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宁意识到,一定是姜婼棠在魏诏那里听到了些许风声罢了。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下去:“也并非不能让你知道,而是不想因此而让你忧心罢了。”
    “如今皇上已经立刻下令,必须在一月之内解决水患,区区半月任谁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完成。”
    一个月还不够解决水患?这些个拿着俸禄,吃的肥满流油的朝廷命官还真是无能到了极致。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姜婼棠却不能说出口,毕竟她的父亲和哥哥还在朝廷任命,岂不是一并把他们骂了进去。
    她阖了阖双眸,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内闪过了一抹狡黠:“父亲何须为此惆怅,那些个王爷身为皇家之人都在袖手旁观,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解决水患一事吧?”
    “唉……”
    姜远宁轻叹了一声:“棠儿有所不知,为父并非是为了立功才去想要解决这件事,而是为了那些穷苦的百姓们。”
    他为人清廉,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一个。
    即便如此还要受到多方打压,若是皇上给他足够的权利,必然不会让人失望,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百姓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比如说有些人就等着发生水患,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从这些百姓们身上再多压榨出一些东西出来。
    姜恒之的性子虽然不似姜远宁忧国忧民,但还算是个正直之人,他也跟着附和道:“没错,百姓们如今怨声载道,频频有流言说朝廷不作为,皇上更是因此而恼怒不已,大臣们也完全没有办法,几次三番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听到父子二人这么说,姜婼棠沉默了,是她想的太过狭隘。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在事不关己的情形下,不会产生共情的心理。
    姜婼棠乃是凡人一个,自然不能够免俗,不过为了能让父亲心情舒畅一些,她还是打算出手试试看。
    以她的眼界,放眼整个北越所有人加一起都未必有她宽阔,说不定还真的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农民是一个国家的命脉,没有了他们,所有人都会跟着挨饿。
    水患的问题一直存在下去,收成得不到保障,还会有谁去愿意耕田?
    往大了说的话,一系列的问题会因此而接连发生,甚至饥荒和乞丐会充斥着整个北越。
    想到此处,姜婼棠唇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不知道是哪里在闹水患?父亲可否告知于我,也好帮您参谋参谋。”
    姜远宁闻言,对一旁的姜恒之使了个眼色。
    姜恒之会意,起身去拿地图。
    其实他倒是没有觉得姜婼棠真的能给出什么办法,只不过事一家人凑在一起,再次详细的商讨一番罢了。
    姜远宁在北越的地图上指出了多出有水患的地方,就连姜婼棠都没想到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那些常年被水患侵蚀的地方,根本长不出庄稼,那里的农民已经有人开始移居别处。
    这样一来别处的土地也很有限,并且大部分掌握在地主手中,辛勤劳作一月,甚至连最起码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由于水患时常发生,粮食作物的价格上涨的很厉害,就连紫禁城都开始提倡节约吃穿用度。
    看着北越地图良久,姜婼棠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京城附近不闹水患的地方基本都被地主占有。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个问题,需要将这些地主私人所有的土地全部划分出去才行。
    不过这样只能解决暂时的问题,让农门有个营生和安身立命的资本。
    想要彻底解决,还是要回到水患本身。
    姜若洋提议,可以在一些地方挖沟渠,达到将洪水引流想别处的目的。
    可是这个办法早就有人提出来过,且不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可以完成。
    到了那个时候,雨季早已经过去。
    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姜婼棠略微思索,马上转变了思路。
    可以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建起高墙,需要足以拦下冲向地势低处洪水的高度。
    挖设沟渠长年累月之后,势必会被泥土填平,到那时还需要重新命人去挖。
    这样的方法不仅快捷有效,还可以长久使用下去,也省去了很多人力。
    但这样一来,大坝拦下的洪水无处泄洪,早晚也是隐患。
    为了让这件事可行,就要将大坝拦下的洪水引向附近的河流才行。
    姜婼棠这一番剖析下来,让姜恒之如醍醐灌顶一般,思路立刻被打开。
    他略显兴奋的指着地图上说道:“如此甚好,你们看,可以在这里建设大坝,刚好在三里之外便是浑河的支流,这样一来马上就可以动工了。”
    “好,很好。”姜远宁对于这个方法也是赞不绝口,看向姜婼棠的眼神之中除了一丝宠溺之外,多出了一丝敬佩和赞赏。
    他从前并未发觉自家的女儿有这般聪慧的一面,今日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魏诏能够发现姜婼棠身上巨大的变化,身为她的父亲,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尽管如此,姜远宁也没有深问下去,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直到黄昏时分,姜婼棠才离开了姜府之中。
    期间和姜远宁和姜恒之就水患一事商议的更加细致,几乎将能想到的可能全部都考虑了进去。
    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够去和皇上说明一切,否则一旦发生任何差错,最终都会怪罪到姜家头上。
    次日一早,姜远宁有些急切的去上了早朝。
    在朝堂之上,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不怒自威。
    一对儿剑眉斜插入发,那双眸子当中尽管没有丝毫怒意,可看向他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生胆怯。
    水患一事迟迟得不到化解之法,他早已经失去了耐心,可还是要耐心性子听取那些貌似可行的蠢办法。
    众人纷纷行礼,皇上手臂虚抬,面无表情的说道:“众爱卿平身,就水患一事,不知今日有谁可以献上良计。”
    姜远宁阖了阖双眸,他第一个走上前来躬身作揖:“启禀皇上,微臣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
    他此言一出,一旁的威北候顿时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前几日还在装哑巴,怎么今日这般胸有成竹?
    威北候一袭墨色官服,萧云月的眉眼间与他有着几分相似,但更多的却是像白氏。
    这几日每每有人提起治理水患的方法,他都会站出来质疑,正因如此,才导致朝廷迟迟拿不定主意。
    那些农民的死活根本不被威北候放在眼里,除了权势之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当然,仅仅这样还不够,他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也不准别人抢了功劳。
    “哦?姜大人有何办法不妨说来听听。”皇上一怔,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期待。
    毕竟闹水患的事情不会有人觉得是天灾人祸,更多的是觉得北越的君王无能,所以皇上的压力很很大,只想尽快消除民怨。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姜云宁把昨日姜婼棠给出的方法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听我他的方法,朝堂之上一阵喧闹,众人纷纷议论,也许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唯独威北候冷冷一笑,很是不屑的看向姜远宁:“姜大人一夜之间想出的办法,就妄想能够治理多年遗留下来的水患问题不成?即便再想立功,也不该如此急躁吧?”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姜远宁并不在意,他只想快些拯救那些苦难中的百姓而已。
    从前便是如此,不管他说什么,威北候都会站出来质疑否决,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姜某人从未想过急功近利,只是想尽快解决眼下的难题罢了,既然您觉得我的办法不可行,不知道威北候可有何良策?”姜远宁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棱角,可说出的话却是暗藏锋利。
    威北候一时语塞,下意识的蹙起了剑眉:“我若是有办法早就已经开始行动,还用等到现在吗?”
    皇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
    有想法和有质疑都是好的现象,这样可以更容易发现问题的根本。
    姜远宁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不以为然:“既然威北候没有办法,为何就不能听听我的办法呢?不指望您在北越最为艰难的时候站出来,只要不要加以阻挠就好,难不成您才是急着立功不成吗?”
    “你……”
    威北候眼底的怒意更浓,在朝堂之上却又不能失了风度和规矩,只能强压下怒火,心平气和的说道:“本将战功赫赫,何须与你争抢功劳?姜大人此言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姜远宁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他不想也不屑与其争辩,到底方法可不可行还是得皇上定夺,威北候不管如何权势滔天,也断然做不了皇上的主。
    平日里这些大臣们没少受到威北候的胁迫和利用,所有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毕竟人家手握兵权,又地位尊贵,敢与其争锋相对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就包括姜远宁。
    皇上见二人终于不再争论,这才缓缓开口:“朕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不知道众爱卿可还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威北候抱拳作揖,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出来给姜远宁添堵:“皇上,臣认为这样做不仅耗时耗力,还会导致更多的灾难发生。”
    “而且谁能够保证那大坝真的可以经受得住洪水的冲击?又如何保证一定能够将水流引向渡河?”
    姜远宁原本并不想要与其纠缠下去,二人暗地里较着劲已经许久,都没有分出胜负。
    可听到他这番话着实有些忍无可忍,姜远宁说出的话也越发凌厉:“侯爷,若是您能够拿的出更好的办法出来,我姜某人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你拿不出,就听听众人的意思如何?”
    还没等威北候说什么,宋将军却在这时站了出来:“皇上,臣倒是觉得姜大人所说的办法可以一试,不试一试就想着失败,那么这水患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治理不好,更何况现在别人还拿不出一个更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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