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候夫人听着太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她先开车联,面色顿时铁青无比,慌乱的走下马车,来到了太子面前欠身福了福:“见过太子殿下。”
    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挡住她去路的马车内坐着的人竟然是姜婼棠。
    太子完全无视了威北候夫人,直接翻身下马,来到姜婼棠的面前亲自将其扶了起来。
    姜婼棠满脸惊恐和委屈,甚至眼中还有丝丝雾气清晰可见:“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颌了颌首,算是打过招呼,微微眯着双眸看向威北候夫人:“威北候好大的官威啊,居然连诏王妃的路都敢拦,并且出手如此狠辣,今日若非本宫经过此地,你还要杀了诏王妃不成?”
    威北候夫人浑身一阵,和那些护卫一样跪在了太子面前,满脸的惊恐:“太子息怒,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诏王妃出手,我实在不知道马车内的人是诏王妃,所以才会创下如此大祸。”
    此时折柳和采莲还有马夫也准备到位,完全得到了姜婼棠的真传。
    她们有捂着手臂的,有捂着头颅的,折柳甚至瘸着腿就向姜婼棠走了过来。
    折柳连忙上下打量着姜婼棠,眼底满是担忧之色:“小姐您没事吧?”
    姜婼棠很是满意她们的演技,弱弱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到这一幕,太子心头的怒意更盛,看向威北候夫人的眼神也越发冰冷:“本宫倒是觉得你并非不敢,反而这样做底气十足,不管谁给你的底气,蔑视皇权,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清楚。”
    留下这句话,太子翻身上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威北候夫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被太子这样盯着,总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狠狠的在护卫队长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厉声斥责道:“你们这群饭桶,难道不知道看一看马车内的人是谁吗?还不快给我滚开?”
    护卫队长捂着脸颊很是委屈,但好过丢掉性命。
    威北候夫人来到姜婼棠的面前,姿态放的极地:“诏王妃,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就近的医馆查看一番?”
    姜婼棠有些不屑,当着太子的面还真是会猫哭耗子:“不必了,还请威北候夫人速速退出去,我还要回去姜府为大哥诊病,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时辰。”
    威北候夫人阖了阖双眸,下意识看向太子,只能躬身回到了马车内,命令马夫不断向后退去。
    待她走远了,姜婼棠才来到太子面前,微微笑着说道:“多谢太子殿下为我解围,若不是您及时出现,今日还真的很难从这里通过。”
    太子不以为然,本来帮助姜婼棠就不是为了帮她而帮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威北候夫人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诏王妃无需如此,举手之劳罢了,既然还有事赶着去姜府,就快去吧。”
    姜婼棠也很是知趣儿,并未过多言语,欠身福了福便扶着折柳走向了快要散架的马车,向着姜府的方向走去。
    经过威北候夫人当街这么一闹,更是坐实了威北候府嚣张跋扈的事情。
    从前只是民声载道,现如今更是被太子亲眼撞见,想要撇清关系都做不到了。
    虽然马车已经残破不堪,但折柳的脸上却满是笑意,她再一次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到底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会经过此处的?”
    姜婼棠看了看窗外,缓缓对她们二人说出了事实。
    原来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姜婼棠精心设计好的局。
    她早就探查到,威北候夫人每日都会前往城外的法华寺上香,并且在这个时候回去威北候府。
    这也是为何姜婼棠今日早早离开布坊,还可以让马夫走这条小路的原因。
    而太子也是在相同的时间会去欢喜班的戏班子听戏,每一次都是独自一人。
    以她对威北候夫人的了解,两辆马车相遇,必然要先走的那种人,可以激怒她又不露面,从而被太子撞见。
    训斥了她一番还不算,这一次也算是彻底犯了众怒。
    那么多民众聚集于此,更是会将此事无限放大,即便太子不亲自去和皇上说这件事,也会很快传到皇上的耳朵。
    她纵容此事继续发酵,果不其然,当日皇上的圣旨便送到了威北候府上。
    盛怒之下,皇上将威北候夫人的一品诰命降为了三品淑人,一时间她在京中权贵之中成为了笑柄。
    当宣读圣旨的太监离去,威北候夫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也没想到此事居然会闹的这么大。
    威北候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瞪着她斥责道:“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即便他还只是个太子而已,连我都不敢去招惹,你却当着他的面蔑视皇家威仪,你要我怎么去和皇上解释?”
    威北候夫人闻言立刻委屈的哭了出来,看向威北候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懊悔不已:“我怎么知道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太子?这能怪我吗?”
    威北候丝毫不以为然,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怜悯之色:“这都是你自己活该,每日非要去什么寺庙上香,有用吗?还不是让人耍的团团转?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好好反省反省如何才不会给我添麻烦。”
    威北候夫人逐渐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脸上挂着泪痕低声啜泣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诰命的身份也被摘去了,还想要我怎么样?”
    沉吟了片刻,威北候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别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这只是皇上小惩大诫罢了,民众对此依旧充满了怨气,你现在马上前往诏王府,当着姜婼棠的面给她道歉。”
    “什么?让我去给她道歉?”威北候夫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么多年以来,凭借着自家夫君的权势,可谓是在京中横着走,何时受到过如此屈辱。
    就连皇宫深处的将娘们都要给她威北候夫人几分薄面,区区一个诏王妃就想要她亲自登门致歉,想都别想。
    威北候才不管那么多,声音越发的冰冷:“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想拖威北候府下水的话,就必须这样做。”
    留下这样一番话,他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没有给威北候夫人留下任何辩解的机会。
    威北候夫人多年以来坚持去法华寺上香,还不是为了祈求萧家万事顺遂,飞黄腾达。
    她也很清楚威北候的意思,想要让皇上彻底消气,就必须堵上所有人的嘴才行。
    若不然日后一旦有人上奏一番,皇上会马上想起威北候夫人蔑视皇家威仪,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的事情。
    只要去给姜婼棠道个歉,证明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自然不会有人再可以说些什么闲话。
    尽管这一切的道理她都都懂,可内心还是百般不愿去见姜婼棠。
    而且,今日的事情怎么想她都觉得过于巧合,很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她在威北候府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决定亲自去给姜婼棠道歉。
    不管是阴谋也好,还是就因为她运气不好,都要为了威北候府而这么做。
    威北候夫人来到诏王府,直接前往了兰苑。
    可她却发现今日的兰苑有些热闹,所有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
    她站在原地阖了阖双眸,并未多想,当见到姜婼棠的时候才发现,太子妃居然也在这里。
    一时间威北候夫人很是尴尬,但已经被二人看到,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见过太子妃,诏王妃。”
    太子妃一袭青色长裙,其上的图案一眼便知出自姜婼棠之手,现如今能穿得上她制成的衣裳,已经成为了京中的一种潮流。
    她的面容精致,肤白貌美,只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子,完全不似威北候夫人的阴险,和姜婼棠的沉稳。
    但能嫁给太子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便是,也许只是刻意让被人觉得她很好骗而已。
    姜婼棠看到威北候夫人前来,面色有些诧异:“威北候夫人?您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今日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过去了吗?”
    听到这番话,威北候夫人更加感到无地自容,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当着太子妃的面轻声说道:“诏王妃说笑了,今日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也因此受到了皇上的惩罚,今日前来是恳求您原谅的。”
    说完,她的脸颊通红无比,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太子妃嫣然一笑,看向她有些玩味儿的说道:“你瞧,威北候夫人还害羞了,知错能改是好事,无需这般扭捏。”
    姜婼棠也满脸笑意,但却并不是嘲笑,当着太子妃的面,她自然也要表现的大度一些:“没错,威北候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您不是来找我麻烦的,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威北候夫人明明知道姜婼棠这是在刻意刁难她,却找不到任何刁难的痕迹,只能忍下来:“这么说诏王妃您原谅我了?”
    姜婼棠颌了颌首:“这算个什么事,我这里早就过去了,毕竟你也不是有意的,既然来都来了,坐下来一同用膳吧。”
    “不不不,我能得到您的原谅已经心满意足,怎么好意思……”
    威北候夫人连连摆手,可没等她把话说完,太子妃在一旁挑眉说道:“既然诏王妃都如此大度了,威北候夫人又何须如此执着,坐下来一起用吧。”
    二人都这样说,盛情难却之下,她只能坐了下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婼棠脸上的笑意不减,和平日里对待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威北候夫人随便用,到了这里可千万不要客气,来您尝尝这个。”
    威北候夫人无比尴尬,但还是要笑脸相迎,姜婼棠越是这样,她越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子妃阖了阖双眸,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满是赞赏:“诏王妃还真是大度,怪不得冷若冰霜的诏王殿下会赢取你作为诏王妃。”
    姜婼棠摇了摇头:“哪里,太子妃谬赞了,我们之间只是有缘分罢了,来,难得一句我敬您。”
    此时的威北候夫人看着二人相互举杯,她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一起喝,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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