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女府。
    凤岭钰从六皇女的书房里出来之后,便在漫无目的的走的。
    她的生父伤害了她最爱的爹爹,爹爹还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那么宠爱着。
    这种事实真相让凤岭钰一时半会根本接受不了。
    不知不觉间,凤岭钰便来到了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凤岭钰稍微回神,看到了门前的字,这好像是束羿住的地方。
    想到这个名字,凤岭钰油然而生一阵不舒服。
    她抿了抿嘴角,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这院子很空旷,不过看起来也不萧瑟破败,收拾的很好。
    在门外站着的下人看到了凤岭钰的身影,一怔之后连忙欣喜道:“小殿下!”
    他立马就要过来,却被凤岭钰抬起的手阻止了。
    下人看着小殿下脸上的寒霜,迟疑了会儿小心翼翼道:“小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看着凤岭钰不说话,又接着试探道:“小殿下是知道了什么吗?”
    凤岭钰眼睛扫过下人,下人立马便不敢再开口了。
    凤岭钰对下人道:“他就在里面吗?”
    她并不愿意称呼束羿为爹爹。
    在她心里,他从来不是她的爹爹。
    下人点了点头,脸上情绪复杂,束羿自五年前便不是多好了,神智已经有些失常。
    凤岭钰微微扬起下巴道:“打开门。”
    下人迟疑,他怕束羿伤害到小殿下。
    但在凤岭钰微冷的目光之下,到底还是打开了门。
    像是这五年都没有见过太阳一般,在门打开的刹那,连阳光都不愿意投印进这个屋子。
    凤岭钰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神色憔悴,面容枯槁,明明不过三十岁,却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毫无生机。
    凤岭钰迟疑了一会儿,那人便也看到了她。
    “你是谁?”
    沙哑难听的声音很是艰难的发出了这一句话。
    转瞬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那双浑浊的眼睛亮起,双手紧紧抓住了帘布,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走了下来。
    凤岭钰看着他越来越逼近她,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却像是把眼前人惹怒了似的,凤岭钰感觉肩膀一疼,就被眼前人死死抓住了。
    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直直盯着她,里面透露出来的意味让凤岭钰不适的皱起了眉。
    束羿更加愤怒,“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是我生下来的!我才是你的生父!你认贼作父这么多年就算了,连你的生父你都不认了!”
    凤岭钰听着耳边愤怒癫狂的声音,却像是离她很远,没有丝毫想法。
    若是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期待,那么现在,就只剩了满满的厌恶无趣了。
    她就不该来这里。
    凤岭钰要挣脱束羿的束缚,但她到底是个小孩子,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用。
    束羿看着她挣扎避之不及的样子,更是愤怒不已。
    她已经背叛了他,他生下的孩子已经变成那个贱人的了!
    他要杀了她!
    他要杀了她!
    束羿双眼赤红,神智在五年以来已经全失,双手直接掐住了凤岭钰的脖子。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凤岭钰脸色便通红了起来,眼睛里面都是泪水。
    就在凤岭钰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死在束羿手上的时候,门被人一脚踹开。
    柳宇韶的身影出现在了凤岭钰面前。
    凤岭钰最后看到的便是自家爹爹温柔的眼神和轻轻抚上她脸的手。
    柳宇韶把晕倒过去的凤岭钰交给时安,“把岭钰带回去。”
    时安一躬身,抱着凤岭钰走了,然后门外守着的柳宇韶的人关上了门。
    凤岭钰被带走,束羿的理智终于渐渐回来了,他看着眼前人。
    这个带走了他的孩子的贱人,姿态端庄典雅,容色与五年前相比没有丝毫差别,而他自己呢,却老了不知道多少。
    恨意从束羿眼睛里面满溢而出,“贱人!你竟然还敢过来!”
    柳宇韶优雅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笑得温柔,“本夫怎么不能过来了?”
    柳宇韶看着束羿,眼中尽是束羿痛恨不已的轻视恶心,“说起来,本夫还要感谢你,从今天过后,你就彻底和凤岭钰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你是她的生父。”
    “你放屁!我是凤岭钰的生父,这是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除非她死!我永远都是他的生父,你想取代我,做梦!”
    束羿听完柳宇韶这话,直接破口大骂。
    五年囚困在这里的生活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恨意在支撑着他。
    如今听到自己还隐隐存留在心里的希冀直接被柳宇韶开口打破,怎么可能不疯狂。
    就算在五年前柳宇韶把凤岭钰带走,他也没有真的放弃,他是凤岭钰真正的父亲,她长大之后一定会知道的。
    到时候她一定会把他放出来,尊敬他,侍奉他,弄死柳宇韶这个贱人。
    就是这个念头让束羿苟延残喘了五年。
    对于束羿的发狂,柳宇韶轻笑一声,语调森冷,“恐怕你才是做梦,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想想你刚才对凤岭钰的态度,你还会以为她会想要认你吗?痴人说梦。”
    柳宇韶眼底深处是满满的黑暗恶意,“你便好好的看着你生下的孩子如何侍奉我尊崇我把我视为她最亲最爱的人,而你,只能躲在这肮脏的地方腐烂生臭。”
    柳宇韶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了,留下束羿在屋子里神色癫狂狰狞。
    嘴里一直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屋外的柳宇韶听着这声音轻轻一笑,有什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等他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凤岭钰已经醒了。
    柳宇韶当即迎了上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问道:“岭钰没事吧?怎么突然去了哪里呢?”
    凤岭钰眼神微微躲闪,“孩儿就是随便走走,就走到那里去了。”
    柳宇韶闻言在她额头轻柔一弹,含笑责备道:“这次就算了,以后要当心,束羿神智有失,尽量不要靠近那个地方,知道了吗?”
    凤岭钰乖乖点头,她以后不会再去那里了。
    柳宇韶满意一笑,道了声“乖”。
    凤岭钰红了脸,依恋不已的把小小的身子埋进柳宇韶怀里,“爹爹。”
    “嗯?”柳宇韶在凤岭钰背上轻抚,安慰着她的情绪。
    “您只有我一个孩子吗?”
    细微的声音从怀里传来,闷闷的不甚清晰。
    柳宇韶闻言笑道:“爹爹自然就只有咱们岭钰一个孩子了,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凤岭钰摇了摇头,小手把柳宇韶抱的更紧,声音小小却坚定不已道:“爹爹,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柳宇韶拍着凤岭钰背的手不可察觉的一顿,眼底深处浮现莫测笑意,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对怀里的凤岭钰调侃道:“那是当然了,岭钰不对爹爹好,要对谁好?”
    “嗯!”凤岭钰重重的点了点头。
    *
    在将军府休整了几天的临渊想到六皇女府,便也继续关注着这场戏。
    到了现在,已经可以落幕了。
    临渊不再在六皇女府上投射关注,她现在应该想的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虽然睡了两年,但困意没有消减多少。
    归根到底是因为这是神魂的困意,她现在是在这具身体之中,便是不论睡多久都没有多少用。
    所以她现在是死遁呢?还是直接消失呢?
    “主人,咱们直接脱离这具身体走吧?”
    昆仑镜在识海中问道。
    主人在洪荒之中的时候就经常沉睡,一睡就是不知多少岁月。
    现在因为不是本体,就算是睡了也不管用,必须脱离本体才行。
    昆仑镜也不想在这里位面继续待下去了。
    “你想离开?”临渊唇角微勾。
    昆仑镜在识海中转了个圈圈,“是啊,感觉这个位面没意思,该做的事情也做完了。”
    昆仑镜才不想说是自己一直待在识海之中太无聊了呢。
    唉,为什么它不能化形呢?
    要是它可以化形,它就可以一直待在主人身边了,也可以尝尝主人喜欢吃的美食,每次看到那些美食,昆仑镜都觉得自己没有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临渊墨色眼眸含笑,衣袖轻挥道:“我都没嫌你选的位面无聊,你反倒嫌弃起来了?”
    昆仑镜的镜面一闪一闪,不好意思的蹭了蹭临渊的神魂,“我错了主人。”
    它还真忘了,这是它选的位面。
    它怎么能开口说无聊呢?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作为魔神尊下的神器,这种事情坚决不可以发生!
    昆仑镜当下便道:“没有没有,这个位面其实也很有趣。”
    它选的位面怎么可能没意思?
    要是没意思那也是那个杀千刀的作者的错,不关它昆仑神器的事!
    锋利恣意的眉眼淡然含笑,如霜雪化雨,满地旖旎。
    “那不就行了,再待一段时间吧。”
    慵懒清泠的声音传进识海中,昆仑镜焉了,镜面都不闪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是,主人。”
    临渊听着这恹恹的声音,指尖轻点,含笑不语。
    皇宫之中,女皇咳嗽了会儿才继续看起了奏折。
    “陛下,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掌宫女官轻声劝道。
    女皇摇了摇头,“不用了,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的身体从小就已经损坏了,这么多年来病痛的折磨更是让她痛苦不已,身体进一步损伤。
    临渊带来的药很有用,这六年多来她都没有再疼过,更没有躺在那张华丽的龙床上下不来过。
    但不管多管用的药,寿数到了,也不管用。
    她的命数到了这里,已经是药石罔医的地步。
    所以,也是时候该选出这凤阳的下一任帝王了。
    女皇眼底幽深,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些日子来,凤阳的大臣们明显感知了局势的变化。
    女皇把越来越多的事务交给了众皇女们,而且女皇的身体也是明显的不好了。
    这种种迹象让众大臣们心中一个咯噔,想到了一种可能。
    御花园里,女皇和临渊相对而坐,女皇手里端着茶杯,脸色略微苍白。
    她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为凤阳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臣子。
    若不是知晓她的身份,光看她那世无其二的清姿雅韵,恐怕任是谁都想不到这人是一位手染鲜血的将军。
    “临渊,若是……这天下之大,总能逍遥自在。”
    女皇叹息一声,对着临渊认真道。
    临渊低垂的眼睫微微抬起,卷翘的弧度在眼下印出逶迤的阴影。
    她自然是明白女皇在说什么。
    不是每一位帝王都能有她的胸襟,能放下一个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将军,而且这个将军还不是她的心腹。
    若是女皇真的驾崩,下一任帝王有很大可能容不下她,到那时候,恐怕又是一场争端。
    而女皇也看出来了她这个臣子对于权势地位并不如何在意,到那时候,当是天下之大,任尔逍遥。
    临渊颔首,“陛下放心,臣总不会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的。”
    调侃的话让女皇一笑,“那就好。”
    对于女皇这种明君,恐怕当臣子都会渴望遇到。
    士为知己者死的这种情谊,临渊虽然没有,但也能感受到。
    *
    一年之后,女皇驾崩,新皇上位。
    同年,凤阳国名将风临渊失踪,遍寻天下而不见。
    此时的临渊已经到了虚空宇宙之中。
    万千星辰串联成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海,其中辰光闪烁,点点星芒,无比耀眼璀璨。
    但这夺目的景象却丝毫比不上虚空中的那道身影。
    清雅无双又神秘莫测,静静躺在虚空中的身影面容比神明杰作还要美,没有半分瑕疵,修长白皙比美玉更加剔透的双手交叠落于腹部,直垂于脚踝的墨黑长发在宇宙之中静静漂浮着,繁星在她身边眷恋不去,漫天星辰为她披上了最璀璨的华服。
    那双沉渊幽暗的眼眸此时悄然轻闭。
    闪着浅金色的镜子安静的落于她身边。
    这无边无际的星空之中除了这道身影再不见任何存在,像是这么大一片空间都是为了这道身影而特意开辟而出。
    只为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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