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妃苏妃打定主意看好戏,没一个张口为王婕妤解围。
    乔皇后的注意力都在孙子孙女身上,陆明玉抱着一双儿女,也无暇顾及王婕妤这一边。年轻的嫔妃们没勇气对上孟妃。
    一时间,王婕妤落入无比尴尬的境地。
    孟妃咄咄逼人,王婕妤垂下头,没和孟妃对视:“孟妃娘娘说笑了。”
    孟妃这一口闷气,憋了半年有余,今日终于得以抒出胸膛,如何肯轻易放过王婕妤。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我这个人,性情耿直,最爱说笑。有时候说话直接,可能听着不那么顺耳,你别放在心上。”
    “对了,你我身材肖似,穿的衣服也差不多。我那里还有许多以前做的衣服,未曾穿过。待会儿我让宫人都送到你的寝宫去,也免了宫中绣娘仿着样式再做一回。”
    这是在讥讽王婕妤模仿自己穿衣妆扮。
    秦妃听得心里十分畅快。
    她不乐意被乔皇后孟妃压着,更不乐见被“后起之秀”压一头。如今不必自己出手,更是舒心。
    “孟妃这般大度,王婕妤可得好生谢一谢孟妃。”秦妃笑吟吟地接了话茬:“便是现在怀着身孕不能穿,留着日后穿也是一样。”
    苏妃也掩嘴笑道:“是啊,皇上赏孟妃的衣料都是宫中最好的。我们想穿都穿不着。王婕妤还不快谢过孟妃。”
    王婕妤默然片刻,抬起头来:“多谢孟妃。”
    孟妃看着那张美丽的素颜,心中嫉恨几乎快化成火苗。
    王婕妤低了头,她还是不肯罢休,又笑道:“我再送你一些首饰和用惯的脂粉。也省得皇后娘娘费心,还得为你操心。”
    这是在讥讽乔皇后处心积虑利用王婕妤争宠了。
    王婕妤眉头动了一动,忽地张口应道:“孟妃娘娘一片好意,我本不该推辞。只是,皇上一开始喜爱我穿着鲜妍的衣裙娇俏明媚的模样,后来,却说我脂粉不施更顺眼。我便很少穿金戴银涂脂抹粉了。”
    孟妃:“……”
    这一记回击,既狠又准。
    秦妃苏妃迅速对视一眼,心里各自惊讶。真没想到,脾气软和面团一般的王婕妤,也有这般犀利的时候。
    是啊,永嘉帝又不傻,难道看不出王婕妤是在刻意模仿孟妃?
    新鲜感过了之后,王婕妤并未失宠,反而一路青云直上。可见王婕妤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孟妃面色霍然一边,目光冷飕飕地像在飞刀子:“你这是在讥笑我穿金戴银涂脂抹粉?”
    王婕妤轻声应道:“臣妾没有讥笑之意。谁都有青春年少的时候,也免不了红颜日渐老去的一日。我如今正年轻,颜色正好。皇上看着我,自然觉得新鲜。等过个十年八年,我也一样是昨日黄花,不好好穿戴怎么成。”
    孟妃:“……”
    别说孟妃了,就连秦妃和苏妃胸口也齐齐中箭,别提多糟心了。
    在孟妃翻脸动怒之前,王婕妤站起身来:“我要去更衣,请三位娘娘容我告退片刻。”在宫女的搀扶下,不疾不徐地离去。
    孟妃气得脸色都变了,胸膛起伏不定。
    秦妃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挑唆的机会,故意长叹一声:“诶,我们都老了。以后,这宫中就是年轻嫔妃的天下了。”
    孟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苏妃也想趁机踩一踩孟妃,用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低声叹道:“红颜易老,色衰爱弛,谁也躲不过这一日。”
    孟妃冷笑一声,瞥了苏妃一眼:“呸!就凭你,也配说什么红颜易老色衰爱弛?皇上什么时候爱过你?你也就只配跳个舞唱个小曲给皇上解解闷了。”
    苏妃:“……”
    苏妃气得身子直打哆嗦,眼泪都快冲出眼眶了。
    孟妃一肚子邪火,都冲苏妃去了:“怎么,我哪里说错了不成!王婕妤是罪臣之女,好赖自小也是大家闺秀读着诗书长大的。连王婕妤我都看不上,你一个出身腌臜以色侍人的舞姬,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换在平日,苏妃早咽了委屈,哭哭啼啼地找儿子诉苦去了。
    如今孟妃虎落平阳,还想欺负人,苏妃也忍不住了,红着眼回击:“是,我是以色侍人的舞姬,不配和孟家嫡出的大小姐相提并论。”
    “可惜,孟大小姐做出的事,也没光鲜体面到哪儿去。当年进李家为妾,没到七个月就生了儿子。这样的大家闺秀,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孟妃恼羞成怒,霍然起身,扬手就打了苏妃一巴掌。
    孟妃也是练过武的,苏妃手无缚鸡之力,整日一副娇弱做派。被孟妃这冷不丁的一巴掌差点抽晕过去。
    响亮的巴掌声和惊呼声,也引来了众人瞩目。
    ……
    陆明玉笑容一敛,冷然看了过去。
    今天是孩子的百日宴,也是东宫设宴。孟妃在这等场合里闹事,就是对东宫的不敬。
    不过,还没等她大展神威,乔皇后已沉了脸,怒叱出声:“混账!今天这等喜日子,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苏妃捂着脸,还没哭出声,乔皇后便怒道:“谁敢哭哭啼啼的给本宫添堵,别怪本宫不客气。”
    乔皇后平日贤良宽和,处事也略显手软。不然,也不会默默忍孟妃那么多年。苏妃爱哭爱摆委屈,乔皇后心里膈应,也很少过问。
    此时,乔皇后满脸怒容,目光锐利。
    苏妃心里一颤,也不敢哭了,忙低声告罪:“臣妾出言不慎,惹恼了孟妃,孟妃才会动手。是臣妾的错!”
    乔皇后冷冷地看向孟妃。
    孟妃之前有多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憋屈。
    以前她从来不惧乔皇后。
    明媒正娶又怎么样?李垣向着她,她便能在内宅横行。做了贵妃之后,更是和乔皇后平分秋色,甚至隐隐压了一头。
    可时过境迁,现在的她,已经没底气和乔皇后对抗了。
    孟妃咬咬牙,低头认错:“是臣妾一时激动,对苏妃动了手,请皇后娘娘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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