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和星海随身带着金疮药。
    花寻之让老鲁帮忙,把自己的里衣撕成一条条的,分给鲁一和乐福等人,给花无尽三人上了药,大致包扎上伤口。
    然后星海去找僧兵,统计伤亡情况。
    他刚走,就听有人叫道:“主子,主子!”声音来自山下,而且有些耳熟,像是华青和韩冬生的。
    花寻之走到山顶边缘,往下看了看,见二人已经走到半山腰了,跟他们招招手,奇道:“华青和韩冬生怎么会跟皇上一起来?”
    花无尽歪头想了想,道:“皇上能来得这么及时,估计还是拜了咱家人所赐啊。”
    松江也道:“花娘子所言极是,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不多时,那二人在山顶冒了头。
    韩冬生问道:“主子,你们都没事儿吧,可是担心死了。”他与华青气喘吁吁地到了花无尽跟前,双双行了礼。
    “主子受伤了,不要紧吧?”华青有些沮丧,“一刻不歇还是晚了。”
    “不要紧,轻伤而已。你们怎么来了这里,是你们给皇上报的信儿?”花无尽问道。
    俩人脸上都是灰,被汗水冲得一道子一道子的,眼底乌青,脸色黑灰,一看就很久不曾合眼了。
    韩冬生瞧一眼乐福,见她毫发无伤,心里终于彻底安定了,擦了把汗,说道:“是的!三天前我们商队到了涞水县南面的介县,吃饭打尖时遇到从广德县来的几个人,他们嗓门大,说得热闹,我们就仔细听了听。”
    “当时正有人说,他在广德县的一个田庄里偶然看见几十匹好马,个个神骏无匹,绝对是纯种马。另一个人就反驳,广德县虽靠着京城,但并非军事重地,也没几个权贵和豪富,不可能有那么多好马。”
    “华青认为这件事很蹊跷,考虑到太平教还有余孽,所以,我们就讨论了一下,决定由丁大哥牵头,分出四个人去查一查。这一查就发现了大问题,不但确实有马,还发现不少可疑的人,我们怕夜长梦多,连夜赶了回来。进城时已经快晌午了,先去的南城,但没找到花娘子,所以,就只能去找皇上了。”
    丁大哥……南耀的草上飞丁尚?他怎么会来?南耀有什么变故吗?华国会不会有事?
    一连串问题从花无尽脑海中飞快闪过,然而话到嘴边,她只问了一句,“你丁大哥人呢?”华国与南耀还在敏感期,说太多可能会带来麻烦。
    “跟皇上一起去追太平教了。”韩冬生也不赘言。
    “哦……”花无尽想了想,转了话题,“三月一日,董太太邀请我来踏青,三月二日,皇上准许我们出行。也就是说,北金抓我大概是临时起义,但太平教却是早有蓄谋,贼心不死啊。”如此看来,太平教的底蕴依然不可小视,只怕华国还要乱上一阵子。
    立着耳朵听主仆这番话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施惊鸿姑嫂。
    莫白哂笑一声,突然问道:“荣国公世子夫人,七小姐,你们可听明白了?”
    丁依依冷笑:“当然听明白了,太平教蓄谋这么多年了,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只等你们花家人出来时才发难,有正月十五那场刺杀印证着,真相不是很明显了吗?”
    “另外,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你们应该跟那些死去的青卫解释,他们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
    某个女人叹息着说道:“七姑娘说得也有些道理,青卫们的确无辜。”
    有人反驳:“青卫是无辜,但非要怪花家就没什么意思了。”
    “的确,太平教是要替武国复辟,如今一朝梦醒,打击报复实属正常。”
    “瞧着吧,不会就这么一次的,还会有乱子,日后得小心了。”
    丁依依没想到居然是反驳她的居多,刚刚有些红润的脸又白了。但她不后悔,皇上一来就问她的安危,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要选秀了,不趁此机会搞垮花无尽,她不甘心。
    松江嘲讽地笑笑,“丁七小姐好口才,说得也不算错。但你要明白,太平教从三个方位包围栖雁湖,并且在那一边安排了接应,所有这些,都说明对方早有预谋,而我们……”
    施惊鸿忽然打断松江的话,“花娘子,虽然这一切并非你本意,但确实因你而起,承认这些很难吗?我以为花娘子乃豪侠之辈,定能敢作敢当呢。”
    花无尽洒然一笑,“确实?世子夫人这么肯定,是调查过了吗?还是你本就是太平教的一员,所以才对他们的行动目标了如指掌?”
    “你……”施惊鸿又惊又怒,纤纤玉指直指花无尽鼻尖。
    “我怎么?”花无尽被她们姑嫂怼出了火气,“我在林州刺杀南耀两员大将,替华国清理了章城的太平教水匪,杀了苏穆,提高了整个华国的军力。华国大败北、大败太平教都有我的功劳,就算连累了你又怎样?施惊鸿、丁依依,你们丁家的人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吗?或者,你们是想在选秀前,搞我一把?”
    “罢了,随便你们吧。我们花家也确实多此一举。莫白、小溪,你们都听明白了吧,以后对丁家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
    大皇子天生神力,有八成可能立为太子,如果他们对丁家退避三舍,那丁家该如何自处?
    周围“轰”的一声,权贵们乱糟糟地议论起来。
    施惊鸿慌了。
    她本是打定主意,如果能活着回去,绝不再招惹花无尽的,但那两名清隽的年轻人对花无尽口称主子,且毕恭毕敬,她莫名就嫉妒了,所以才一时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并不等于她说错了,洛小鱼并不昏庸,一两句过激的话而已,他能把她怎么样?
    但花无尽这样教唆大皇子,极可能让她成为丁家的罪人。
    她想挽回一下,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知如何描补,只好给一名年轻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男子皱了皱眉,到底上得前来,打了一躬,说道:“花娘子,家嫂和家妹受惊,一时胡言,当不得真,还请花娘子多多担待。”
    “哈哈,”花无尽怪笑两声,“谁弱谁有理吗?她们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担待?”
    “花娘子要担待什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花无尽往下一看,是丁广义带着两个亲兵上来了。
    小溪闻言一撇嘴,正要说话,却被花无尽捂住了嘴,“没什么,小事而已。”她可不屑做出‘告家长’这样有失颜面的事。
    小溪说不得话,只能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表示不满。
    丁广义一来离得远,二来操心的事多,没听全花无尽的话。
    他上了山顶,扫视一圈,见施惊鸿和丁依依垂着头,毫无得救的喜悦,几个弟弟脸上都有尴尬之色,且花家人又颇有同仇敌忾之意,如何不知他的两个亲人得罪人家一家子了?
    但此时不是分辨的时候,他按捺下好奇和忐忑,对花无尽说道,“如果贱内和家妹有什么不妥还请花娘子原谅,花娘子有伤,还是赶紧下山吧。”
    这人算有自知之明,没说让她担待。
    花无尽点点头,拉着儿子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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