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云墨染摇头,“除了断臂之外,七小姐身上虽无其他外伤,但她后脑的突起可以证明,她的脑部也曾经遭受过比较猛烈的撞击,我担心……”
    猛然想起云墨染正是脑科方面的权威,曾治好了很多令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脑疾,安陵风漓登时紧张起来,双眼圆睁地问道:“七小姐,你是说织星的脑子会……”
    “不,如今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云墨染摇了摇头,“如今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还要等织星公主醒过来之后再说,风漓太子稍安勿躁。”
    说完,云墨染便回到了赤凤国这边,然而不等她站稳脚跟,赫连擎霄便一步窜了过来:“云墨染,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一下吧!”
    说完他回头便走,然而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云墨染还站在原地未动,不由回头皱眉说道:“走啊!怎么了?”
    “二皇子有话便在这里说吧。”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没必要背着大家。”
    “你……”赫连擎霄想问云墨染方才是否也与他那般嘴对嘴地亲吻了,若是当着众人、尤其是当着赫连苍宁的面,让他如何能、如何敢问出口?咬了咬牙,他耐着性子说道:“这些话不方便被旁人听到,还是你我私下谈比较好。何况其他人都在旁边,你还怕我对你不利吗?”
    云墨染其实早就知道赫连擎霄要跟她说什么,是以依然站在原地淡淡地说道:“其实据我猜测,二皇子是想问我方才是不是也像救织星公主那样救了你,是不是?”
    怎么也想不到云墨染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赫连擎霄不由脸色一变:“你……”
    “放心,没有。”云墨染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打断了他,“二皇子身份尊贵,我岂能如此亵渎?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也断不会那么不知轻重。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二皇子方才的情形比织星公主要好得多,完全不必如此,只需有规律地按压心脏部位,便可令呼吸和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云墨染很清楚,在这样的年代无论如何解释人工呼吸是为了救人,并非男女私情,这些人也是绝对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的,到时候不止赫连擎霄会纠缠不休,只怕赫连苍宁也会觉得心中有些膈应。是以她干脆全盘否认,一了百了。横竖当时并无第三人在场,不会有人跳出来拆穿她的谎言。
    听了云墨染的问话,众人本来还有些好奇,不过看到她满脸坦然的样子,便早已信了她的回答。何况如果当时情况真的万分紧急,必须用这样的法子才能救赫连擎霄的命,那她即便这样做了又能怎样?毕竟人命关天,生死关头礼教大防什么的也只好先放在一旁了。
    然而众人理解并不代表赫连擎霄会就此罢休,听到云墨染否认得如此彻底,他当场便急了,不顾赫连苍宁在旁地厉声喝道:“你撒谎!我都感觉到了!在我昏迷之时,你明明在我胸口不停地动来动去,还与我嘴对嘴……”
    “二皇子也说当时你昏迷着。”云墨染唇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冷淡,真不明白到了今时今日,赫连擎霄还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有何意义,“既然如此,你又怎会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说过你的情形比安陵织星好得多,只需借外力按压心脏,令其恢复正常跳动即可……”
    “你就是胡说!”赫连擎霄踏上一步,固执地摇头,“我当时虽然昏迷,但已经快要醒过来,因此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我……”
    “就算如此,又怎样?”这一次不等云墨染反驳,赫连苍宁已经淡淡地开了口,语声虽清淡,却又透着雪山一般的冷意,“云儿这样做不过是不想让你命丧于此,你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要是为了救你的性命,就算碰你几下又怎样?莫非你堂堂一介皇子,还不如一个女子有担当,定要计较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吗?”
    赫连苍宁这番话绵里藏针,将赫连擎霄教训得张口结舌,冷汗涔涔:是啊,就算证实了这一点又怎样?能有什么特殊含义呢?笨拙地抬起手擦了一把冷汗,他艰难地开口:“我……我只是……”
    “休再多言,退下吧。”赫连苍宁淡淡地挥了挥手,“云儿一介弱女子,又毫无功力,本该由你保护。可是如今,你却全仰仗她的本事才捡回一条命,居然还不懂感恩为何物,定要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擎霄,还不去静思己过?”
    当着众人的面被教训得灰头土脸,赫连擎霄自是觉得异常难堪。然而教训他的人不是被人,正是帝王都得让三分的十九皇叔,他就算再难堪又能如何呢?忍住满腹的怒气和怨气,他只得乖乖地行了一礼:“是,擎霄无状,请十九皇叔恕罪。”
    言毕,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云墨染一眼,这才躲到角落里生闷气去了。云墨染忍不住一声苦笑:“宁皇叔,我其实……”
    “我明白,你不必解释。”赫连苍宁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云儿,我并非俗人,我知道你即使真的那样做了,也不过是为了救人而已,无关其他。”
    云墨染只觉心中一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是,多谢宁皇叔。”
    赫连苍宁点头,还未开口说话,突听梦羽国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织星!你醒了?”
    “皇姐!是我,舞月!你说话呀?”
    “织星?织星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安陵织星醒了?云墨染抿了抿唇,转头往梦羽国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发现安陵织星正在安陵舞月的帮助下慢慢翻身坐了起来。
    安陵织星刚刚睁开眼睛,一时之间显然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是以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茫然,尤其是双眼之中更是没有丝毫焦距。听到几人的呼喊声,她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身体一动,登时痛得大叫起来:“啊!好痛……我的胳膊……”
    “别乱动!”安陵风漓忙一把按住了她的胳膊,“织星,你的右臂撞断了,我们刚刚替你把骨头接了起来。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安陵织星喘息着点了点头,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皇兄,我昏迷了很久吗?天居然已经这么黑了……不过天既然黑了,你们怎么还不燃起火把?害得我什么都看不到……”
    此言一出,所以人顿时一愣,紧跟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听到周围突然变得寂然无声,安陵织星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不由一把抓住了安陵舞月的手急急地问道:“舞月!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快说呀!还有……为什么不燃起火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舞月……皇兄!你们……你们说话呀!”
    安陵舞月脸都白了,她几乎屏住了呼吸,悄悄伸出手在安陵织星眼前轻轻晃了晃。然而安陵织星除了满脸惶急,便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的某一处,根本丝毫反应都没有,眼球更是一动不动,对面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糟了!难道……
    “皇姐……”安陵舞月困难地开了口,“你……你是说你只看到……一片漆黑?”
    “不就是吗?”终于听到有人开口说话,安陵织星似乎松了口气,立刻开口回答,“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啊!舞月,你……你这么问是什意思?难道现在……天还没有黑吗?”
    “是……是啊……”安陵舞月本能地答应一声,“你昏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现在不过刚过午时而已……”
    “舞月!”安陵风漓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喝止了安陵舞月,“织星,你先不要着急,七小姐就在那边,我立刻去请她过来帮你看一看!”
    “皇兄!”安陵织星的脸色早已变得比安陵舞月还要惨白,嘴唇更是剧烈地哆嗦着,“舞月刚刚说什么?刚过午时?那就是说天还没有黑?那我……我看不见了?我眼睛瞎了?”
    安陵风漓似乎有些不敢开口:“这……我……”
    “说!说话!告诉我!”安陵织星状如疯狂,厉声尖叫起来,“皇兄,我眼睛是不是瞎了?我变成瞎子了是不是?不!我不要!我不要变成瞎子!我不要!啊!啊!啊……”
    尖叫声不堪入耳,居然穿透了河水的咆哮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除了云墨染,其余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侧目:安陵织星变成瞎子了?
    云墨染无声冷笑:很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安陵织星,继纳兰明蔷之后,你付出代价的时刻到了!
    尖叫声中,安陵风漓如飞一般奔到了云墨染的面前,神情惶急地说道:“七小姐!织星的情况有些不大对,能否请您移驾过去替她看一看?多谢!”
    不是不大对,是大大地不对。云墨染暗中冷笑,面上却眉头一皱说道:“我已经听到了,如此看来,只怕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说着,她站起身随安陵风漓往那边走去。安陵风漓一边走一边紧张地问道:“七小姐,您说您担心的事情是……”
    “风漓太子应该还记得织星公主后脑上的突起。”云墨染反问了一句,“当时我便说过可能会有些麻烦,如今果然……”
    “什么?”安陵风漓闻言一呆,“七小姐的意思是说,织星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她后脑上的突起?”
    云墨染还未来得及答话,已经走到了安陵织星的面前,俯下身说道:“织星公主,可否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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