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国公垮台之后,王国的政局隐隐呈现出双雄并立之势。加德纳主教借着老对手倒台的这一波春风而威风大涨,如今他与玛丽公主和天主教势力抱成一团,已然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因玛丽公主喜爱红色,这个党派也被称之为“红党”。
    而与加德纳主教针锋相对的一派,以如今风头正劲的埃塞克斯伯爵约翰·达德利为首。这些人的政治纲领,就是无条件地拥护陛下的一切政策,因而被有些人称作“王党”,而更多的人则称呼他们为“蓝党”,显然是有和玛丽公主的“红党”针锋相对之意。
    当护国公垮台后,他的一大部分党羽随着他一起退出了权力的舞台,而剩下的势力中,很大一部分被红党和蓝党吸收。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小鱼小虾正群龙无首,巴望着哪位大人物能把他们搜罗起来。这些人虽然地位并不算高,但很多都占据着关键性的或是颇有油水的职位,因而若是有人能成功整合起这股势力,就有可能成为能与其他两派分庭抗礼的第三党。
    三点的钟声刚刚敲响,房间的大门就猛地打开了,国王步履轻快地走进房间,后面跟着罗伯特和几名侍卫。然而令众人惊讶的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士们,他们穿着绣着王室徽章的红色军服,手里长矛的尖端闪着寒光。这些士兵们身高都在六英尺以上,看上去如同一群高大的巨人,极具视觉冲击力。
    “禁卫军!”有人低声嘟囔道。
    在中世纪,国王要召集一支军队,需要依靠各地的贵族领主为国王征召他们的佃农服役。而对于这种恼人的封建义务,可以想见贵族们都抱着敌视的态度。君主们自然也可以花钱请来雇佣兵,然而议会对于加税总是异常敏感,那些以地主和商人为主的议员们宁可让人割他们身上的肉,也不愿意给国王多交一笔税款。
    然而,随着君主集权的加强,议会逐渐沦为橡皮图章,国王加税的难度也越来越低。而亨利八世国王主导的宗教改革,又把肥的流油的天主教会几个世纪来积攒的财富的大部分挪进了王室的私库。如今,国王终于有了足够的财力,打造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这支军队的军饷由国王的内库发放,装备由陛下掏钱置办,军官由国王任命,且仅仅对于国王效忠。
    这支军队半年多前在国王的命令下由他的宠臣罗伯特·达德利负责组织。由于这完全是国王的私人支出,因此无论是议会,枢密院抑或是摄政议会,都对此无权置喙。这支军队虽然仅仅拥有五百人,但国王充沛的财力保证了每个士兵都拥有最精良的装备。而英格兰王国没有常备陆军,而地方的保安队在这只袖珍的军队面前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转眼间,爱德华六世国王就拥有了这片土地上最具毁灭性的力量,而且整个过程完全合理合法。因而贵族们也就只能默默饮下这苦酒,接受权力的平衡已经被彻底颠覆的现实。
    国王走到自己的御座上坐下,禁卫军的士兵们在大厅里站成一圈,在每个参加会议的贵人身后,都站着两个高大的士兵,如同石像一样俯视着他们的头顶。摄政会议的成员们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向后看,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旧令他们如鲠在喉。
    与罗伯特一左一右地站在国王身后的禁卫军军官,正是曾在故事里出现过的阿尔弗雷德·庞森比。半年前他是那些在伦敦大火后失去一切的贫民中的一员,而如今他已经成为国王禁卫军里的百夫长。他因为过去被贵族压迫的惨痛经历而天然仇视掌权人,又因为国王的隆恩而对陛下百分百忠心,因此也很快得到了国王的信任,一路青云直上。
    国王左手边的椅子空着,这原先是属于护国公的位子。如今坐在桌边的十几个人,都已经悄悄地把那把椅子看了几十遍。他们打量着加德纳主教和约翰·达德利,揣摩着他们当中谁能有幸成为这把椅子的新主人。
    今天会议的主角无疑就是加德纳主教与埃塞克斯伯爵约翰·达德利了,这两人在走进会场的时候,都面带微笑地向对方打了招呼,看上去一副云淡风情的感觉。但人人都看得出来,主教的微笑有一丝僵硬,而伯爵也显得颇有些恍惚。
    国王坐在御座上,环视了一圈桌边的大臣们,而大臣们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陛下,猜测着陛下将要说的话。
    “诸位大人,”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国王终于开了腔,“诸位大人,今天我们在这里,是要讨论一些最近的不幸事件所引发的一些严重的问题。”
    “这个摄政会议中的一位最显赫的成员,刚刚被指控为弑君的凶犯,他的党羽如今也大多在接受调查。这样的巨大丑闻,已然给摄政会议这个机构的名誉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而由于大量成员的缺席,如今的摄政会议,已经处于无法正常工作的状态,一场改组目前是我们手头最重要的任务。”
    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接下来要谈的才是关键。
    “如今这个会议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不仅仅是摄政会议,护国公阁下同时还是枢密院的领袖,王国的首席大臣,如今他无法任职,然而王国的工作仍然需要有人总揽全局。因而我现在指派埃塞克斯伯爵代理首席大臣和枢密院议长,由加德纳主教在一旁协助。”
    加德纳主教的脸色一下变黑了,虽然早有预料自己难以得到国王的青睐,但预料是一回事,而亲口听到判决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在他对面,埃塞克斯伯爵那完美的面具下也只露出了片刻的欣喜,然而喜悦很快被狐疑取代,他看向站在国王身后自己的儿子,向他发出了一个询问的眼色。
    罗伯特的眼神有些游移,他低下头,躲开了自己父亲的目光。
    伯爵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显然他已经猜出了一切。他冷冷地看向自己的一个党羽,向他使了个眼色。
    那人本打算对伯爵的眼色视而不见,但那冰冷的目光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最终还是经受不住那目光,张开了口。“陛下,”他的声音小心翼翼,“既然萨默塞特公爵如今进了伦敦塔,摄政议会也应该推选出一位新的护国公了。”他说完就如同一只被吓坏的鹌鹑一样,在自己的椅子上缩成一团。
    国王轻轻敲着自己的椅子扶手,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我认为在这一系列事件之后,摄政议会的合法性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国王的脸色变的有些严厉,“我父亲在被蒙骗的前提下,立下了一份让杀害他的凶手获利的遗诏。如果他知道真相,想必会做出完全不同的安排。”
    众人听上去心里都打了一个咯噔——陛下这番话显然已经揭示了护国公的未来命运。
    “如今,将由我来纠正这个错误。”国王说道,“摄政议会在它存在的一年多时间里,给国家带来的仅仅是混乱和分裂,这个机构应当对此负责,因而我宣布摄政议会即刻解散。”
    桌边的大人们顿时大惊失色,他们的嘴巴一个个都滑稽地大张着,如同一群被冲上海滩的鱼一般。
    还没等有人张口质疑国王此举的合法性,围拢在屋子里的禁卫军就大声鼓噪起来。
    “陛下万岁!”站在大臣们身后的士兵们精致冲着坐在他们身前的大臣们的耳朵大声喊叫着,许多人被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埃塞克斯伯爵的脸色如今也变得和加德纳主教一样发黑了,他紧紧握着拳头,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我感谢陛下的信任,愿意承担起首席大臣和枢密院议长的责任。”他的表态默认了国王的行动。摄政议会就此解散了,而按照亨利八世的遗嘱,这个机构本该存在到两年之后。
    “既然摄政议会已经解散,那么日后主要的责任就要由内阁承担了。”当大家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之时,国王再次开口了,“有鉴于此,我决定对内阁进行改组。”
    国王念了屋子里所有人的名字,唯独落下了那个替埃塞克斯伯爵投石问路的人。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的如同白纸一样,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埃塞克斯伯爵,然而对方却根本不看他一眼。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敲定,那就进行下一项议题吧。”国王挥了挥手,轻快地说道,“既然如今已经是内阁会议了,就请内阁成员以外的大臣离席吧。”
    那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失去了内阁入场券的可怜虫在士兵们冰冷的目光下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从大厅里走了出去。
    国王看向仍留在房间里的大臣们,满意地注意到他们脸上的恭顺表情都变的真诚了许多,许多人都战战兢兢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着抖,害怕一不留神惹恼了陛下,被一脚从权力的舞台上毫无体面地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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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世纪普鲁士的腓特烈·威廉国王曾经非常偏爱高个子士兵,他建立了一只3000人的“巨人掷弹兵团”,其中的许多人都是从欧洲各地被诱拐而来的。普鲁士国王的人贩子游荡在各地,四处搜罗高个子的壮汉:)
    第88章 裂痕
    当最后一位大臣离开会议室的房间之后,国王朝着庞森比打了一个手势,那壮汉立即鞠了一躬,带领着士兵们从房门当中鱼贯而出。
    当大厅里只剩下国王和罗伯特两个人的时候,国王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你去和你父亲谈谈吧,我想他一定很不满意。”
    罗伯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也在生我的气吗?”国王看着自己的好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因为我没有满足你父亲的愿望,让他成为新的护国公?你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如今摄政议会的声望正在历史的最低点,如果我不趁机解散它,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件事情您早就告诉过我,而我的回答也依然和那时一样——我是您忠实的臣仆,我父亲也是。我们的家族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来自您的隆恩,而您任命我的父亲为首席大臣,已然是无上的荣宠了。在我看来,他完全应当对此感到满足。”
    国王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我想还是和他把话说明白了好……毕竟他是你的父亲,如今他一定觉得你和我是一伙的了。我并不希望你们之间闹的太僵。”
    “我永远和您站在一起。”罗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看着国王的眼睛,“我想您一定不会对此有所疑问的。”
    “我对此毫无疑问。”国王的眼神有些闪躲。如同在转移话题一般,他接着说道,“现在你去找你的父亲吧,趁他的马车还没有离开。你可以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他,如果这能让他高兴起来的话。”
    罗伯特向国王行了个礼,转身跑出了房门。
    国王看着自己好友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果然如此……”他叹了一口气,自嘲般地笑了起来,“父亲啊,您说的对极了,对于君主而言,与其说不能信任任何人,不如说是不敢信任任何人……我们手里掌握着无穷的权力,而这就是它的诅咒,是手握这巨大权力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大厅,目光最后落在那把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一头的御座上。
    “这真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位子了。”他轻声说道。
    ……
    罗伯特一路小跑着,飞速穿过如同蜘蛛巢穴一般复杂的走廊,抄近路沿着一条仆人用的小楼梯下了楼,当他赶到门厅时,新任的首席大臣正在登上自己的马车。
    罗伯特冲着车夫打了个手势,车夫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按照少爷的命令,放下了手里的缰绳和马鞭。
    约翰·达德利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冷冷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发地坐进了马车,但并没有关上身后的车门。
    罗伯特跟在他身后,在自己父亲眼里的凝视下坐进车厢,在他的对面坐下。
    “您有什么事?”约翰·达德利冷淡地问道,如同对面坐着的并非自己的儿子,仅仅是一位关系平平的同僚。
    “我是来对今天的事情做出解释的。”罗伯特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两只手微微搓动着。
    约翰·达德利嗤笑了一声,“是你的解释,还是陛下的解释?”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罗伯特问道。
    “陛下应当给我解释的是,为什么在我付出了这样的忠诚之后,却没有得到我应得的回报;而你应当给我解释的是,你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陛下不需要做出解释。”罗伯特的回答也变得有些生硬了,“一切都是陛下的恩典。”
    “你说的听起来像是一个神父在布道时形容上帝。”新任的首席大臣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在当今的这个时代,这世上所有的国王们都争着把自己塑造成半神,难道说我国的这位陛下已经不满足于此了吗?难道他要做一个全知全能的神灵,将他的圣光洒遍整个岛,是这样吗?”
    “您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罗伯特的脸色更加凝重了,“难道就因为国王没有给您护国公的职位,您就要这样诋毁自己的君主吗?”
    “难道我没有资格做护国公吗?我是最早投入到他旗下的大臣,我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即使我当了摄政也会为他马首是瞻。”老达德利的声音有一丝痛苦,“难道他也要和他的父亲一样,把自己的臣子们榨干利用价值之后,就扔到一边去……即使我为他曾经鞠躬尽瘁过。”
    “您即使当了摄政,也不过就是两年的任期,而陛下给了你首席大臣和枢密院议长的职位,难道这还不够吗?您知道的很清楚,摄政议会如今已经是一个叠床架屋的设计,就如同肚子里的盲肠……只会干扰陛下的政策,甚至令下面的官吏产生某种误解,怀疑陛下权柄的含金量。无论如何,摄政议会都不应该再存在下去,那么自然也就没有护国公了。”
    罗伯特看着自己的父亲,对方脸上的失望之色毫无减退的迹象,“如果这还不能让您高兴起来的话,陛下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给您。”
    老达德利抬起眼皮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表示自己在听。
    “陛下决定授予您诺森伯兰公爵的头衔,同时护国公正在兴建的伦敦府邸萨默塞特府也将会成为您的财产。”罗伯特顿了顿,“如今您是全国最显赫的贵族了,我要恭喜您。”
    老达德利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眉间的皱纹颇为明显,显然脑子里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过了约半分钟左右,他终于开了口,“请替我感谢陛下的好意。”
    “难道您对此还不满意吗?”罗伯特有些惊讶于自己父亲的野心。
    “我非常满意。”新任的诺森伯兰公爵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难辨真假。
    ”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护国公的虚名……您也说了,您即使当了护国公依旧会唯陛下马首是瞻,那究竟有没有这个名头,对您的权力也没有任何影响……如果您如此在乎这个位子,那只能说明您心里有了靠这个职位和陛下分庭抗礼的念头。”
    老达德利突然抬起眼睛,两道如利剑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自己的儿子。
    车厢里再次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过了约半分钟时间,新封的公爵有些烦躁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怎么,你还不下车吗?难道陛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他的手指头轻轻敲击着马车的窗框,显然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场谈话。
    “我替陛下做了解释,现在该轮到我为我自己做解释了。”罗伯特坐直了身子,他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父亲。
    “不必费心了,我大致猜得出来。”诺森伯兰公爵脸上又挂上了那嘲讽的笑容,“你想必要说你对陛下的忠诚是毫无保留的,因此你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即便这牵涉到你的家族,我说的对吗?”
    罗伯特低下头,他的沉默显然是一种默认。
    “你觉得我们的一切,财产,头衔和荣誉,都来自于国王,所以我们就应当为他卖命,做他忠实的奴仆,对吗?”老达德利冷笑了一声,“可你却忘记了我们的另一个身份——我们是贵族阶级的一员,在这个群体当中,我们首要效忠的是自己的家族,我们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如同藤蔓一样,我们的家族缠上王室这棵大树,但藤蔓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这棵大树,恰恰相反,大树不过是藤蔓用来攀爬的工具而已。我们效忠于国王,归根结底是为了我们自己,而不是别人。”
    “我的儿子,这就是你面临的处境,你同时扮演着两个角色,带着两副面具,但我想,总会有那么几个时刻,你需要做出选择,”老达德利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例如向今天这样的时刻,你必须考虑清楚,你首先究竟是谁,是爱德华国王的臣仆,还是达德利家族的一员。你究竟把哪一个角色放在第一位?”
    他伸手转了转车门把手,推开了车门。
    “回去吧,告诉陛下,谢谢他的好意,我为今天的失态道歉。”他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儿子,“你会这么说的,对吧?”
    罗伯特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没说一句话就径自下了车。在他身后车门被人从里面重重地关上。
    马车夫一甩马鞭,两匹拉车的灰色马便大步向前跑去。
    罗伯特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大门之外,他转过身,重新沿着之前走过的路返回了之前离开的大厅。
    国王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已经西斜的太阳逐渐由白色变为金黄色。国王沐浴在那暖洋洋的金色的日光里,他长长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
    “他看起来怎么样?”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爱德华问道,他依旧看着窗外,并没有回头。
    “我父亲……”罗伯特沉吟着,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国王的后脑勺,“请我转达他的谢意,他为今天的失态道歉。”
    “那就是他不满意了。”国王轻声说道,他转过身来看着罗伯特,“你告诉他我计划封他为公爵了吗?”
    “是的,陛下。”罗伯特低着头,不敢看国王的眼睛。
    “可他还是不满意。”国王叹了一口气,走到桌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
    “我想他只是一时糊涂……”罗伯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国王的表情,国王看起来非常平静,“我相信等他彻底冷静下来,他会理解陛下的考虑,同时感激陛下的隆恩的。”
    国王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解释,我并不介意今天的事……我想换作任何人都会同样失望的……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某样东西,那么他发现自己得不到的时候,反应会比有人从他手里把那东西夺走还要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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