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了是不是?”赫连苍宁咬牙,恨不得一脚踩扁这张可恶的笑脸,“就算是怕她出事又如何?本王说过留着她的性命有用,暂时不能让她死……”
    阡陌静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您就嘴硬吧!小心到时候后悔莫及。不过纳兰明薇……”
    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他可还不曾忘记荣国公的下场。
    赫连苍宁沉默片刻,淡淡地说道:“云墨染是甘心受她几鞭,又自己报了烙铁之仇,便先算了吧。”
    “是。”阡陌忍笑点头。
    裹紧身上已经七零八落的衣衫,云墨染忍痛推开了云来客栈的大门,正好听到映飞的声音传出:“等不下去了!我要夜闯天牢,把姑娘救出来!”
    “我也去!”冬槐接着跟上,声音里有明显的哭腔,“我要跟你一起去救小姐……”
    “我们也去……”是新买回来的侍女采清和紫英的声音。
    “还有我们!”最后开口的是新买回来的伙计成平和成安小兄弟俩。
    云墨染心中一暖,骤然有了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尽力压下眼中的酸意,她含笑开口:“不必麻烦,我回来了。”
    众人一怔,立刻争先恐后地奔了过来:“姑娘!你回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
    “哎呀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快!马上去请大夫……”
    “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啊!”云墨染一把拉住了采清,“这点小伤也不要紧,我回房上些药便是了。”
    一阵忙乱过后,映飞才轻声问道:“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云墨染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有着淡淡的暖意:“我不小心误伤湘王,便有人在皇后面前搬弄是非,说我意图行刺……不过如今事实已经查明,不必担心。”
    “原来是一场误会?”映飞点头,继而咬牙冷笑,“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便是了!安国公何至于闭门不出,连姑娘的死活都不理会?”
    云墨染闻言一怔:“你说谁?安国公?”
    “是啊!”映飞的眸子里泛起一股冷意,“你被御林军带走之后,我便去安国公府求救。结果安国公居然派人传话说,姑娘已被家族除名,你的一切与安国公府无关!实在是……太过分了!”
    云墨染静静地听着,眸中的冷意比映飞犹有过之。很好,云白钰,你很好!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这句话后悔莫及。
    “映飞,你有心了,我会记住的!”云墨染点头,淡淡地微笑,“还有大家,多谢你们的关心。时候不早了,我也没什么大碍,快些回房歇息,明日还要做事。”
    众人答应一声,各自散去不提。冬槐要为云墨染上药,云墨染摇头拒绝了。她并不习惯与人过分亲近,即使对方是女子也一样。
    端了一盆清水回到房中,云墨染关了房门,点亮烛火,接着脱去破烂的衣衫扔在一旁,小心地清洗着身上的鞭伤。虽然是个忍耐力绝佳的雇佣兵,她还是痛得忍不住皱眉:纳兰明薇,你够狠的。不过被烙铁烫伤的屁股也不轻,你这会儿或许只能趴着睡觉了吧?
    活该,这就是心存恶念的下场。
    洗净了伤口,云墨染坐在桌前,取出君莫问所赠的伤药一一抹在了伤口上。这药果然十分神奇,伤口顿时一片清凉,而且渗血的地方也立即止住,足见此药价值不菲。
    便在此时,鼻端传来一阵郁金香的香气,云墨染忙伸手取过一旁的外衣穿上,正在系着腰带,君莫问已经穿窗而入:“这么着急穿衣服做什么?怕我非礼你吗?”
    “我是怕你不来非礼我。”云墨染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我这一身鲜血淋漓的样子,怕你看了觉得恶心。瞧你毫不意外,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嗯。”君莫问在桌旁落座,眸中有着真诚的关心,“听说你因行刺二皇子而受刑,怎样,没事吧?”
    “有心了。”云墨染摇了摇头,“受了几鞭,没什么大碍。”
    君莫问抿了抿唇,嗅到了房中药物的清香:“这是我送你的伤药?可还够用吗?那药不仅可以止血止痛,而且可以消除疤痕,令你的肌肤嫩如从前,令人爱不释手……”
    云墨染瞪了他一眼,冷笑:“你怎知我肌肤令人爱不释手?你摸过?什么时候?”
    “还用摸?一看便知了!”君莫问爽朗地大笑,笑声十分温暖,毫无半分猥亵之意,“我说,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硬撑,我又不会笑话你。伤势究竟如何?”
    云墨染皱了皱眉,突然趴在了桌子上:“能如何?痛死了!有本事你来试试!”
    君莫问忍不住失笑,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明显的宠溺。云墨染又瞪他一眼,刷的一伸手指:“喂!说好不笑话我的!你若敢笑出声来,我掐死你!”
    “好,不笑。”君莫问点头,继而很是挫败,“可是云墨染,你到底记不记得我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苍生门主?你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还……”
    “我记得,那又怎么样?我拿你当朋友,管你是什么门主?”云墨染收回手,兀自咬牙忍痛,“我现在浑身难受,是朋友就想办法安慰安慰我,要是觉得我高攀不上,麻烦你自动消失,多谢!”
    君莫问静静地瞧着她,眸中有着极力掩饰的爱怜:“是身上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什么?云墨染刷的抬头,却一下子对上了君莫问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片刻之后,她欲哭无泪地重新趴下,有气无力地开口:“好吧我承认,是心里难受。有没有办法安慰我?还有,我能哭吗?心里……身上……痛哎……”
    君莫问轻轻抿了抿唇,突然起身上前,打横将云墨染抱了起来。云墨染倒是吓了一跳:“你……”
    “别怕,不会非礼你。”君莫问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你不是让我安慰你吗?我正在做。”
    说着,他几步走到床前,轻轻把云墨染放在了床上,接着斜倚在床头张开了双臂:“喏,我健壮的肩膀和宽厚的胸膛借给你用,尽管哭个够,我保证,绝对不会笑话你。”
    云墨染愣了一下,接着毫不客气地扑到了君莫问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痛哭失声:“呜呜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么了解我的需要……呜呜呜……”
    再怎么强势,她终究是个女人,她也有负担不了的时候,她也希望有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可以替她挡住一切风雨,让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被全心全意呵护的感觉……
    只可惜,她不够幸运,总是碰不到那样一个人。
    君莫问的目光陡然变得十分复杂,令人怎么看都看不透。他只是抿紧了唇,轻轻搂住了云墨染略显单薄但却幽香绵软的身体,一言不发。可是那双眼眸中闪烁的柔情却如大海的波浪一般,绵延不绝。
    云墨染此时如果能够看到这双眼眸,她一定会有惊人的发现,只可惜,只顾伤心的她生生地错过了。
    不知哭了多久,云墨染终于筋疲力竭地沉入了梦乡,睡梦中还紧紧搂着君莫问的脖子不肯放开,生怕失去了这唯一的依靠。
    见她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不太舒适,君莫问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手,试图将她平放在床上。可是他刚一挪动,云墨染便更紧地搂住了他,一边在他身上用力蹭着一边模模糊糊地呓语:“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怕……”
    好,不走。
    君莫问宠溺地笑了笑,只得尽力将两个人的姿势调整得稍微舒服了些,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无论如何先陪云墨染睡一觉再说。一直以来,这丫头独自承受了太多磨难,就算是个男人也早就崩溃了,难得她居然能撑到现在。
    可是……君莫问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非常要命。
    君莫问一直平躺在床上,云墨染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身体毫无距离地紧贴在一起,本已足够暧昧。方才只顾静静聆听云墨染的哭声,心思还不曾往别处转。
    可是此刻云墨染终于沉睡过去,方才又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如今已是春末夏初,身上的衣衫本就单薄,是以三蹭两蹭之后,君莫问便哭笑不得。
    “该死的!”君莫问瞧着自己腹下,暗暗咒骂了一句,“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吗?至于如此丢我的脸……呃……好吧我承认,自我七岁以后,你确实再也没有见过女人……但也不用这么丢脸吧?”
    浑身散发着处子幽香的人儿毫不设防地趴在自己怀中,睡得十分香甜,此时又是夜色深沉,无人打扰,两人又都在床上……
    啊啊啊。
    实在太适合做一些无比美妙的事了。
    可是……人家如此信任咱,毫无防备之心地任由咱把她抱到了床上,真的要不要脸地趁人之危吗?
    君莫问无比纠结,心中的天使和恶魔正在经历一场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旷世厮杀。
    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之下,君莫问只觉得越来越燥热,好不难受。
    片刻之后,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终于小心地把云墨染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拽了下来。可是没等他松口气,云墨染已经本能地一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五指如钩地抓紧了他腰上的肌肉,抓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痛!轻点不行啊?
    这一次,君莫问无论如何都拿不开云墨染的手了,除非他直接把云墨染叫醒。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不必如此残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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