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谨慎小心折返回到兰苑,当她看到姜婼棠卧房内亮着烛光之时,瞬间心头一震。
    她微微蹙眉,站在原地思虑了片刻,才快步走了进去:“王妃,您怎么醒了?”
    “你去哪了?”
    没等她说完,姜婼棠开口打断,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看上去已经醒来多时,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灵儿的手捏着衣角,双眼微微低垂显然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灵儿想……想要小解,可却不知道茅房在哪里,王府太大了,一时间竟迷了路,找了许久才找回来。”
    姜婼棠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言语,找茅房迷了路?
    这种说辞放在大人身上或许会觉得有些唐突,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倒也挑不出什么不妥地方。
    灵儿扑闪着一对大眼越发无辜可怜,她试探性的问道:“王妃可是不高兴了?灵儿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一定好好侍夜。”
    姜婼棠半信半疑,对她摆了摆手:“下去吧,今晚无需你来侍夜了。”
    “扑通……”
    听到她这么说灵儿立刻跪倒在地,满脸胆怯和自责的说道:“都是灵儿不好,还请王妃息怒,等灵儿熟悉了便再也不会迷路了。”
    “你觉得我是在责备你吗?只是想给你一个熟悉的过程而已,放心吧,不犯错自然不会得到惩罚。”姜婼棠眉眼带笑,说出的话却有些疏淡。
    灵儿这才躬身退下,可她却并未就此离去,依旧守在姜婼棠卧房门。
    姜婼棠见状也懒得去理会,索性倒头睡下,就算灵儿身上有诸多疑点,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够看透的。
    翌日一早。
    灵儿顶着红红的眼睛便来伺候姜婼棠穿衣洗漱,显然是一夜未眠。
    折柳和采莲则是心疼不已,这么小的孩子却这么懂事,心头总是感到一丝酸楚。
    到底经历过多少的不幸,才能将一个孩子锤炼到这般地步。
    姜婼棠淡淡的看了看灵儿,一边梳理着发髻,一边对她说道:“你去大厨房取早膳吧,这里有折柳和采莲伺候就好。”
    灵儿点了点头,欠身福了福:“是。”
    在她躬身退下之后,姜婼棠唇畔微杨,一抹冷笑浮现而出。
    昨夜灵儿还声称找不到茅房而在诏王府内迷路了很久,今日一早却连问都没问大厨房在哪里起身便走。
    若是揭穿这一次她又要找什么理由?夜里肚子饿了恰巧知晓了大厨房的位置不成吗?
    “好好盯着她,断然不可掉以轻心。”姜婼棠看着灵儿离去的小小背影,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折柳疑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您说什么?”
    姜婼棠秀眉挑了挑,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下闪过一丝不屑:“我让你时刻盯着灵儿的一举一动。”
    “为……为什么?”折柳更加的不解,昨日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今日小姐对待灵儿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姜婼棠拿起面前的朱钗斜插入髻,缓缓起身来到门前,望着大厨房的方向冷冷笑道:“你真的认为这个小姑娘如表面上看那么简单吗?若说第一次相遇乃是巧合,那么第二次便是刻意。”
    折柳阖了阖双眸,终于明白了姜婼棠的意思,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乖乖的,听到主子这样一说,果然有些太过巧合了一些。
    而且这一次可是在前往姜家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灵儿,第一次也是在回返诏王府的必经之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引人怀疑了。
    折柳暗中观察了灵儿几日,根据姜婼棠的叮嘱,她还如同往常一样关心着灵儿,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完全没有任何不妥。
    灵儿除了异常懂事乖巧之外,并无异样。
    在这几日当中,子昼的身子也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被人扶着下床走动。
    他能活动的第一时间,便让子夜带着他前来兰苑要当面致谢。
    折柳刚刚打开兰苑的门,就看到兄弟二人站在门外,她上下打量着子昼,微微笑着问道:“你居然都能够下地走路了?”
    子昼阖了阖手,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托折柳姑娘和王妃的福,如今已经痊愈大半,还未曾谢过折柳姑娘救命之恩。”
    折柳摆了摆手:“你无需谢我,我也没做什么,倒是王妃累到虚脱,回来兰苑可是睡了足足一整日之久。”
    子昼深吸一口气:“是,今日子昼前来就是为了当面谢过折柳姑娘和王妃,还请折柳姑娘通禀一声。”
    “好,你们且等一等,我这便去告知王妃。”
    姜婼棠得知是二人前来致谢,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耐烦:“都谢过几次了,这两兄弟也不嫌麻烦,今日有事在身,告诉他们心意我领了,打发他们回去吧。”
    当折柳将她的原话转告给子夜和子昼之时,明显能从两兄弟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些失望。
    但既然诏王妃都这样说了,子夜只能扶着子昼折返而回。
    姜婼棠今日的确有事在身,上一次与毓王在雅集一见,相约在今日相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量,让她觉得还是将赌注放在毓王身上行得通,指望魏诏主动休了自己,简直难如登天。
    魏诏宁愿让自己失去一个作为男人的能力,都不肯就此妥协,也唯有逼迫他不得不休了自己才行。
    “采莲,去将我的男装取来。”姜婼棠放开头上的发髻,随意的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多出了一些英气。
    当她换上男装之时,没了珠宝首饰的衬托,活脱脱的一个富家公子模样,并且与那些纨绔不同,一眼便知是饱读诗书的那种类型。
    就连一旁的采莲和折柳都不由得看呆了,温柔中透露着英气,刚毅中透露着温柔,如此雌雄莫辨连女子都会生出爱慕之心。
    穿戴好之后,姜婼棠站在痛经面前,很是满意这身装扮,她回眸看向折柳问道:“灵儿呢?”
    折柳伺候在她身边多年,立刻会意其话中含义:“灵儿在给前院的花草浇水,要不要奴婢去支开她?”
    姜婼棠摇了摇头,唇畔勾勒出一丝冷凝的弧度:“她倒是够勤快,不用了,你留下来盯着她,采莲随我去凤凰楼即可。”
    随即,姜婼棠带着采莲从后门离去,期间尽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在来到门口的时候还刻意左右瞧了瞧才匆匆离去。
    就在她刚刚关上大门的时候,灵儿从花丛中起身,她身形矮小,躲在这里根本不会被发觉,就此躲过了姜婼棠的眼睛。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绕开兰苑,迅速向魏诏的书房走去。
    前往凤凰楼的路上,姜婼棠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萌生出一丝不安和期待的感觉。
    身为诏王妃,却在私下里去私会毓王,这种事情放在二十一世纪自然屡见不鲜,可放到北越国,却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若是魏诏得知他的诏王妃私会毓王,又被京中所有人知晓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只要想想姜婼棠就会暗爽不已,但她很清楚,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
    在不损坏自己名节,不给姜家丢脸的前提下让魏诏休了自己,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很快马车停在了凤凰楼门前,姜婼棠走下来,打开手中的折扇随意扇了扇,引得街道上的妇人们齐齐用爱慕的眼神看向她。
    对此她早已经见怪不怪,在采莲的陪同下步入凤凰楼。
    来到之前约定好的逸云厅门前,姜婼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
    她前脚刚刚踏进去,下一刻便身形一震,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魏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婼棠做梦也没有想到,魏诏居然也会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还是说他一直都在命人监视着自己?
    想到此处她下意识的联想到了灵儿,可却又觉得不可能,明明出来之前仔细查验过,并未发觉任何不妥。
    姜婼棠嘴角抽了抽,强行挤出一丝苦笑,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魏诏挑衅般的看向她,狭长的凤眸之中盛满了玩味儿之色,他主动笑着说道:“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还这般拘谨,过来坐。”
    毓王也跟着附和道:“没错,姜公子无需拘谨,也无需在意我与诏王的身份,快请。”
    姜婼棠这才回过神来,忙躬身作揖:“在下唐突,一时忘了规矩,见过毓王殿下,和……诏王殿下。”
    毓王爽朗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本王都说了姜公子无需拘谨,日后我们还会时常碰面,彼此一见如故,每次你都这般客气,反而会让我和诏王觉得不自在。”
    姜婼棠只好缓缓走向二人,嘴上说着:“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刚刚落座,毓王便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眼底满是欣赏:“才区区几日未见,没想到姜公子越发英姿飒爽,看的本王都有些羡慕。”
    姜婼棠看都不敢去看一旁的魏诏,抱拳挡住自己的脸对毓王说道:“哪里哪里,毓王殿下过誉了,姜某人得幸结识二位王爷,无论何处都不及二位王爷分毫,又怎能让殿下羡慕。”
    魏诏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看着姜婼棠如此尴尬的样子也感到很是有趣儿,在诏王府之中这样的她可是难得一见。“没想到姜公子不仅学识渊博,还如此谦逊,当真是难得。”
    姜婼棠闻言,脸颊瞬间爬上了两朵红云,感觉鼻子耳朵都在冒着热气似的,她真的很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什么事比当着自己夫君的面,去私会其他男子被抓到现行,还要强颜欢笑更加让人羞愧的。
    她在心中不断的给自己鼓励,怕什么?这一幕不是早晚都要被魏诏知道吗?更何况他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私会毓王又与他何干?
    这样一想她顿时多了一些底气,脸上的红晕也逐渐散去:“诏王殿下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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