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与当铺伙计分辩的是一个身穿便衣的牢头,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收了长孙兰芷的贿赂而去买伤药的那一位。
    当初他也算是幸运,莫铭生意在救人,而不是杀人,所以只是打昏了他们,救走了长孙兰芷和庞生。
    可巧,今日他不当值,偏生手痒又想去赌两把,可是钱已经输光了,又不敢跟家里的婆娘要,便想起来从前收过的那个玉镯,一直都被他藏在酒窖里。趁着婆娘不备,悄悄取出来,拿到当铺里想要当掉。
    那个当铺的伙计自然是认识这个牢头,他经常会拿着在犯人那里得来的首饰珠宝去当掉。由于这些东西都是私底下收的贿赂,是不能被上面知道,所以久而久之,当铺的掌柜也留了个心眼,暗地里对伙计吩咐,但凡是牢头前来典当物品,都务必要把价格往死里降。
    因此,明明是一个上好的和田玉镯,被牢头拿到这里一问,就只值几吊钱,这不是坑人吗?
    是以,俩人便争辩起来了。
    “伙计,你是不是想到县衙的大牢里蹲几天了?嗯?大爷我开开心心到你这里来当宝贝,你怎么给我这么低的价格?这可是我家传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的!”牢头不悦地说道,还不住地拍着当铺前台的桌子表示自己的愤怒以及高人一等的身份。
    那个伙计自然不是吃素的,冷笑一声,当即戳穿牢头:“牢头大哥,您也别拿我打岔了。您每回前来典当的时候,都跟我说是当家传的宝贝,可哪次不是从牢里得来的赃物?我们掌柜的都是冒着风险收下,毕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也不光彩。您要是把我们往县衙里一送,县太爷审问的时候,保不齐就会说些实话出来,届时您和我们的颜面都过不去,说不定还会被县太爷赏上几十大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牢头一听,登时面红耳赤。“嘿!你这个伙计说话怎么这样不讨人喜欢?是不是讨打?”
    这些典当的物品自然是从大牢里得来的,可是跟伙计当多少银子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呢!再说了,他做了什么事情,也由不得别人来管!
    说着,他跳着脚喊道,“叫你们店掌柜出来,我要亲自跟他说!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丢人现眼!”
    店伙计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喷笑出声,对牢头乐呵呵地道:“掌柜的正巧有事儿出去了,再说,这些事情掌柜的也不便直接出来。免得到时候官司缠身,他也没办法跟县太爷交代。依我说,这位牢头大哥,你能够换一点儿钱,就别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了。我这儿还忙着呢,一会儿再有客人来了,见到你这副架势,也显得生分了不是?”
    “老子不当了!老子去别家看看,就不信个个都跟你似的这样黑!”牢头恼羞成怒,气愤的拂袖而去。
    伙计看了看暴走的牢头,鄙夷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低头打起了算盘。
    长孙杰眼尖地发现那个牢头手中的玉镯有些熟悉,见他快步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沉声问道:“你手里的镯子要卖吗?可否让我看上一看?”
    见长孙杰的穿衣打扮应该是个不愁吃穿的人,牢头顿时觉得金主来了。悄悄把他拉到偏僻的巷子里,从怀里掏出那个玉镯恭敬地递上去,神秘兮兮地说道:“喏,我跟您说啊,这可是上等的好玉,要不是因为我家中老母生病,也不会拿出来典当的!您千万别听刚才那个店伙计胡言乱语,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人啊!”
    长孙杰没有回答,只是打量起那个镯子。
    那是一只用和田白玉做的镯子,外光内秀,晶莹剔透,是上等的好玉。
    看到第一眼后就觉得极为熟悉,这样仔细一看,长孙杰心里莫名地一阵酸楚。
    他双手颤抖地抬高双手,透过日光看向镯子的内壁,里面果然绣着一朵紫薇花,从另一面瞧去,仍旧是熟捻于心的“兰芷”两字。
    这是他当初给长孙兰芷的手镯!
    长孙杰激动地将它捧在怀里,目光灼灼地看向牢头,沉声问道:“说!这镯子是从哪里得来,那个姑娘现在人在哪里?”
    “什么姑娘啊?我刚才都说了,是家里祖传,因为老母……”
    牢头还欲狡辩,长孙杰却已经不耐烦地抓起他的衣领,一手将他抵在墙上,声色俱厉地问道:“你少跟我胡说八道!这镯子里面的花样是我亲自吩咐制作玉器的老板打造上去,里面刻着‘兰芷’两个字!你要是说实话,我还可以给你些银两;若是不说的话,那我们就到衙门里去见官,届时你一个铜板都得不到,还会挨顿打!”
    “啊……不要啊不要啊……”牢头连忙摇着手,连连点头说道,“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大爷,你别揪着我的衣领了,咳咳……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长孙杰才松开一些,犀利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还不快说?”
    牢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明所以地说道:“镯子确实是别人给我的,不过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只不过那个男子身量稍嫌柔弱些而已,兴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大爷才把那个相公当成女子了吧。当时,他是跟另外一个样貌俊俏的小伙子一起被关进大牢里,后来莫名其妙就逃跑了,不知所踪。”
    “年轻男子?”长孙杰蹙眉想了想,忽然想起长孙兰芷曾经也女扮男装过,她如今也是一个人出来行走,再扮作男子也算是说得通。只是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那又是什么人?
    长孙杰目光冷冽地扫向牢头,不悦地问道,“为什么又逃跑了?你全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许有半点隐瞒!”
    “是是是,小的全都说!”牢头被长孙杰凶狠的目光给吓到了,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开始是这样,那一个俊俏的小伙子总是爱多管闲事,县城里一些……”
    于是,牢头就把庞生来到县城后总是阻拦一些不法的生意,后来又被县官诬陷下狱,而长孙兰芷是作为同党一同陪着下狱,直至后来他们从大牢里逃走并且引鬼害人,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等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生怕长孙杰会不相信,他演说的十分尽职尽责。
    好嘛,捞了一个镯子,不但不能卖得好价钱,还要被人欺辱殴打,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
    念头转过的时候,牢头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一脸惊恐的神情,他的心跳更是噗噗噗的狂跳着,仿佛即将就从口中蹦出来。
    长孙杰细细地听他说完,更加确认那个女扮男装的人就是长孙兰芷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拿在手里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说衙役后来有去追拿他们,可曾在附近找到过他们的下落?只要你说实话,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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