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云泽离开长安的第四日,孙思邈终于回到了长安。
    一回长安,孙思邈顾不上去见李世民,就急忙去了杜如晦家。
    令孙思邈大为惊讶的是,杜如晦居然在杜夫人的搀扶下,在卧房的外间见他。
    “杜大人,您这是……您这是……”孙思邈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本来是想说杜如晦莫非这是回光返照的,可这话实在不好听,他便直接不说了。
    杜如晦坐下后,微微一笑道:“孙道长,您大概以为某已经归天了吧。”
    孙思邈一听杜如晦说话如此流利清晰,更加惊讶了。“这……贫道离开长安时,杜大人已然病的起不来床了。贫道还真担心不能及时赶回来,误了杜大人的病情。没想到,您的病情竟好转了。”
    杜如晦摇了摇头,道:“若非赵云泽相救,孙道长今日归来,怕是只能给某上坟了。”
    “赵云泽?!莫非,他又用什么灵丹妙药给杜大人服用了?”孙思邈立即惊问道。
    杜如晦点点头,道:“鹏羽用他师父遗留下的三小瓶灵药,用一根特殊的针管,将药液注射进某的肌肉中。只施药三天,每天用药一次,某便能下床了。”
    孙思邈惊的嘴巴大张,然后气恼道:“这个赵云泽,果然还藏有宝贝呢!”说完,他又迟疑道:“杜大人,难道鹏羽没再继续给你用药吗?按说,他师父遗留下的药那么灵验,若继续用药的话,你这会儿应该早好了呀!”
    杜如晦道:“鹏羽师父留下的那种药,只有那么三小瓶了。鹏羽又不懂的如何制取那种药,也只好等着孙道长回来了。”
    “赵云泽这臭小子,败家啊!有一个医术那么高的师父,他竟不学医术。唉,气死贫道了。”孙思邈气咻咻的说道。
    杜如晦笑了笑,道:“人各有志,这也勉强不得。既然孙道长已经归来,那某这病,就拜托道长了。”
    “贫道此番去云岭,费尽周折,总算寻到了那种罕见的药引。原先,贫道还没有完全把握治愈杜大人。如今见杜大人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贫道就有充分把握把握治愈杜大人了。”
    “有劳孙道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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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思邈回来后的第三天,便是九江公主与长孙嘉庆的大婚之日。
    整整一个白天,皇宫和长孙顺德家、以及位于怀德坊的新建九江公主府里,都在忙碌着操办这场婚事。
    半下午时分,长孙嘉庆的迎亲队伍来到太极宫外。
    太极宫内,九江公主的住所中的一栋房舍里,雪岚正在为九江公主梳妆。九江公主坐在桌前,面对着一面玻璃镜子,面无表情。一群宫女,手捧着九江公主的嫁衣,立于九江公主身后。
    “公主,今日是您大婚之喜,您开心一点呀!”雪岚小声劝九江公主。
    “雪岚,若是我将你许给一个你万分讨厌的人,你能高兴的起来吗?”
    “这……公主,莫非您还想着赵大人。”雪岚把脑袋凑到九江公主耳边,用只有她和九江公主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九江公主一愣,随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我与赵大人,今生是不可能了。”
    说完,她忽然手抚小腹,脸上又现出一丝微笑,小声说道:“雪岚,我这个月的月事,应该是什么日子来着?”
    雪岚想了想,道:“好像是月头吧。”
    九江公主的笑容更明显了:“雪岚,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月,我月事没来。”
    “啊?公主您莫非怀……”雪岚大惊出声,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九江公主回头望了那些宫女一眼,说道:“你们先去外面等候,待本宫唤你们,再进来。”
    那些宫女便退出了房间。
    “公主,莫非您怀了赵大人的孩子?”雪岚压低声音,一脸吃惊的问九江公主。
    九江公主的脸上现出了红潮,她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了。”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雪岚慌了。
    九江公主笑了笑,道:“瞧把你吓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可您就要嫁给长孙嘉庆了呀。”
    九江公主脸孔一板,道:“雪岚,我乃公主,就算与长孙嘉庆成婚,也是他入赘公主府。”
    “那又如何,您终究还不是要跟长孙嘉庆……同床共枕。”雪岚小声说道。
    “他休想碰我!”九江公主说道,“我对赵郎说过,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管我嫁给何人,此生,我已认定是赵郎的女人了。”
    “我的傻殿下,您对赵大人再痴情,也是枉然啊!”
    “我知道。我宁可活在梦里。这个梦太美,我一辈子都不愿醒来。等我诞下这个孩子,我就安心抚养他长大。看着他,就等于陪着赵郎了。”
    雪岚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今晚的洞房之夜……”
    “我说过了,长孙嘉庆这辈子都别想碰我。”九江公主一脸坚定的说道,“要么,他就安心当个挂名的驸马,要么,我与他和离,他再娶,我再……我就守着赵郎的孩子度过今生了。”
    “可是,您若不跟长孙嘉庆同床,那这个孩子,该怎么解释?”
    九江公主愣住了。也许是她已经沉迷在梦中了,居然忘掉了这最关键的一环。
    九江公主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对雪岚说道:“雪岚,我求你一件事。”
    “公主,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千万不要说求,您这不是折煞奴婢嘛!”
    九江公主道:“雪岚,你进宫伺候了我三年了。你我虽为主仆,可却情似姐妹。今天,我求求帮帮我。今夜的洞房之夜,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与长孙嘉庆同床?”
    “啊?!”雪岚大脑一片空白了。
    九江公主又道:“你是要跟着我去公主府的。要是在民间,你就是我的陪嫁丫头,给姑爷当个通房丫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皇家,就算你与驸马通房,也得不到名分。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可是,我现在这情况……为了孩子能名正言顺的出生,我也只有委屈你了。”
    “公主的意思是……今夜让我冒充您,与长孙嘉庆洞房?”
    “你愿意帮我这一把吗?”
    雪岚犹豫了一会儿,道:“为了公主,别说是让我失身于长孙嘉庆,就是要我去死,我也愿意。只是,我们该如何瞒过长孙嘉庆呢?”
    九江公主想了想,就小声叮嘱起了雪岚。雪岚不停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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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嘉庆的迎亲队伍进入太极宫,接上九江公主后,他们二人又一起来到太极殿。
    太极殿内,李渊和李世民坐在主位上,下方,是皇室诸王公及文武大臣。今日,众人都是一身只有在庆典、祭祀场合才穿的冕服,来参加九江公主的婚礼。太极殿内,也装点的喜气洋洋。
    一名内侍宣读了李世民的赐婚诏书,然后,婚礼就正式开始了。长孙嘉庆和九江公主在司仪官的指挥下,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仪式。之后,二人拜别李渊和李世民,出了太极殿。九江公主乘车,长孙嘉庆骑马,带着大队的接亲送亲队伍,往怀德坊开进。
    皇宫内,今夜大摆筵席,庆祝九江公主的大婚。
    怀德坊的九江公主府内,长孙嘉庆进了洞房。
    九江公主一身大红喜服,头上罩着红盖头,坐于床上。
    长孙嘉庆在一名宫中派出的中年宫女的指点下,先对着九江公主拱手施礼。公主代表着皇家,有君的名分,驸马是臣,因此,即使是洞房之夜,驸马也要先给公主见礼。
    之后,长孙嘉庆用秤杆挑开九江公主的盖头,二人又进行了诸般仪式,喝了合卺酒。
    “公主与驸马可以安歇了,奴婢们就不打扰了。”那名中年宫女对着九江公主和长孙嘉庆笑着说道。随即,她就招呼洞房内的宫女们出了房间。
    长孙嘉庆看着面前美艳不可方物的九江公主,乐的一个劲的搓手,大嘴都裂到耳根了。
    九江公主见长孙嘉庆那份模样,对他更为生厌了。
    “嘿嘿,公主,天色已不早了,我们这便安歇吧。”
    “驸马,本宫不习惯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你可否先出去一下。”九江公主低着头,故作羞涩的小声说道。
    “啊?这个这个……嘿嘿,好的,我先出去,一会儿就进来陪公主就寝。”长孙嘉庆乐不颠的出了洞房。
    “雪岚,快出来!”九江公主忽然低下头,对着床底下喊道。
    原来,雪岚趁着公主府内热闹之时,偷偷潜进洞房钻进了床下。也幸亏公主府内的家具都是用的程咬金和赵云泽合办的家具厂生产的新式家具。床是高脚的筐床,如果是以前那种贴地的睡榻,雪岚还真没地儿躲。
    雪岚从床下钻了出来。
    “雪岚,委屈你了。”九江公主满面愧色的说道。
    “公主,您别说了,奴婢都是自愿的。您快躲起来吧。”雪岚说道。
    九江公主点了点头,就钻进了床底下。堂堂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大婚之夜钻床底,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雪岚吹熄了蜡烛,然后上床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
    “公主,可以了。”雪岚小声说道。
    “驸马,进来吧!”床底下的九江公主露出脑袋,对着房门喊了一声。然后,她就又钻进了床底。
    房门吱嘎一声轻响,长孙嘉庆进来了。
    “公主,怎么熄掉蜡烛了,这不吉利吧?”房门处,长孙嘉庆诧异的问道。
    “驸马,本宫害羞。还是不要点蜡烛了。吉利不吉利的,只要你我恩爱,也就是了。”床底下的九江公主答道。
    “公主说的有道理。”长孙嘉庆的声音,飘到了床边。
    随即,就听到悉悉索索的脱衣服之声。长孙嘉庆也上了床。
    黑幕中,床上发出了少儿不宜听的声音。藏在床底的九江公主,既尴尬又害羞。可同时,她也放了心了。
    ‘云’雨过后,长孙嘉庆还想说会儿话,可被窝里的那位“九江公主”却一声不答,反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公主定是疲累了。”长孙嘉庆小声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床底下,九江公主直到听见床上响起了粗重的呼噜声,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
    雪岚听见动静,也悄悄坐了起来。然后,摸着黑穿好了衣服。随即下了床。
    “雪岚。”九江公主小声喊道。
    “是奴婢。”雪岚答道。
    “委屈你了。”
    “公主,您千万别再这么说了。奴婢能帮您的,也只有这些了。”雪岚小声道。”
    “嗯,我念你一辈子的情。”九江公主说道,“你快些回房休息吧,免得别人起疑。”
    “那今夜,公主您怎么办?”
    “我就坐上一夜。你千万要记得,早上早些过来。”九江公主说道。
    “嗯,我记下了。”
    随即,雪岚悄悄出了房间。
    九江公主借着院子里灯笼的微弱光照,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她在想着,要是长孙嘉庆半夜醒来,她该如何应对。
    不过,九江公主是白担心了。长孙嘉庆睡的跟死猪似的,一晚上都没醒一次。
    在更夫敲响卯时的更鼓之后,雪岚又回到了九江公主和长孙嘉庆的房间。
    九江公主点亮蜡烛,雪岚把长孙嘉庆喊醒了。
    “公主,您这么早就起床了?”长孙嘉庆睡眼朦胧的看着穿戴整齐的九江公主,诧异的问道。
    九江公主面如寒霜,道:“驸马,以后公主府的规矩,你必须在卯时之前起床。”
    “起那么早作甚?”
    “读书、打拳、出门散步都行,就是不许睡懒觉。”九江公主说道。
    “那……好吧!”
    长孙嘉庆感到很意外,昨夜,公主还柔情绵绵的,怎么这会儿就变得冷冰冰的了呢?
    不过,长孙嘉庆也记得他家老爷子长孙顺德叮嘱他的话,成婚以后,一定要顺从九江公主,千万别再随心所欲了。要是九江公主对他满意了,那定会在皇帝面前保举他的。可要是九江公主对他不满,他长孙嘉庆的前程,可就毁了。弄不好,九江公主还会将他扫地出门。
    在隋唐,公主跟驸马离婚的事情,可不是稀罕事。李渊的女儿高密公主和房陵公主,可都与第一任驸马离过婚。
    九江公主又道:“驸马,还有一事你需知道。听宫中奶娘讲,本宫这几日,正是最易受孕之时。昨夜本宫与驸马同房,应该已经怀孕了。为了养胎,本宫自今日起,要与驸马分房而睡。”
    “啊?公主这就怀孕了!”长孙嘉庆惊喜道。
    九江公主道:“日子尚浅,本宫也不能确定。不过,若本宫真的有了身孕,养胎就是要紧之事了。所以,还望驸马体谅。”
    “好好好,我一切都依公主。”
    九江公主和雪岚对视了一眼,都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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