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娇,他干嘛呀,老爷子如此为难他,她也是为他好嘛!
    “放心。”楚云端揉揉她的脑袋,拿起笔将文件垫在膝盖上迅速签了字。舒安勉强看到上面简单的只有一页纸,似乎要求并不多,才稍稍松了口气,眼睁睁看着他将协议递给老爷子,滕绍倒是好意思当场打开认真检查。
    “小丫头,去给爷爷做饭,爷爷饿了!”
    那里滕老爷子却是懒洋洋往她家沙发上靠着,眯着眼睛指派她干活。
    舒安不服气的撅着嘴唇,终究无奈起身去厨房里给这一老一少两位爷做饭。
    “舒安,我想吃拉面!”楚云端拉着她的指尖撒娇。舒安顿时又同情心泛滥,想着楚云端被老爷子欺负这么久,小脸儿立时温柔起来,笑着点点头,他松开她,她便真的钻进厨房里做饭。
    待舒安在厨房里呆了片刻,桌上的茶也喝的差不多,老爷子才睁开眼睛,朝着楚云端深深看了一眼。
    “楚先生,和你母亲很像。”
    “我的教父,也这样说。”楚云端缓缓开口,手指轻捻起一只茶碗,用水慢慢洗着,悠然道,“在我的记忆里,她很是个要强的女人。若非如此,恐怕也不会回去了。”
    老爷子听到,却是低叹,“她如果没有回去,后来的事情,恐怕就不会发生了。”轻哼一声,老爷子将手中的茶碗放进茶盘里,清脆的响声落下,那瓷器不详的吱吱想了两声,竟生生裂开一道纹路,“楚先生,我希望,当年的事情,你确确实实已经忘记。如果舒安因为这个受到任何伤害,我滕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
    “老爷子放心。”楚云端盯着那只可怜即将破碎的杯子,一瞬不瞬得道,“我爱她!”
    “那就好!”
    滕绍接话,“楚先生,当年季家出事,我滕家怂了,从此我滕绍也再没有资格拥有舒安。但是即便如此,滕某也照旧是舒安的亲人,哥哥。”
    楚云端从鼻息里喷出笑,起身略带讽刺的笑道,“滕少,很有魄力。”
    如此说,滕绍却不过是变了变脸色,竟然没有反击。滕老爷子也只闭目养神,楚云端就起身,将茶具放回原来的位置,顺手换了舒安喜欢的那套。缺失了一只茶杯的茶具,他向来不喜欢。
    被人从身后抱住,闻到熟悉的气息,舒安低头看着那两只修长的手指,笑了笑。问,“楚云端,你老实交代,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有。”楚云端扳过舒安的肩,凝着她漂亮干净的眉眼,见她眉尖微微蹙起来,满眼担忧,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抚摸开来,笑着亲吻了下她的脸颊,说,“我没有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舒安脸儿倏忽红了,张着两只小手轻轻捶打开他,喃怪道,“坏人!”
    楚云端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着乐开来,竟低低叫出声音,更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压低沙哑的声音要求,“再说一次!”
    舒安娇俏了眉眼,却是推开他,继续忙碌起来。楚云端也就在厨房里帮忙。
    滕老爷子吃过饭,就嚷嚷着要回去,舒安本以为他们此次来至少要在n城逗留几日,但老爷子说担心家里那几只紫砂壶,再晚回去必然会被滕家佣人摔碎,舒安便只好买了当天的机票,将他们送上飞机。
    好在对于老爷子这等风风火火的做派,舒安是十分习惯了。当年她家爷爷也是如此,就连离开这个世界,也是风风火火,只留给她一句话,“爷爷给你看过生辰八字,我们安安,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女孩子!”
    末了,不信那些的爷爷,却说了这样的话。
    舒安想起爷爷在去世前,还在不断叫着她的名字,似乎有许多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眼眶就渐渐的泛起了红。一只温暖的手,带着帕子,贴在她的小脸儿上。楚云端停下车,将她抱进怀里。
    没有多余的话,就那么静静的抱着她,任由黄昏温暖的光芒包裹着他们两个……
    和楚云端的婚礼定在第二月的月初,趁着冬天还没有到,秋天硕果累累金灿灿的季节,楚云端急着把婚礼办下来。
    当然,还有舒安的缘故,那部戏终究是华闻和秦氏合作拍摄,为了方便取景,塞缪尔将开拍时间就定在第二个月的月中。也就是说,舒安结婚后勉强有半个月的‘蜜月’,就要开始拍戏。
    所以在结婚前,舒安却得忙着手头工作交接和看剧本。婚礼的准备事宜也就落在楚云端的身上。他虽然忙,倒是乐此不疲,拉着舒安试婚纱,拍婚纱照,定蜜月旅行计划,整日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甚至有点麻烦。
    但舒安享受极乐这种麻烦的感觉,宁愿盘着腿缩在沙发里,脑袋靠在楚云端的肩上,左耳朵听他一次一次唠叨改了无数次的婚礼程序,眼睛盯着剧本看,末了,剧本也没看多少,他的话更没有听进去,楚云端一怒之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总要狠狠的吻上几下,才肯放过她。
    到了结婚的前几日,剧组却开始忙着要视镜。舒安只得跟着poem进棚。
    塞缪尔对舒安的男主角选择进行了一番斟酌,定下了沐风。可是就在开拍前半个月,沐风突然得了重感冒,因为当时正赶上寒流,对他这种感冒,整个美国都十分紧张,所以塞缪尔只好放弃沐风,转而却没想到选择了sam。
    见到sam,舒安很是费解。
    这部片子的男主角基本算是个配角,是个中世纪的法国王子,爱慕且拼命追求着中国公主,性格里包含了法国人的浪漫和美国人的幽默,单纯可爱深情款款,好像和sam之前塑造的形象完全不同。
    “是我自己要求的!”在棚里第一次见面,sam就神秘兮兮的拉着舒安告诉她,“我得转型,我的经纪人说,继续下去,我的下一部片子很可能是吸血鬼伯爵!”他不安的打了个哆嗦,“该死的,我讨厌恐怖片!”
    扑哧!舒安笑出来。
    其实仔细想来,sam本身的性格反倒更适合这位男主角,如此说来,也算是本色出演,对sam来说非常容易。舒安却必须要找一些感觉,公主,尤其是中国公主。楚云端打电话的时候对她说,“你只要想想你做京城二小姐时候是怎样,就很容易了。”她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说,“云端,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想起来。”
    曾经无论多么风光,都已经是曾经。她现在,是演员‘安’,是他,楚云端的未婚妻。
    拍定妆照的那天,楚云端原本说要来。清晨却打电话,告诉她婚纱刚刚到,他要去仔细检查,等到拍完定妆照再来。舒安倒没什么,毕竟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楚云端,他还要忙生意,她已经觉得自己很过分,没必要非把楚云端拉来陪自己拍定妆照。
    但是,另一位老板却不期而至。
    她在poem的精心打造下以鲜红色喜服亮相的时候,惊讶的塞缪尔身后便站了拿到修长高大,足足将光芒遮去大半的人影。秦慕笙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漆黑的深眸似乎动了动,便照旧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朝着另外一面看过去。一名穿着水莲色汉服裙的女子从里面款款而出,她看到舒安的瞬间呆了呆,半晌才收回目光,殷切的朝着秦慕笙看过去。
    舒安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小手在身侧握了握,眼底一片冷气,连poem都感觉得到,她对这个女人有些不高兴。
    “秦氏有投资,所以安插进来一个新手。”poem低声在舒安耳边说,“好像是秦慕笙的新情人,叫……”
    “叫汝梦蝶。”舒安替poem说完。
    她那干脆的声音,让poem坚信了他的推测,舒安绝对和这位混血汝梦蝶有过节,立刻说,“看塞缪尔的表情,我打赌,她绝对过不了定妆这关。”
    因她是混血儿,穿着那件连衣裙看起来确实有些怪异。舒安朝着塞缪尔看过去,他很是不赞同的摇头,对助手说了句什么,那名助手为难的看着他,低头交头接耳。
    舒安倒是并不急,看着汝梦蝶朝秦慕笙走过去,似乎可怜巴巴得对他说了句什么,秦慕笙的眉宇微微蹙着,朝舒安看过来。
    她礼貌得朝他微微颔首,含笑低头,翻阅起自己手上的剧本。他的那些所谓情事,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只要这女人不是她女儿的后妈,一切好说。
    闲闲得翻阅了两页,耳边却突然炸响女人的哭泣,她惊得手里的剧本一颤,差点从腿上滑落下去,抬头就见汝梦蝶捂着脸,朝化妆室冲过去。她颇为不解得看一眼秦慕笙,他面色淡淡,直直的就朝她看过来……
    舒安讪讪的笑着,这事儿,似乎跟她没关系吧?
    秦慕笙勾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塞缪尔身旁坐下。塞缪尔颇为受惊的朝他点点头,两人似乎说了几句话,塞缪尔朝舒安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安,这位是秦先生,秦氏传媒的总裁,你们在……”
    “我们见过。”
    塞缪尔的话没说完,秦慕笙便直接打断接话,双手插在兜里冷冷的坐着道,“在颁奖典礼上。”
    “哦,啊!是!”塞缪尔瘪瘪嘴,干脆彻底忽略秦慕笙,让舒安靠近他一点,抬起手向她脸上凑过去,“poem给你的眼妆太重……嗷!”塞缪尔吃痛的大叫引来周围数道目光。
    却见秦慕笙一手紧紧抓着塞缪尔的胳膊,怒意沉沉的脸几乎要把塞缪尔生吞活剥,“塞缪尔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塞缪尔低声和舒安说的话,脸上一派怒意。
    “秦先生,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塞缪尔毕竟也是男人,奋力甩开秦慕笙,却因为挣脱得太用力身子一闪摔在poem身上。poem尖叫着护住他,两人齐齐以万分费解的表情看向秦慕笙。
    但秦慕笙却是看向舒安,目光稳稳落在她脸上,沉声问,“你怎么回事,被潜规则习惯了?”
    “我……秦慕笙!”舒安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气得小脸儿通红,半晌才从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挣脱出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塞缪尔只是给我调整妆容,麻烦你不要用你那种龌蹉的想法想所有的人!”
    她小手握成拳头,简直气得背气!秦慕笙的蛮不讲理,简直已经发展到极致。
    “季舒安你干什么!”
    伴着这尖锐的女声舒安身子一晃,sam忙眼疾手快的从她身后抱住他。
    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汝梦蝶满脸娇媚的怒意颤抖着望着她,“季舒安你要不要脸!你都已经要和修斯先生结婚了,为什么还是对慕笙纠缠不休?”说着说着,她竟然抽噎起来,拉着秦慕笙的手凄然的说,“慕笙,我们还是,走吧。”
    舒安不可思议的扯了扯唇角,看向那位事主,怎料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秦慕笙,却顷刻间换了张脸,一派平和的转过身,对着塞缪尔微微颔首,“抱歉塞缪尔先生,刚刚,秦某误会了一些事情。”
    塞缪尔余悸未消的点了点头,算作把这件事过去了。
    “至于梦蝶的事情……”他语调微微一沉,顺手将汝梦蝶抱在怀里,笑道,“麻烦您上上心。”
    梦蝶?他叫的不嫌恶心!
    舒安冷笑,从sam怀里抽身要接着看自己的剧本去。
    “这个……秦先生,你知道我的做事原则,我非常讨厌任何过于商业的电影,也非常不喜欢潜规则。因为之前我们说定,如果定妆照满意,我可以给这位小姐提供一个机会。但刚刚您看到了,定妆照看起来很让人,抱歉!”塞缪尔自觉用了个十分客气的词语,没来得及走的舒安却差点笑出来,虽则她忍着,sam却没忍,捂着嘴吃吃的笑出声音,被他的经纪人狠狠瞪了一眼,才闭嘴。
    “而且,除了那个角色,就只剩下公主侍婢这个角色还没有人选,我刚刚正是想找安问问,她是不是同意。”
    塞缪尔为难而无辜的看向秦慕笙。
    他刚刚只是想问问舒安是否同意她的侍婢由一个不太合适的,混血来演。然后看到她眼妆有碍她清丽的形象,故而伸手想给她调整,怎料居然被秦慕笙小题大做到如此程度,他的赫赫声名啊!
    原本已经准备走开的舒安脚步一顿,正准备压根儿当没听到的溜之大吉,怎料塞缪尔却好像长了后眼,竟然追到她面前拦住她,哀求得压低声音说,“安,这件事,还是你来决定吧!”
    “塞缪尔,你才是导演……”
    舒安讪讪的笑着,她今儿是,招了哪个倒霉神仙?
    塞缪尔喳喳眼睛,虽然没有成功的眨出几滴泪,但好歹做出个极其悲催的表情,“这位汝梦蝶小姐,实在是个奇,奇……”
    舒安想,他大概是想用奇葩这个词语,但是因为中文实在仍然算不得厉害,故而许久都没有想出,于是好心提点,“奇葩?”
    “对,奇葩!”
    塞缪尔大腿一拍,肯定的大声道。
    寂静的摄影棚里,他这声音有力的回响着,正所谓余音绕梁,造成了poem惊讶的张大嘴巴,sam费解的拧巴着脸,舒安郁闷的灰白着脸等等各种表情。倒是唯有秦慕笙,照旧是一张雷公黑脸,闲逸的双手插兜站在一侧。
    突然死一般的寂静中想起一声尖尖的哭泣,塞缪尔打个哆嗦,就见汝梦蝶捂着脸朝秦慕笙扑过去,他不经意的蹙眉,稍稍避开身子,汝梦蝶就直接扑到了某工作人员身上,吓得人家手足无措,举着两只手直表示无辜。
    “咳咳!”
    塞缪尔尴尬的咳嗽两声,继续用他哀求的,可怜的简直像一只成年哈士奇的表情看着舒安。
    舒安长吸一口,回答道,“好吧!”
    再看一看汝梦蝶。心想自己刚刚大概太小气了,怎么说,那也是当年的事情。毕竟当年大家都还小,年轻气盛,容易做出些错事。已经过了这么许多年,她也没有伤天害理草菅人命,她是没必要太过计较。
    于是朝poem投去给拜托的眼神,“poem,麻烦你给她收拾收拾,好歹……好歹,符合形象吧?”
    “没问题。”poem大概对汝梦蝶那身格格不入的衣裳早就难以忍受,也很高兴能让塞缪尔解脱,走向汝梦蝶。
    怎料汝梦蝶却是满脸小心翼翼可怜巴巴望着秦慕笙,“慕笙,我,我怕他……”
    “梦蝶,poem是世界顶级个人形象设计师,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秦慕笙给poem的这个封号着实让poem受用,他两只胳膊盘在一起笑眯眯的看向秦慕笙,免不得赞叹,“秦,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
    大概他们的熟识让汝梦蝶放了点心,她警惕得望着舒安,走过去仍旧不安的加了一句,“可是,他好像是她的化妆师。”
    “汝梦蝶。”不等poem反驳,舒安已经容不得别人这样说poem了,提裙子扬起下颌缓缓走到汝梦蝶面前站定,稳稳得道,“你既然想入这行,就要知道些必要的知识,就算皇室出席晚宴想邀请poem化妆,也必须提前半年预约。安迪亚不是和秦先生很熟悉吗?”她瞥了眼照旧面无表情的秦慕笙,“怎么,她没有告诉过你,她连请三次,都没有请到poem给她化妆吗?”
    听到这里,汝梦蝶的脸顿一阵阵的发青。求助似的看向秦慕笙,他却看也不看汝梦蝶一眼,冷声道,“不想演,可以滚回去。”
    汝梦蝶浑身一抽,捏紧拳头狠狠的看了眼舒安,低着头冲进她的化妆间。
    此事算作告一段落,塞缪尔为了避免尴尬,催着舒安跟他说戏。舒安只好听他心不在焉的唠叨几句,说着说着,塞缪尔压低声音就开始八卦,“你认识这位秦先生吧,安?”他挑了下眉。
    舒安顿时觉得,她从前对塞缪尔严肃的看法是种绝对的错误。老外里,他这种八卦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非常无语的闷了半晌,终是被塞缪尔问的没法子,只好回答,“认识,是认识,但熟悉的话也……”
    “女士们、先生们!”
    poem的声音救急的响起,舒安长舒一口气,愉快得看向她的拯救之神!
    塞缪尔满脸失望的在她耳边咕嘟,“反正你有半年要和我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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