总算顺利通过。塞缪尔说舒安是个值得浪费胶卷的演员,最后的表演棒极了。舒安却没有听到这些话,拍完最后一幕她已经筋疲力尽,几乎是在poem的搀扶下回到化妆间。
    冷汗淋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不知多久,舒安的眼前依然是那个时而会在她假装的呻吟中出现的人影,没人会知道秦慕笙在她身体里留下了怎样的痕迹,连她自己在今天前都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刻在她身体里无法逃脱的一个人。
    喝了足有整整一瓶热柠檬水,舒安身上的冷汗才渐渐散去,脸也不再那么苍白。等到思绪回来,剧组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poem耐心的在旁边陪着她。
    “poem,我们也走吧。”
    她轻声说。
    poem拍拍她靠在他身侧的头,点头笑说,“好。”
    很简单的字,他希望她在他跟前不要那么负担。他看得出,季舒安的那些坚强冷漠都只是个外表而已,实则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甚至脆弱,所以她需要时不时的解压。
    两个人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舒安却停住问poem,“有别的路能回去吗?”
    poem一愣,继而明了的笑,点头,“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很方便,走吧。”他拉着舒安的手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并没有看到舒安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的脸。只是她终于笑出来,淡淡的带着几分羞涩的可爱。
    他们走的就是这片林子所属的平原中另外一条小路。显然也有人时常从这里走,路上有长期被汽车行人碾压的痕迹,但杂草丛生,在秋季里黄绿黄绿的,看起来清新又温暖。银杏树的叶子大多数已经变成了黄色,金灿灿的挂在枝头上迎接着秋高气爽的阳光,像极了挂在树上的金片。
    舒安眼巴巴的望着那些树说,“poem你说如果这些叶子真的是金子,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发财了?”
    poem喷笑,“安,你想钱想疯了吧?”
    舒安认真的点头说,“poem,我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我真想赚很多很多钱给秦慕笙,这样他就不需要去赚钱,也不会遇到危险,当初的当初,他也不会恨我,哎,反正钱是个很好的东西。”
    poem依旧淡淡的笑着,抬手拍拍她的头说,“安,你真傻呀!”
    可是他心里却想到另外一句话,有人说,‘爱情中的女子总是无可救药的充满母性,企图保护她深爱的男子。’他觉得,舒安对秦慕笙的爱情已然终于升华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覆水难收。
    舒安呵呵的笑着,仿佛是为了验证poem说的傻。可是他看得出,那双明媚大眼睛里的阳光正在散去,空荡荡的闪烁着的金色就像秋日里的这些树木和绿草,纵然美丽,却美丽的悲伤,是以即将逝去的姿态带着报复性的盛放着他们最后的生命。他想到这里,突然冲动的握住舒安的手,说,“安,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的喜乐安平,所以你要活得快乐,他才会快乐。”
    她努力的点头赞同着,“是啊是啊poem,我会好好的。”好好活着,好好拍戏。秦慕笙给过她温柔的话里,好好地三个字,最多。小时候她看小说,母亲临行前告诉兄妹两个,好好地活着,好好地长大。她说慕笙哥,你看你说话的时候跟小说里的妈妈一个味道,秦慕笙瞥了眼她的书说舒安,慕笙哥给你做一辈子哥哥好不好?
    她抿唇,不回答,拿着大眼睛去看他。
    他又问一次,“小丫头,慕笙哥一辈子给你做哥哥好不好,你怎么不回答?”
    她啪得甩下手中的书跑得远远的,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不好,慕笙哥最讨厌了,不好不好!”喊得整个院子都能听到,喊得秦慕笙追着她跑,“季舒安你给我站住,你听不听话,你站住!”
    她继续喊,“不站住不站住,不要慕笙哥做一辈子哥哥!”
    胖嘟嘟的小身子突然被他从后面抱住,他气得问她,“那你要什么,小丫头,你要什么!”
    我……
    我要慕笙哥娶我!
    那句话,她没敢说出来。虽则当时不过七八岁的她全然不晓得娶一个女子和做一个女子的哥哥有什么不同。但她却明白一点,若是做了哥哥,他便要同滕绍般的日后会娶班上最漂亮的班花来做媳妇,要同那个女孩子过一生。她不,她要永远永远同慕笙哥过一生,所以她要他娶她,而不是做她的哥哥。
    他看她抿着唇,生气纠结的样子,定然当她做小孩子性格。便无奈的拍拍她的脑袋说,“真是个任性的小丫头,你说你,以后谁敢娶你?”
    她急了,问,“慕笙哥也不敢吗?”
    大眼睛扑闪扑闪,像极了电视上的洋娃娃,可爱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黑白分明大眼睛,便是在那一次次看着他的时候,撞进他心里,霸道的攻城略地,占据了他生命中对女人所有的判断。他喜欢的女人,都要有双干净的眼睛,然而有双干净眼睛的女人,却未必能让他爱,他爱的,唯有季舒安。
    以后,他还会爱同她一样眼睛的其他女孩子,那女孩子,只是他的女儿。若是爱上个男孩子,那便只是他和她的儿子。
    不过那时,他正忙着尴尬的低头遮掩自己脸红的真相,敲着她的脑门儿说,“小丫头胡思乱想!”
    舒安想起自己脑门儿被敲响的那一下,乐了,低着头,唇角扬起,比今天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开心过后,却又有些寂寞,她不懂,为什么慕笙哥不能骗她呢,骗她说会娶她,她会很高兴,很高兴。
    车子到了酒店,poem回头看看时而笑时而失落的舒安,便知道她必然是又想起同秦慕笙的小时候,开口提醒她,“安,到了。”
    舒安恍然回神,笑着下车,和poem一起回到酒店的房间。poem离开前,她拜托他客客气气的给百里东打个电话,告知他因为自己精神不太好,所以直接回来休息。
    洗过澡出来,夜已经有些深沉,舒安习惯性的捧了本书靠在床头闲逸的看着,看了不到几分钟睡意便悄然袭来,她慵懒的将书签插上合上书本,抬手关掉台灯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黑暗中那个名字在她的手机上一闪一闪的,几乎瞬间让她心里比方才台灯照亮的光芒更加明亮清明。
    慕萧,是慕萧打来的。她接通的瞬间瞥了眼表,十二点钟,也就是说此刻在国内还是凌晨,她有些讶异接起电话。
    “阿笙?”
    电话那端是沉默的,她心口突然提起来,小手不自主的捏紧。
    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对面传来他沉稳冷淡的声音,“安小姐,还没有睡?”
    “没有。”舒安笑,说,“慕先生起的也很早,现在在中国应该才是凌晨吧?”
    “是,睡不着所以起来。”慕萧的回答很轻松悠闲,但隐隐的舒安还是感觉到他似乎松了口气般的微微吐出气息。
    “睡不着?”舒安温柔问,“是不是失眠?”她记忆中他确实有失眠的问题,记得过去很多个日子她半夜醒来时候都会看到他独自站在窗前,那时候他偶尔会喝酒,但多数时候就是那么静默的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白色的宽松衬衣上,性感中却那般冷凝,冷的让她想要冲过去抱住他。
    从前在小说里看到这样的情形她很是羡慕,总想女主为什么不去抱住男主的背影给他温暖,或者那样的话他们间的隔阂就会消失。可真正到自己做的时候她才明白,那个时候所有女人大概都是没有勇气冲上去抱住男人的,因为他的孤独那样与世隔绝,她即使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仍然无法靠近他的心灵,只能默默的看着,默默在属于他的结界以外默默陪伴着他。
    “不是。”
    舒安胡思乱想的时候,慕萧低沉带笑的声音传来,他似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几分慵懒,问,“安小姐,该休息了吧?”
    她忙摇了摇头,虽然事后才傻傻的发现他根本看不到自己而笑起来,却急忙回答,“没有没有,我还没准备休息。”
    “哦?”他嗤笑的疑惑传来,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眉端扬起的模样。
    “难道安小姐不担心明天要顶着黑眼圈拍戏吗?”他笑问。
    舒安低声咕嘟着怕啊,她当然怕了,可是却更怕他不理她,不喜欢她,所以还是觉得和瞌睡斗争来的比较能够接受些。
    “嗯?”他疑问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怕啦!”她忙笑眯眯的回答,一张小脸儿笑的像渴求食物的猫儿,自己却浑然没有察觉得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嘛!”
    这一次,对面长久的沉默,可舒安好像隐约感受到了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笑声,囧的她一阵阵脸红,可是感受到他的愉悦她好像也很开心。舒安在心里叹息着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傻啊,为了让对方高兴扮小丑都会很开心。
    “可是,慕先生为什么睡不着?”
    好像很长时间他没有说话,舒安忍不住扯出个问题问,其实她是想不到什么可以问的,但很担心他是不是已经挂掉电话,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笑话大概没那么可笑吧?
    那端,仍然是片刻的没有声息,舒安正想把手机拿在手里看看是不是已经掉线的时候,慕萧说,“因为记得安小姐说要请慕某吃饭。”他顿了顿,淡然的口气道,“担心安小姐忘记了这件事。”
    舒安眨眨眼睛,笑了。原来他也想见她!她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口气却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回答,“不会不会,一直都记着呢!”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急迫兴奋,看来又要被他笑话了。
    果然,他语气带着笑意的道,“嗯,那就好。”
    然后沉默,彼此听着对方的呼吸。
    慕萧问,“安小姐,今天没有和百里先生在一起吗?我听说,你们最近好像很要好。”
    “没有没有!”舒安忙着澄清,“阿笙你别信那些娱记乱说,是他每天都要粘着我,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的。”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有关系!
    可是对面依然沉默着,没有回应她的辩解。舒安觉得慕萧必然是生气了,忙解释,“阿笙你相信我啊,今儿我从场地回来的时候还特地让poem绕道甩开他,是他每天跟着我,我真的没有。”
    最后那几个字,她说的委屈极了,也在记忆中深刻极了。她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回忆中那些惨痛的记忆让她害怕,她把自己极力从可怕中挣脱出来,却听到慕萧说,“安小姐,我相信你,可以吗?”
    什么叫,可以吗?怎么好像像是她在耍无赖般的?可是他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就是如此让人没办法反驳。她嘟着嘴巴,很想再解释两句。
    慕萧却说,“安小姐,早点儿睡吧。”
    “哦!”
    她有些不情愿的回答,反问,“你呢,你睡吗?”
    “嗯,睡。”他简短的回应。
    “是……”舒安迟疑着,终于忍不住问,“是,一个人睡吗?”她好担心,好担心他其实是在等别的人,别的女人,比如百里静回来,同他一起睡。然后在无聊的时候想起调戏她一下下。虽然,秦慕笙绝对绝对不是这种人,这种事儿,也就是滕绍那缺心眼儿的小丫干的蠢事儿,可是男人是不是偶尔,都会蠢一下子呢?比如从前,他就总是有很多很多‘陪睡’的女人……
    那端沉默片刻,舒安以为他生气了。慕萧的笑声却传来说,“不是。”
    不是!
    她的胸口一沉,果然是和百里静在一起吗?那么是在另一个房间打电话给自己?舒安突然有了种难以喘息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变成了玩偶,他不高兴的时候拿出来玩儿的一件东西。虽然她没办法对他生气,心里却真的很难过。
    “安小姐。”他唤她,似乎觉得她过于沉默了。
    “哦,那,那慕先生你早点睡,别让她等急了。”舒安乱七八糟的回答着,紧张的手心冒了冷汗。
    “好。”他笑,真的是笑着回答,可她却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安小姐,我们一起休息了。”他说着,果真压掉电话。
    舒安看着电话上他的名字渐渐消失,想哭的冲动涌上来,酸涩了眼睛的同时,心里却垂死挣扎般的念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那安小姐,我们一起休息了。一起,休息,她一愣,他说的是一起休息是吗?那,那是不是说,他的意思是,她在陪着他呢?酸涩突然停滞,清鼻涕流出来,舒安忙乱的扯着纸巾擦干净,脑子里变得稀奇古怪的,哎,她怎么好像越来越搞不懂他了呢?
    她关闭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二点半,哎,他们居然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吗?为什么她好像觉得什么都没有说?
    躺下来,她把她和慕萧说的话一句一句回味着,就像小孩子听睡前故事般的满足得真的睡着了。
    次日下楼同poem吃早点的时候,舒安发现下楼的人好像少了些,起初以为是来的太早,直到塞缪尔出现,他脸上带着一道血痕,看起来像是在什么地方给划伤了。舒安关切的问,“塞缪尔,你的脸怎么了?”
    塞缪尔看poem,那眼神的意思是“你没有告诉她?”
    poem耸耸肩,对舒安解释,“昨天剧组回酒店的路上突然遭到抢劫,不过幸好除了几个人受到轻伤以外,器械都没有被抢走。”
    “他们根本就是抢人来的。”
    塞缪尔气愤的接话,“不知道是哪个卑鄙的家伙居然对我用这种手段,他想抢走我的演员让我没办法拍戏,太可恨了!”
    “抢人?”
    舒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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