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兰芷摇了摇头,温声回答:“不用,先去清点一下财物吧。”
    她现在关心的是水源和食物够不够用,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倒没什么好挂心的。
    “好,我这就去看看。”庞生点了点头,跟莫铭生一起走向车辆。
    这时,有人哭天抢地地抱怨开了:“糟了!水都洒了!我们怎么办?还有好多天才能走出沙漠啊,难道就不喝水了吗?”
    “剩下这么一点儿水,就连塞牙缝都不够,还怎么活啊!”
    “是啊是啊,我看这次穿越沙漠真是一个失败的决定!早知道我还不如在家里享清福呢!”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长孙兰芷蹙眉走过去,看见庞生他们面色也不好,不禁担忧地问道:“庞生,我们的水也都洒了吗?之前不都是好好地拧好盖子了吗?”
    听她这样一问,莫铭生转过头来,冷冷地解释着:“之前是拧好了盖子,但是震荡太大,水在里面相互冲击,有些桶直接爆裂开了。现在我们也只剩下两桶水,如果大家都分一些的话,估计是没有办法维持两天以上。”
    “唉,本以为用螺旋形的盖子可以避免饮用水撒出去,却没想到木桶居然会被撞破……”
    长孙兰芷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个人在炎热的沙漠中行走,若是没有充足的水源,恐怕不累死也会被渴死、晒死。
    她转头看向商队的首领阿克苏:“阿克苏大哥,距离这里最近的绿洲在哪里呢?”
    阿克苏抬起头来看向长孙兰芷,轻叹一声:“沙漠里有绿洲,但是这一带的沙漠很是奇特,那绿洲的位置总是会变。我从前每次都会做好记号,但是顺着原路再走的时候,记号就都不见了,大概是被风沙给掩埋了。而且,那片绿洲里的水,只有一小部分可以喝,其余的都被下了诅咒,无论人还是牲畜,一喝便会得病。”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绿洲自己长了腿还会跑不成?”长孙兰芷下意识地觉得这事儿太过蹊跷,所以根本就不怎么相信。又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事情,她只觉得是阿克苏因为沙漠太大,所以一时记错了方向。
    至于喝了水而生病,长孙兰芷是点头认同的,谁知道水里面蕴含着哪些矿物质呢?若有重金属元素,那的确不能喝。
    就在这时,庞生前来安慰:“兰芷,阿克苏大哥说的话没有错,我们能不能找到绿洲,那就要看我们是否幸运了。”
    “哦?你这样说好像很懂似的。”长孙兰芷有些讶异地挑眉,“你从前来过这里?”
    庞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以前在江湖上游走时,曾经经过沙漠。但是也没几次,所以对这里倒不算是太熟。”
    “唔,原来是这样啊。”长孙兰芷点了点头,看向莫铭生,缓缓说道,“我们的水直接给大家分一下吧,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绝处逢生的。”
    莫铭生深深地看了长孙兰芷一眼,似乎在考量她做这个决定的真正意思,他一直以为她是自私又充满心机,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考虑她自己的安危。但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后,他赫然发现,长孙兰芷尝尝不求任何回报、毫无保留地帮助她不认识的人,比如之前的蓝青,比如随后的逃奴,比如如今的商旅……
    念头转过,他在心里质问着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怪长孙兰芷了?
    怔忡了一瞬间后,莫铭生便点了点头,走过去把长孙兰芷的决定对其他人说了说。
    大家闻言,纷纷感谢长孙兰芷他们的帮助,对他们的态度更加毕恭毕敬了。
    劫后余生的人们,似乎都感觉到了生命的可贵,虽然人人都知道,他们从一生下来就是往死里奔,但是从没想过死亡距离自己曾经这样近过。
    夜晚,困得实在顶不住时,众人才先后睡去。只是,又有谁能睡个安稳觉呢?
    长孙兰芷早就疲惫不已,自从有了身孕后,她一直都很嗜睡,但是一躺下又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所以经常失眠。今晚经过这件事情后,她又失眠了,尽管浑身都酸软无力,却怎么也睡不着。
    长孙兰芷有些想念蓝青了,她当初只身一人拖着腹中的胎儿走过这个沙漠时,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长孙兰芷的心里有些惆怅,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姣姣的月光,轻叹一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也希望那个绿洲的所在,能被他们早点儿发现。
    长孙兰芷这样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在梦里,也梦到自己置身于绿洲之中,满足地饮用着甘甜的水,还享受着清凉的水浴……
    然而,事实远没有长孙兰芷想象的那样美好,他们接连找了两天都没能找到沙漠绿洲的所在。甚至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行商旅道。
    在这一片沙漠上,到处都是土黄色,远远望不到边际。
    众人步履沉重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小沙丘后,依旧是没有看到什么绿色的影子……额,如果那些绿色的仙人掌不算的话,确实是没有看到什么绿影……
    长孙兰芷有些虚脱了,她手里还有一瓶水,是庞生他们刻意给她留着,而其他人却是只有干粮,严重缺少水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生命之源都没有找到,再这样下去是必死无疑的。
    就在这时,逃奴忽然指着不远处兴奋地说道:“姑娘,你看!那是一座小城唉!四周围都是树木,好美哦!那里面肯定住着人,还有人影在走动呢!”
    长孙兰芷伸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循着逃奴所指的方向眺望远处那座飘渺不定的沙城,脑海里只闪现出一个词语——海市蜃楼。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没有在这个地方见到这副场景,现在忽然出现了,明显是不对头。
    或许是因为晌午天气太热,阳光在遇到了不同密度的空气时,就忽然产生了折射现象,从而构建出这种害死人不偿命的鬼东西。
    长孙兰芷看向阿克苏首领,有些了然地问道:“阿克苏大哥,你说以前看到过一些绿洲,临近它或者直接饮用过里面的水吗?”
    “这个……”阿克苏挠了挠头,摊手说道,“没有,因为每次都带了充足的水源,那绿洲又与我们的行程方向不一致。但是我偶尔会看到,所以知道它是存在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开心地欢呼道:“管它是什么,跑到那里就有水喝了!”
    片刻之间,便有一些人亟不可待地向那边奔去。
    长孙兰芷大叫一声:“不要过去!别说望山跑死马,就算你奔出几百里地,也不一定能见到什么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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