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什么东西?”另一名士兵指着地穴的一角问道,那里摆着二十几个木桶。
    修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是燃料,大人。”
    “燃料?”
    “是的,上等的煤炭,先生,烧起来几乎没有烟气,主教们都在用。”
    “这些教士真会享受。”那拿了银盘子的士兵笑道,“据说我老家威尔特郡的那位主教壁炉里只烧松木,因为他喜欢那个气味。真是些上帝的好仆人。”他说着又把角落里的什么东西藏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会是什么违禁品吧。”另一个士兵看上去并没有被说服,他走上前去,打量了几眼木桶,“给我打开。”他指着其中的一个木桶说道。
    “大人,这煤炭受了潮就不好了。”教士说道,他手心里满是汗。
    那士兵不理会他,而是自己拔出了剑,就要劈开木桶。
    “好吧,好吧。”教士终于妥协了,他上前打开了桶盖。
    那士兵走上前去,桶里面堆满了黑色的煤炭。
    “我还以为里面是威士忌呢。”他的同伴看起来很失望。
    “行了,我们上去吧。”那士兵把剑收起来,“你今天也拿了够多了。”
    教士把桶盖重新盖好,偷偷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幸好火药都藏在桶底。”他想。
    ……
    “一切都准备好了。”萨里伯爵对他的父亲说道。
    诺福克公爵正躺在床上,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他的脸色显得灰败无比,看上去已经病入膏肓,因此他已经向国王请假不出席第二天的加冕礼,他的儿子萨里伯爵则要留在他身边照顾。国王爽快地同意了诺福克公爵的要求。
    “好吧……好吧……”诺福克公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他为了装病可谓是下足了本钱,“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他依旧有些犹豫。
    “您知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诺福克公爵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和法国人和苏格兰人合作,”他苦笑着说,“我几乎一辈子都在和他们打仗。”他看向床头的一根蜡烛,蜡烛已经几乎燃尽,融化的蜡油粘满了整个烛台,“历史会怎么说呢?”他叹了一口气。
    “恐怕不会是什么好话。”萨里伯爵笑了笑。
    “我不懂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公爵叹了口气,“我从他还是个青年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了……我一直对他恭敬,从来都不敢违抗他……几十年的忠诚服务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报。”
    “可能也没那么忠诚。”萨里伯爵语气里带着些嘲讽。
    公爵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只是我一个人!”他的脸涨得通红,“西摩家,格雷家,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们做的有什么区别?都往他的床上送人,都给自己的家族谋福利,他的六个妻子哪个后面不是跟着一堆家里人……赫特福德比我做的过分的多……”他看上去几乎要晕倒了。
    萨里伯爵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他只是厌弃了你,厌弃了我们家。”伯爵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把象牙柄小刀,在手里把玩着,“很少有人能长久获得国王的喜爱。”
    “那如果成功了,你打算怎么做?”公爵终于平静了下来,“你打算让格雷家的那个小姑娘当女王吗?这样也好,你过几年可以娶她……这样我的孙子就是英格兰的国王了。”他似乎又燃起了希望,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你现在的妻子?”公爵问道。
    “啊,那不是问题。”萨里伯爵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他的妻子不过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麻烦。“我的确打算娶简·格雷,问题是她恐怕当不上女王。”
    “你是说……”
    “玛丽·斯图亚特,那个苏格兰小女王。她可是法国国王的孙媳妇,而且她的继承权排在格雷家的姑娘们前面。弗朗索瓦国王恐怕很愿意让他的重孙子同时成为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和法兰西的国王吧。”
    “的确如此。”公爵说道,“不过格雷家姑娘的继承权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还是应该娶她,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呢。”
    “您说的没错。”萨里伯爵赞同道。
    “不知道法国人明天会来多少人。”公爵说道,窗外露出了冬日难得一见的太阳,而前几天一直都是狂风怒号。
    “北海上有大风暴,英格兰船只都回港了,估计法国人路上会损失不少。”萨里伯爵思考了一会,“不过一千人总是有的。”
    “城里有快一万士兵……你觉得有把握吗。”
    “那些苏格兰贵族大致能凑齐三四千人,到时候教堂爆炸,英格兰士兵会损失不少,再加上他们群龙无首,我想还是有不小把握的。”
    “不过我想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公爵叹了口气,他的手无意义地抓着被子。
    “的确如此。”萨里伯爵放下手里的小刀,看着自己的父亲。
    公爵沉吟了片刻,“所以……你的妹妹……她也会参加加冕礼吗?”他看上去有些犹豫。
    “我想是的,”萨里伯爵的声音毫无感情,“她如今是宫廷的红人,这是她向国王检举我们的报酬。”
    公爵叹了一口气,“真是太遗憾了。”
    “的确非常遗憾。”萨里伯爵回答道。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圣吉尔斯教堂的尖顶在夕阳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这可真是一座漂亮的教堂,真是可惜。”他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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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的灵感来自于1605年的火药阴谋,一群天主教徒打算把詹姆斯一世国王和议会一起炸飞,他们把火药伪装成燃料运进了上议院的地下室,但是最终还是败露了。盖伊·福克斯日就起源于此。
    第45章 加冕礼
    一月十五日的天气大致类似于一个平凡的苏格兰冬日,这也就意味着铅灰色的阴暗天空和有些寒冷的雾气。显然上帝,或者至少是天气之神,并不是亨利国王吞并苏格兰的热烈支持者。
    早上九点,城外的海面上依旧被浓雾所笼罩,距离海岸线几百英尺以外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团迷雾当中。然而幸运的是在城里,浓雾已经散去,虽然缺乏太阳神阿波罗的祝福依旧令人遗憾,但至少街上已经聚集起来的围观人群能够看得清国王的马车。也许上帝本人并不支持苏格兰被吞并,但看上去他至少也没有强烈反对。
    亨利八世国王早上的坏脾气一如既往。当侍从为国王穿上紧身衣的时候,被勒的难受的陛下不满的哼唧着。陛下今天选择了蓝色的天鹅绒披风,正是苏格兰的圣安德鲁斯旗的颜色。他的胸前佩戴着“最尊贵的蓟花勋章”,这枚用苏格兰国花为名的勋章是国王几天前刚刚创立的。毫无疑问,陛下是这枚勋章的第一位获得者,在他身后的是王储,毫无疑问还有赫特福德伯爵,甚至罗伯特·达德利都拿到了一枚。诺福克公爵和他的儿子自然被略过了,现如今甚至没有人对这件事情感到奇怪了。反倒是和公爵已经闹翻的女儿,国王已经去世的私生子的寡妇里奇蒙公爵夫人拿到了一枚,这成为了宫廷里这几天热议的巨大新闻。
    为国王穿戴是一件浩大的工程,而这样的加冕礼服的复杂程度又比平时高了几倍。当陛下终于穿戴整齐,男仆们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陛下的总管殷勤地把一面威尼斯全身镜搬到陛下面前,毫无疑问这样巨大的镜子的价格会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国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名仆人为陛下拖着厚重的披风,国王的队伍穿过荷里路德宫的走廊。走廊里满是恭敬的男男女女,如同比赛一样尽量低的鞠躬或是行屈膝礼。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宫廷食物链当中较为低级的存在,因而没有资格在典礼的队伍当中跟随在国王身后。于是他们只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在胸前带上自己全部的勋章,希望在陛下出发前这短暂的时间获得陛下的一丁点注意。
    在大厅的门口,侍从官高声通报,陛下走进了大门。他走向台子上的御座,这把椅子上曾经坐过斯图亚特王朝的君主们,如今它上方的天花板上则挂着画着都铎玫瑰的旗帜。国王坐在了椅子上,他伸出手,摸了摸站在他身旁的王储的脑袋。
    赫特福德伯爵恭敬地走上前来,“陛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国王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两名侍从马上跑上前来,一位扶着陛下起身,另一位则托着厚重的披风。国王伸出手拉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走下台阶,在他的身后跟着赫特福德伯爵,典礼的队伍按照地位先后跟在国王的后面。
    宫殿外面气温极低,爱德华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的打了个寒战。在宫殿的大门口,国王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马车是几个月前为玛丽女王打造的,而拉车的白马则来自伦敦的国王马厩,它们在寒风中喘着气,形成一团团白雾。
    陛下在仆人们的帮助下登上了第一辆马车,马车上装饰着都铎玫瑰和苏格兰的蓟花。六匹白马拉着马车,缓缓驶出荷里路德宫的门楼,门楼上国王的妹夫詹姆斯四世的徽章静静地镶嵌在那里。他的马车后面跟随着其他的王室成员的马车——爱德华王储,伊丽莎白公主,玛丽·都铎女士和国王的第六任妻子凯瑟琳·帕尔。
    被称作“皇家一英里”的大道一头连着爱丁堡城堡,另一头是荷里路德宫。花岗岩铺就的大路上,没扫净的积雪被堆在路边,上面沾染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土,这是冬季整个城市用来取暖的燃料留下的痕迹。路上有不少的围观群众,许多人对国王的马车欢呼着,事实上只要有热闹可看他们会愿意向任何人欢呼。国王也满意地对他们挥手微笑着,看得出他心情显然有所好转。有些人并没有欢呼,而是安静地看着国王的车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这也就是他们所敢于做的全部了。也许他们中有的人并不满足于此,然而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的英格兰士兵打消了他们所可能有的任何念头。
    圣吉尔斯教堂前戒备森严,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密集的站成一排,把人群和教堂的入口远远的阻隔开来。国王的马车停在教堂的大门口,陛下在侍从的帮助下走下马车,受到了门口等着的大主教的热烈欢迎。
    “欢迎您的驾临,陛下!”大卫·比顿大主教向国王深深鞠躬,他殷勤的样子甚至看上去有些谄媚。国王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位红衣主教之前可是一直忠诚于跑去法国的小女王,甚至多次对国王派来的使者不假辞色,如今不知道为何转了性子。但无论如何,国王对此非常受用。“主教阁下。”他点了点头,随即向大门走去,教堂里的唱诗班齐声唱起《感恩赞》。
    罗伯特·达德利站在父亲身边,看着这场仪式按计划开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似乎有些什么不对。虽然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但他的确觉得有什么不对头。
    “伦诺克斯伯爵这是怎么了?”约翰·达德利伯爵的话打断了自己儿子的思绪。罗伯特顺着父亲说的话看去,发现这位苏格兰的议长阁下脸色发白,额头上细密的反光表明他显然出了很多汗。他看上去很紧张,可是这是为什么?
    国王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后面跟着穿着盛装的王储。当爱德华经过时,他对着罗伯特挤了挤眼睛,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回应,事实上他完全没有看向爱德华。王储有些惊异,他顺着罗伯特的眼神看去,马上就注意到了表现异常的伦诺克斯伯爵。
    伦诺克斯伯爵的确非常紧张,这也是情有可原,如果让这座教堂里的人知道他们脚下是一个巨大的炸弹,那么十个人里有八个都会陷入恐慌。然而像诺福克公爵这样的人可以不来出席,可他作为苏格兰的议长则断然无法缺席这样的场合,事实上整场仪式的高潮就是他作为苏格兰议会的代表,要把蓟花王冠进献给亨利八世国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像大主教那样的殉道者,伦诺克斯伯爵已经计划好在自己的角色表演完毕后就溜出去,为此他在教堂的一个小门处安插了自己的手下。然而令他震惊的是,当他今天进入教堂时,他的手下已经不见踪影——所有的守卫都由英格兰士兵换岗了。这如同一记重锤,打的伯爵眼冒金星。他参加这场密谋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不是为了做一个纪念碑前的雕像或是一幅教堂里的圣徒画像。他有些绝望的环视着教堂四周,想要想出一条逃离的路径。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伯爵的异常,“他看上去有点古怪。”加德纳主教对身边的人说道,他鹰一般的眼睛狐疑地盯着伦诺克斯伯爵。过了片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然后站起身来,从侧廊走向前排的座位,那里坐着刚刚落座的赫特福德伯爵。
    国王陛下坐在了苏格兰的王座上,王座底下垫着那块著名的“命运之石”,传说先知雅各把头枕在这块石头上时梦见了上帝显圣。这块石头先是在耶路撒冷,后来到了埃及,然后是爱尔兰,数百年间是爱尔兰君主的加冕王座,而之后苏格兰的凯尔特人又把它抢来充当同样的角色,现如今又轮到了英格兰人。
    “诸位,我们今天齐聚一堂,见证苏格兰新的合法君主,苏格兰的亨利一世国王的加冕。”大主教开始了仪式,他看起来和往常并无不同。
    “您注意到了吗?”在大厅的侧廊的阴影中,加德纳主教正与他的死对头,赫特福德伯爵交谈着。此情此景如果发生在白厅宫里,必然会引发众人的侧目。
    “我想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伯爵说道,“问题是发生了什么。”他看向伦诺克斯伯爵,他看上去比之前镇定了些许,但他苍白的脸色依旧十分明显,游离的眼神更显露出他心绪不宁。
    “我闻到了阴谋的气味。”加德纳主教说道,他一贯善于捕风捉影,向国王报告各种反对陛下政策或者密谋造反的消息。
    “这一次我同意您的观点。”赫特福德伯爵说道,“我一辈子都没想道我会说这句话。”他看向主教,“我想我们目前在一条船上了,无论他在计划什么,他要对付的都是我们所有人。”
    “我等在祭坛后面,伯爵进献完王冠之后我会拦住他。”主教说道,“您去检查教堂里和周围的情况,如果一旦有什么事马上让陛下撤离。”
    赫特福德伯爵点了点头,“我会派一队卫兵给您。”
    “再好不过了。”主教微微点了点头,消失在柱子的阴影当中。
    赫特福德伯爵站在原处,他环视了一眼教堂内,几百名英格兰的大贵族,还有都铎家的全部成员……他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走回自己的原位,他看向大厅对面,发现罗伯特·达德利也在对面看着他。“他也发现了吗?”伯爵轻声自言自语,他望向罗伯特,朝着大门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
    盖伊·斯特金修士完成了他的最后一次祈祷,他虔诚地亲吻了面前的一尊耶稣受难像。地窖里黑漆漆的,修士身边的油灯散发出暗淡的光。他看了看手边的沙漏,上面的沙子已经快要流完了。他伸出手,拿起了地面上的一根导火线,这根线在前方分成二十几根,每一根的尽头是一个橡木制成的圆筒,桶的上部放着煤炭,而桶底则是法国制造的火药。修士紧紧地盯着手中的导火索,他的眼神里燃烧着狂热的火苗。终于来了,他想,天主要借着他的手,毁掉这当代的希律王。他开始笑起来,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对面黑漆漆的墙壁,仿佛马上空中就会凭空出现一只血手,在潮湿的墙上写下:“巴比伦城的末日已到”。
    ……
    “这可能是个大阴谋。”赫特福德伯爵对罗伯特·达德利说道,”我们要对教堂再检查一遍,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能直接逮捕伯爵吗?”罗伯特有些焦急,他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王储,心里一阵烦躁,“让他招供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还不行,一会的仪式绝不能出纰漏。”赫特福德伯爵冷冷地盯着远处的议长,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椅子,准备去进献王冠了。
    “那可能就来不及了。”罗伯特感觉浑身有些发冷,“您注意到了吗,很多顽固派的苏格兰贵族今天都没有露面?”
    赫特福德伯爵悚然一惊,他环顾四周,“的确如此。”他脸色有些苍白,“很多人都没有来……这是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还有诺福克公爵,和他的儿子。”罗伯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您觉得诺福克会因为生病缺席这样的场合吗?”
    “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赫特福德伯爵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位老对手。
    “我觉得这里有迫在眉睫的危险,”罗伯特说道。“陛下和王室必须离开。”
    伯爵看上去有些犹豫,在宫廷里的几十年告诉他这个决定会关乎他的身家性命。
    “阁下!”罗伯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凑到了伯爵的耳边,“佛罗伦萨的复活节,您还记得吗?1478年帕齐家族对美第奇家族在复活节祭典上大开杀戒……这是一场政变,我们没时间了。毫无疑问除了教堂他们还有其他的准备,我觉得他们要造反!”
    赫特福德伯爵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与当年那个借着自己妹妹的裙带爬进宫廷的普通贵族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当年是个赌徒,赢得了今天的地位之后,他本质上仍然是个赌徒。“您去通知您父亲,还有王子和公主,把他们先带出去。我去通知守备,然后去找加德纳主教,我们马上逮捕伦诺克斯伯爵。”他看了一眼罗伯特,“达德利,你和我,我们的家族,甚至还有这两个王国,我们都放在赌桌上了。”
    罗伯特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消失在侧廊里。赫特福德伯爵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露出凌厉的目光。
    “不管你们玩什么花招,我都乐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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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经里写过在巴比伦末代国王的宴会上,空中凭空出现一只血手,在墙上写下“巴比伦城的末日已到”。
    第46章 大卫与哥利亚
    爱德华在脑子里把后面仪式自己要做的步骤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他抬起头看向祭坛,祝圣仪式已经到了尾声,大主教正把圣油涂在国王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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