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越看着周温宴摇了摇头,“不行。”
    “那就跟程岁宁断了。”
    陈庭越挑了下眉,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态度比刚刚还坚决,“这个更不行。”
    周温宴没说话,气压更低了些。
    余叔了解他,立刻将车重新启动开走了。
    陈庭越看着车的背影,又回想了下刚刚周温宴的情绪,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给程岁宁打了个电话,程岁宁那边正是讲座进场的时间,她正站在门口做指引。
    接了电话,也匆忙,“有什么事?”
    “你和周温宴当初为什么分的啊?”陈庭越问。
    程岁宁在生病加上忙得连水都没喝,态度也跟着不大好,“没事我挂了,好忙。”
    陈庭越觉得真没劲。
    讲座在两个小时后,结束。
    主讲嘉宾是个新能源方面的大拿,他全程讲的都很风趣,但程岁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一排排的走过座位,捡起掉在地上的宣传页。到倒数第二排时,小礼堂里的灯忽然关了一半。
    在舞台上的同学在叫她,“程岁宁你那边怎么样了?”
    程岁宁蹲下来后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一时站不起来,她扶着椅子,“你们先走吧,我锁门去换钥匙。”
    对方求之不得,说了两声谢谢就跑了。
    程岁宁又蹲了一会儿,感觉头晕好了点,拉下身后的椅子坐下来,头靠在前面的椅背上。
    她早饭逼着自己吃了个面包,可能是太甜了,在胃里现在很不舒服。手捂着胃揉了揉,好像稍微缓解了点。忙碌了一上午的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更没精神了。
    这个小礼堂是京大最老的礼堂,从建校就在,一共翻修了五次。
    最近的一次就在去年,将绛红色的幕布换成了深蓝色,还将门换成了无论多大力关都会静音的静音门。
    周温宴走进来时,空调已经关了好一会儿,空气里是冷调的旧木头味。
    程岁宁已经睡着了。她羽绒服外套没穿,就披在身上,现在已经滑落到了肩膀下,长发更乱 ,在一半就缠起来。
    周温宴皱了皱眉,脚步更轻,走到她身边将她连着衣服抱起来。
    可能是碰到了温暖,也可能是突然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她一下子被惊醒,睁开眼,懵懵看了看眼前的人。
    周温宴动作停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冷白的肌肤被烧得发红,眼眸里都是水雾,明明身体在发抖头上手心却是都汗。
    这不是程岁宁第一次梦里见到周温宴。
    她有时候总在想,这世界上是不是没有牢不可催的关系。不然为什么外婆会走,为什么她和周温宴会分手。
    “药吃了吗?”他低声问。
    程岁宁觉得这次的梦好真好真。
    “吃了。”
    “几颗?”
    她答得老实:“两颗。”
    他一只手掌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摸了摸她的额头。
    声音很是苦恼,“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说:“过期了。”
    周温宴眼睫颤了瞬,声音更低的问:“怎么会过期的?”
    程岁宁就在这一秒,突然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外落。
    是啊,怎么会过期呢。
    这个过期的人,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呢。
    第59章 要乖(重修增加4000字)
    有那么一个瞬间, 周温宴太想去亲她。
    他指腹摩擦着她眼尾,却发现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她情绪糟,哭到后面,精神更差起来。他再不是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吓她, 帮她将外套穿好, 又怕给她惹来不必要麻烦, 将她的脸转到自己怀里, 又让车停到小礼堂的侧门,随后才十分低调的抱着她去了校医院。
    “39.8度, 烧很高,怎么才来?”
    是中午的饭点,校医刚拿到外卖吃了两口, 口气不算太好的又责怪了几句。
    她说完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对方一直没说话。她抬头看过去,不像是学校会出现的那种好看的男生。他年纪很轻,穿得很贵,虽然看不出品牌,但从细微处都能体现矜贵。
    校医愣了下,缓了几秒, 又抬头去仔细看男人的脸。他目光一直在床上的女生身上,眉头皱得很紧,是那种一眼就看出来的关心和喜欢。
    校医抿了下唇, 拿出输液瓶, 走过去给女生挂上。针插进血管里, 胶布固定,做完这一切,她想了想, 还是说了。“挂完烧退了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男人的这才终于移开目光,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发现他眉眼很好看,他声音也很好听。
    特别是对她说的,虽然只有两个字。
    “谢谢。”
    挂水的时间,漫长又枯燥。
    女生还没醒,她吃完饭扔了外卖回来,男人还是之前的那个姿势。
    他靠在那,很专注的看着女生,手指将她黏在脸颊脖子上的发丝小心的拨开,又拿着纸巾帮她擦掉汗渍。这些都做完了,他就只看着,旁边被静音的手机屏幕上,十几个未接电话,他都没发现。
    校医看了会儿,觉得消毒水味的空气都是充满爱意的,她有些受不了。
    程岁宁视线慢慢聚焦,发现自己在校医院。
    “别动会回血,醒得还挺是时候的,马上挂完了。”
    程岁宁的反应很慢,她看着校医好一会儿才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校医看着她,回头又往门外走廊上看。
    就在这个细微分叉瞬间,程岁宁的手机响了,是陈庭越。
    程岁宁看了两秒接了,她听了两句,意外往窗外看过去。
    “你来了吗?校医院?”
    闻言,校医的目光收了回来,上前帮她把手背上的针拔掉,又给她按了带酒精的棉球。
    可能是看她太瘦了,又多叮嘱了两句,“小姑娘不要因为爱美就减肥,过冬了得存点脂肪。”
    程岁宁浅浅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出校医院的那一时刻,周温宴正在走廊里接电话,电话那头是朋友的一个法律咨询。事挺复杂的,他本来听得认真,但看到她身影,就突然愣了下,下意识就跟上去。
    他站得偏,旁边有几个容易藏着的灌木。脚步加快,就快跟上时,就看见她上了陈庭越的车。
    周温宴突然停下脚步,仿佛被抽去主心骨一样,什么都是垂着的。他们两最近的时候距离不到两米,但他没抓住。
    校医正巧看见,意外他还在,多看了眼他身边。
    啊,男朋友不是他吗?
    那怎么那么紧张。
    **
    “诺,你要的陈庭越资料。”
    江叙来到他这个小破律所,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再抬眼眼前这个少爷。
    人家懒懒的窝在那儿,已经和背景融为一体。
    江叙看得乐了,周温宴抬眸看了他一眼,江叙嘲笑他:“想给你拍个照发朋友圈,给那群人看看,这就是周温宴。”
    周温宴皱眉,目光在看他刚的资料。
    “你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你也够缺德的,还查人家有什么前女友还有什么别的关系。”说到这儿,江叙又骂了句自己,“妈的还是我比较缺德,我还帮你打电话去打听,脸都没了。”
    周温宴是没看出来什么,就算看了也没什么用,但他心里烦躁,就想多了解一点。
    “哦,除了这些,他好像暗恋一个女的……好像也不是暗恋,就有人提了一嘴。”江叙忽然想到什么,“我说就这作风架势和你以前比也是不输啊,你说别咱们宁宁就好这一口吧。”
    周温宴将东西扔回到桌上,胳膊靠在把手上,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江叙抽完一支烟,参观完这个破地方回来,看他还是那个动作。
    “想什么呢?”
    周温宴没吭声,他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眼号码接起。是他上个案子的人,又打电话来感谢,对方嗓门很大,连江叙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对这些人倒是十足耐心,一字一句都会回。
    等电话打完,江叙问他:“就你一个人吗?连实习生都没招到?”
    “没招。”
    “为什么?”
    “不好招。”他语气很淡。
    江叙琢磨了会儿,也是,实习生工资又低,就周温宴这人要求又高。他抬眼又瞅了瞅周温宴的脸,啧,脸更是祸害。
    后面几天,江叙有空就往这破律所跑。他没从事相关专业,每天就在家里公司混日子,但也过了司法考试,给周温宴帮忙还是可以的。
    有天夜里,外面突然非常热闹,连这偏僻的角落里都能感受。
    江叙在枯燥的文字里烦躁的大骂,“妈的,要不是陆恕在国外还没回来,我也把他拉过来。”
    周温宴哼笑了声,抬手扔给他一罐啤酒。
    那晚,江叙后来才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原来是平安夜啊。”他再回头去找周温宴,想跟他说别再工作了,工作是做不完的,不如出去浪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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