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但滕绍几乎也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你想清楚,方泽的死绝对不是意外,对不对?”
    “滕绍,你知道什么?”舒安的神经一下子提起来,她的手激动的动了动,这动作并没有逃过滕绍的眼睛,他抬起眼皮,看着她笑,“你看舒安,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何苦还跟着他?你们早就不爱了吧?既然如此,跟着我岂不是更好?”
    舒安没理会他的话。
    “滕绍,你怎么知道方泽去世?”
    “他不是去世,是被人打死的。”滕绍好像也没准备逃避这个问题,他朝后看了看,“看到那些人了吗?这个城市的任何事情,我一个电话分分钟就是准确消息。舒安,你了解老爷子的能力。”
    他说完退后一步,“我只在这里呆到后天,希望你想清楚。”
    滕绍说完转身,舒安看着他的背影走开,那种连滕绍也已经长大了再也不同的感觉,就突然异常的强烈。
    方泽不是意外,他是被人打死的,这也许是舒安最不能接受的结果。她明白滕绍的意思,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秦慕笙做的,他大约是现在唯一能够提供给她保护的一个人。
    可舒安不明白,秦慕笙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方泽,他只是个小人物,小到不能再小,懦弱善良,他对他,一丁点的威胁都没有!
    没有告诉他们,囡囡……
    囡囡,难道是因为囡囡,舒安心里闪过一丝恐惧。她看向穆翌晨,穆翌晨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温和的笑了笑,见滕绍走开就走过来。
    不会的,秦慕笙没必要,他想一个人死轻而易举,如果真的是他,穆翌晨也不会如此坦然。
    “舒安,可以走了吗?”穆翌晨低声温和的询问,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舒安。
    “嗯。”
    舒安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没有注意到穆翌晨的目光,她点点头,随着穆翌晨离开。
    滕绍直到汽车碾过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才走进电梯。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院子里胖嘟嘟粉嫩嫩的身影,那时候他想啊,世界上有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为了给他做老婆吧?多自恋呵!
    c城的滕家老宅算得上城内首屈一指的建筑,位置在建国前法租界的地盘儿,靠海,从海滩蜿蜒的法国梧桐夹道鹅卵石路向上向里走去,门牌上写着阿拉伯数字六号,就是滕家。
    滕家的大门开了会儿,放进去三辆完全一样的纯黑色奥迪轿车,就关上门。
    约莫几分钟后,滕家的雇佣们就听到里面少爷和老爷子高调说话的声音。
    “十来个电话的告诉我病得要命,连人都派过去,还当老爷子您要留遗产呢!”
    “小混账,老子再不把你弄回来,就该参加你葬礼去了!”雇佣们都能看到老爷子挥动拐杖的英雄模样,“用老子的人给老子惹事儿,小混账,小混账!”
    “我是小混账,您就是老混账!”
    三楼的门打开,滕绍闪身出来,啪得一只紫砂壶落在栏杆上,甩了一客厅的碎片。刚才进门的滕尚鹏在门口站定退了退,免得殃及池鱼。
    “爷爷,这可是朱先生的东西,用一只少一只的,我可没地儿给您求去!”
    “什么!”老爷子跑出来端着半只壶底瞅了半响,精神矍铄的红润脸膛抽动两下,抓起拐杖朝着滕绍扔过去,滕绍眼疾手快的抓住,嘿嘿笑着,“爷爷,这手杖……”
    “拿来,混账小子,你给老子拿过来!”
    滕绍抱着手杖蹬蹬下楼,看到门口站着的滕尚鹏,就站住。恰好老头子追上来,猝不及防的夺走,握在手里骂,“臭小子,你十条命都不够赔这东西!”
    说着一抬头,也是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儿子,拄着拐杖一回头上楼去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叫了声,“臭小子,你磨蹭什么劲儿,打电话给老子找壶去!”
    “我知道了,老祖宗!”
    滕绍喊了声,反身准备上楼。
    “滕绍,你下来,我有话问你。”滕尚鹏把外套交给雇佣,走进来。
    滕绍迟疑了下,看看站在书房门口朝他瘪嘴的老爷子,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下来,翘着二郎腿坐进沙发里。
    “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样子!”
    滕尚鹏忍不住教训儿子,却也不过说说,揉揉眉心坐下来,耐着性子问他,“我听说你用老爷子的人查秦慕笙?你这回又是为什么?”
    滕绍换个姿势,不屑于回答的模样。
    “我问你话!”滕尚鹏怒了。
    “没为什么,看他不顺眼。”滕绍盯着桌上老爷子那块手把玉,上好的羊脂玉籽料,如今想弄到这么一块整料做手把,几乎不可能。
    “看他不顺眼?”滕尚鹏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你能惹得!要不是老爷子把你叫回来,你这会儿估计就死在他手里了!我告诉你滕绍,你和那丫头的事儿,你想也别想,从前不行,现在也不可能!”
    滕尚鹏豁得站起来,滕绍照旧吊儿郎当,掏了掏耳朵。滕尚鹏气得面色朱红,嘿的叹了口气转身开门走了。汽车碾过古老的鹅卵石地面,喳吱喳吱的,就像那句话说的,是碾过岁月的车轮,硬生生的把他梦里那点东西碾的粉碎。
    沿着那古老的巷子拐个弯上公路,顺着公路一直走到市郊上山,凯旋门似的大理石门后的宅子就是秦家,宅院没写名字,这也多半是秦慕笙的意思,依照吴淑屏的意思,秦家宅子上就该跟她没来这里前住的旧上海宅子一样,写上‘秦公馆’三个字。
    秦家是新贵,宅子里的装修也新,吴淑屏坐在满是十八十九世纪欧洲贵族气息的客厅里喝着下午茶,眯着眼睛看阳光照在外面的花房里她种满了的牡丹。
    俞芳华从外面进来,入目那些风姿卓越的牡丹就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儿鄙夷。
    “妈!”
    见吴淑屏回头看这里,俞芳华忙笑着喊道,“我回来了。”
    她一进门,后面跟着的佣人就提着十几只袋子进来,俞芳华从里面挑了三只出来,其余的都让人拿到厨房里去,“妈,这是我爸爸妈妈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您知道,这次出去的急,也没什么时间买东西。”
    吴淑屏从见她进来就放下茶满心欢喜的模样迎接她,这会儿看那些东西一一打开,也高高兴兴的,说费心,说一定要谢谢你妈妈什么的。末了才拉着俞芳华坐下,吩咐佣人好好收起东西。
    “事情办得怎么样?电话里不肯说,让我白白担心好些天!”
    这话是真的,俞芳华说是去打发季舒安,恰巧俞家夫妇刚从国外访问回来,半途中就去了j市,吴淑屏这几天心里就烦躁的厉害。
    听到问,俞芳华笑着的脸立刻垮塌下来,她垂着头,勉强点了点。
    “什么意思?”
    办成了?吴淑屏摸不着她的意思有点儿着急。
    “是真的,妈,她就在慕笙公司里工作。我在咖啡厅里等了四五个小时,她不肯要钱,就是说,说不愿意离开慕笙,反而让我和慕笙离婚!”
    “什么!”吴淑屏啪得拍了下桌子,俞芳华呜呜的哭着诉苦,“我回了家,也不敢告诉爸妈,装着没事儿,到底让我妈看出来了。”
    吴淑屏一顿,竖起的眉眼缓了缓,“这事儿,原是慕笙的错儿。”她说着,端起茶喝,余光瞥着俞芳华。
    俞芳华心里冷笑,脸上仍然是期期艾艾,“我只好说离开您久了担心您,就赶紧回来,住下去要是再问起来,我怎么跟他们说……”
    吴淑屏放下茶拍了拍俞芳华的背,“委屈你了。”
    接着就让佣人赶紧给少夫人倒茶,催着俞芳华吃了些。俞芳华心里憋气的很,勉强吃了两块,却听吴淑屏说,“这事儿,还是我亲自去处理。”
    “妈?”
    俞芳华万没想到,惊讶的看吴淑屏脸上的决绝。
    “季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和慕笙有任何关系!”她轻轻拍拍俞芳华的肩,“芳华啊,你放心,妈得给你个交代,也会让慕笙给你交代。”
    “妈……”俞芳华是真没想到,想想自己玩儿的这点心机,反倒有些愧疚起来。却又想,若非如此,只怕吴淑屏也不会管!
    晚饭是在公寓附近装修的很是高档的餐厅吃的,出来时候穆翌晨就说,“这地方不出三个月准得关门!”
    舒安僵硬的唇片扬了扬,虽然是转瞬即逝,却也让穆翌晨松了口气。他送她上楼回公寓,秦慕笙电话说,给囡囡检查后晚一天回来,这回要带着囡囡一起。
    “翌晨,你今晚不必陪我了。”
    穆翌晨想了想,他确实不方便,何况怎么说也是秦慕笙的地盘儿,他整夜呆在这儿确实不合适,所以点头叮嘱舒安几句,“舒安,答应我,无论如何好好儿的。”
    “翌晨,你放心吧,我还有囡囡。”
    她知道穆翌晨想什么,大概见了昨天的自己谁都会以为她要为方泽‘殉情’,她不会那么做,就是突然失去他无法承受那巨大的伤痛。后来想想,她便是为他死了又能怎样?能为他讨回公道吗?
    “方泽的事情,我们会给你个答案!”
    穆翌晨及时捏捏舒安的肩,又抱了她一下,舒安笑了笑,“翌晨,我是相信你的。”她转身开门进去,关门的时候对他挥挥手,穆翌晨呆呆的,她是相信他的,却不相信秦慕笙!
    该死的!穆翌晨狠狠捏紧拳头,到底是什么人,敢在秦慕笙眼皮子底下动他说了不能动的人!
    美国的这个时间,正是早晨,伏特加打了个瞌睡,抬眼看秦慕笙,“你还是想想除了修顿,得罪过什么人吧!”
    “伏特加,这次算什么?”
    秦慕笙看着站起来伏特加,坐在桌后问,他抬着眼皮,似唇角也夹着一分笑意,伏特加回头想了想,“算我还欠你的人情。秦慕笙,你知道,我只有一个主!”
    “那么,我感谢你的帮助。”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轻易和修顿作对!”伏特加说完摆摆手出去了。
    秦玖看着门合上,问秦慕笙,“先生,你相信他?”
    “伏特加没必要说谎。”秦慕笙转了下椅子,端起咖啡喝了个底朝天,胸口还是闷得不舒服,他拧着眉,秦玖就立刻劝他,“先生,您已经三天没有休息。”
    秦慕笙点点头,他倒没意识到,只问,“囡囡准备好了吗?”
    “是,准备好了,小小姐很高兴。”
    秦慕笙眼底见了些笑意,他挥挥手,“秦玖,下去吧。”
    虽是迟疑,秦玖还是听命下去,准备今夜就即刻赶回国。
    秦慕笙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人故意使了调虎离山的计谋,虽然狼集团留了足够的守卫,但他还是担心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出现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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