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遍观贞观各年的朝臣,水平都是非常高的。
    朝会上,这么多大臣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李宽轻飘飘的一句“很简单”,可以说是打了好多人的脸啊。
    戴胄发问之后,不等李宽回答,孔颖达也站了出来,“楚王殿下,你说的很简单,莫不成你楚王府愿意出这笔钱?”
    李宽懒得理会孔颖达,而是看着戴胄说道:“戴尚书,在我看来,这个问题确实很简答,没有钱粮,那就借嘛。”
    “借?几百万贯,甚至上千万贯,上哪借?谁能拿出这么多钱财来,楚王殿下你吗?”
    戴胄听到李宽的答案居然如此不靠谱,立马怒了。
    自己为了大唐江山,呕心沥血,都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天天早出晚归的忙碌着,作为宗室子弟,李宽居然这样戏弄自己。
    是不是以前的自己太好说话了?
    “宽儿,你把话说清楚点,别说一半就停在那。”
    御座上的李世民看不过去了。
    很明显,李宽这是没有把自己的提议说完整,故意搞得大家误会。
    李宽:“陛下,不是我要说一半的,是大家没有留时间给我说完整啊。”
    戴胄脸色更难看了,“楚王殿下,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那你这戏弄大臣的罪责,我一定亲自弹劾。”
    看到这老头那么生气的模样,李宽也不卖关子了。
    “戴尚书,你可能忘记了,西市旁边还有一座大唐皇家钱庄呢。”
    “大唐皇家钱庄?”
    戴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宽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世民却是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这钱庄,设立之初就是为了方便大唐百姓存储和借贷,户部没钱,自然也是可以找大唐皇家钱庄借贷,这样一来,户部就不用一次性的拿出大笔的钱粮出来,只要每年出一部分就够了。”
    财政没钱就找银行借,这可是后世各个政府标准的操作流程了。
    不过,在唐朝,大家还没有养成衙门也去借钱的习惯。
    所以,不是大家没有李宽聪明,而是根本就没人往这方面去想。
    “楚王殿下,堂堂户部去找一个钱庄借钱,传出去,朝廷的颜面何在?”
    戴胄愣了愣,虽然觉得李宽的方法似乎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很难接受啊。
    到时候史书上会怎么说?
    会不会提到是我戴胄开了这个朝廷借钱的先河,从而遗臭万年?
    “对啊,楚王殿下,这大唐皇家钱庄,虽然不比一般的商家,但是毕竟不是朝廷衙门,让户部去借钱,似乎有损朝廷威严啊。”
    温彦博在一旁,也有点担忧。
    就连房玄龄也是皱着眉头,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水泥路是一定要修建的,这一点,李世民私下里已经明确表态了。
    但是,朝廷的威严又是绝对不能损害的,否则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李宽:“不,我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我认为这不仅不会损害朝廷的威严,反而会让天下百姓赞扬大唐是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国度,与有荣焉。”
    戴胄:“王爷,此话怎讲?”
    “水泥路的修建,士农工商,沿途的百姓全部都能得到好处,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工程。为了让这些工程能够尽快的实施,朝廷消减不必要的开支,把钱财用到刀刃上,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百姓感怀于心,又哪来的影响朝廷威严呢?”
    后世高铁和高速公路修了那么多,从来没有谁因为路修的多了,产生什么意见。
    当然,同样一条路,一而再再而三的修建,另当别论。
    “楚王殿下,出举*收利,这乃是商贾行径,朝廷一向是不鼓励的。如今,你让户部找大唐皇家钱庄借贷,岂不是变成鼓励出举收利?”
    孔颖达看到戴胄似乎有要同意李宽的建议的意思,立马忍不住站了出来。
    重农抑商,这是儒学里的一个重要观点。
    这个楚王,在观狮山书院里将各种奇淫技巧的地位摆在比儒学更加重要的位置,这就已经让孔颖达很有意见了。
    如今,他居然还要把商贾之道推广到朝廷之中。
    长此以往,有谁还在乎儒学?
    “对啊,王爷,普通的负债,户部都很难接受,出举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戴胄虽然倾向于接受李宽的建议,但是能够不用还利息的使用大唐皇家钱庄的钱财,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不出举就不出举,只要户部在使用这些钱财的时候,接受大唐皇家钱庄的一些监督,这一次不收利钱也是可以的。”
    现在的存钱,可是没有利息的。
    相反,还是要收保管费。
    所以,贷款的话,哪怕是零利率,其实也是不亏本的。
    当然,李宽看中的不是这笔贷款之中,大唐皇家钱庄能够获得多少利益。
    而是希望借此机会,让大家充分的意识到,钱庄是可以借钱的。
    并且,修建水泥路必然涉及各种物资的采办,到时候强制性的要求户部使用金币和银币,对于推广金银币来说,也是意义重大的。
    不客气的说,单单铸币税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最最重要的,那是李宽希望系统给自己定下的修建一万里水泥路的任务,得赶紧完成啊。
    要不然,那个全才系统都快要成为鸡肋系统了。
    “陛下,如果这样的话,微臣赞成修建长安城到洛阳,以及洛阳到登州和晋阳的水泥路。”
    戴胄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李世民想要修水泥路,之前一直反对,那是因为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财。
    现在好了,大唐皇家钱庄愿意借贷,那自己自然没什么意见。
    就自己这幅老骨头,顶多再干两年就得回家颐养天年了。
    到时候,还钱的事情,应该也轮不到自己抄心了。
    “陛下,既然要修,那就干脆把主要的几条水泥路都修了吧,省的以后每年都会修路的事情争吵一番。”
    长孙无忌站出来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大唐皇家钱庄是李宽搞出来的玩意。
    而如今水泥路的修建,使用的钱财是从大唐皇家钱庄里面借贷出来的,那么在他看来,要是能够多借贷一些就最好不过了。
    反正,最终要吃亏也只有可能是钱庄吃亏。
    ……
    贞观十二年二月初一的朝会,在喧嚣之中落下了帷幕,而大唐也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大修路。这进一步刺激了长安城的勋贵们投身作坊建设。
    碎石作坊,以前很多人看不起,现在也是很有前途呀。
    水泥作坊,赶紧扩产,迟了就被别人抢占市场了。
    各个打铁铺子,也一样变得火红起来,各种工具的需求也是非常旺盛。
    就连奔驰马车行的四轮马车销量,似乎也在不断的上涨。
    可以说,贞观十二年,大唐的经济建设陷入了一片火热之中。
    而作为承建了长安城到凉州的水泥路的南山建工,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成为长安城到洛阳的水泥修建商。
    这条水泥路的作用对大唐的意义非同一般,户部要求南山建工在半年内完成修建。
    好在长安城到洛阳距离不算远,南山建工之前就有自己的匠人、吐谷浑的俘虏、捕奴队提供的奴隶等人马合计七八万人,分成十几个路段同时施工,倒也勉强可以按时完成。
    不过,这样一来,其他的几条路,暂时就有心无力了。
    这就给其他的商家带来了新的机会,一时之间,长安城里的用工紧张局面骤显。
    “师父,这新招募的匠人,工钱已经每个月涨了三十文钱,可是还没有招到足够的人手呢。”
    金太打铁铺子在去年冬天已经顺利的迁入到作坊城,成为第一家楚王府以外的作坊。
    而南山建工要开始修建水泥路,需要使用的大量工具,自然是继续委托给了金太打铁铺子。
    这让金太心中暗自惊喜,自己这个搬迁,果然没有白费力气。
    土地的租金很低就不用说了,就连作坊都是南山建工帮忙修建好了,据说只收了自己成本价。
    不过,现在订单太多,忙不过来。
    自己这是痛并快乐着啊。
    “听说西市的人市里面,有一些倭国和高句丽等地来的奴隶,实在招不到人手,就去人市先买一批奴隶吧。”
    金太不大想自己的打铁铺子里出现夷人,不过,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把一些边边角角不重要的活给到奴隶们去做。
    反正是奴隶,要是这些人不听话,也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好的,其实我听说好几个作坊都已经这么干了。买一个奴隶要好几贯钱,其实也不过就是两年的工钱而已,算起来,其实比招募匠人还要便宜。”
    既然是奴隶,工钱什么的就不用想了,能够给你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所以,金太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徒弟说的不错。
    ……
    春暖花开,楚王府别院之中,李宽抱着李馨宁在百草园里面散步。
    李治和李明达两个小家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不时的表示要自己抱一抱这个小侄女。
    特别是李明达,经常囔囔着说:“小玉米,快叫一声姑姑。”
    不过,回答她的只有嗯嗯呀呀的声音。
    五六个月大的孩子,哪里会说话呀。
    “二哥,你为何给馨宁起个这么奇怪的小名呀。”
    李治忍不住在一旁吐槽。
    “怎么就奇怪了呀,我觉得挺好的啊。”
    李宽自然不会去给李治解释玉米是什么东西,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以后再有小孩,就接着叫做小土豆、小辣椒、小番茄之类的,到时候等到美洲的这些产量巨大的作物传到大唐的时候,自己正好名正言顺的用孩子们的名字给它们命名。
    程静雯在身后,看着李宽几个一路说笑,也觉得这幅场面很是温馨。
    “王爷,来福叔跟我提过好几次了,说西市的胡椒、桂皮都涨了好多,长安城里不少勋贵都在囤积,问我们府上要不要也囤积一些?”
    楚王府内的事情,李宽现在基本上是不怎么管了。
    不过,像是花费重金囤积香料这种事,来福也好,程静雯也好,都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嘿,左右不过是一些香料,有什么好囤积的,不用理会。”
    长安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李宽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王玄武甚至专门去查了查西市那个阿卜杜勒的情况,跟李宽汇报过。
    “可是府上每天都消耗不少,这香料价格眼看着还在不断上涨,不囤积一些,似乎很吃亏呢。”
    程静雯是眼看着香料价格一路上涨,如今已经似乎长了一倍不止。
    “放心,这香料,不可能一直上涨下去的。长安城的人,离开了香料又不是活不下去,现在只是有人在那炒作而已。”
    提到了香料,李宽忍不住想到了已经下南洋的尉迟环和房遗爱等人。
    眼看着都过了一年了,算算时间,怎么都该回来了吧?
    按照之前自己的估计,去年冬天船队就差不多可以回来了,但是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要不是对东海渔业的飞剪船比较有信心,李宽都要忍不住怀疑船队是不是出事了。
    特别是房家和尉迟家最近也不时有人过来询问自己是否知道船队的动静,搞得自己都有一些压力了。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刚刚顺着大运河到达洛阳的尉迟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谁想我了?
    尉迟环站在船头,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尉迟大哥,我们不在洛阳歇歇脚吗?反正马上就要到长安了,兄弟们在海上漂了这么久,早就忍不住了,要不就进城歇一会吧。”
    虽然天气还有点冷,房遗爱却是穿着一件短褂,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
    “你拉倒吧,是你又想去青楼了吧?到广州的时候,你说兄弟们在海上漂了这么久,要进城歇息几天,我同意了。到了泉州的时候,我也同意了。可你这一路上,这个借口用过多少次啦?早点回到长安城,不是有得你歇息的?你这是怕这次回去了,房夫人不让你再出海了吧?”
    尉迟环一脸鄙视的看着房遗爱。
    这个家伙,恨不得留在海外不回去了。
    “尉迟大哥,看你说的,不停就不停嘛。这一次一出海就是一年,我就不信你不担心回去会挨骂。”
    房遗爱也不知道什么是尴尬,嘟囔着钻进了船舱。
    船队继续前行。
    好在船队在杭州的时候,已经换成了适合内河行走的平底船,要不然非得搁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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