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能说,她的女儿刘岚嫁给了颜玉卿。
    姓刘,小名岚儿,和颜玉卿在一起。
    “她能有个好归宿,那真是太好了。”付清欢看着面前满脸欣慰的老人,忽然就有些怨怪隔壁营帐里那个吊儿郎当的风流男,她实在不忍心告诉这个慈眉善目的军师,他的女儿并没有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而是进了深宫,孤独而静默地等待年华老去。
    刘岚的谎言让人心涩。
    “她娘在天之灵应该也能瞑目了。”刘能点了点头,“那在下先去听听那些议事的人怎么说。”
    “军师稍等,”付清欢叫住他,“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被称做‘公子’的少年是什么人?”
    “那是大将军收养的义子,叫做封凉,”刘能答到,“别看年纪轻轻,却是个军事奇才,虽然大将军没有明着提拔他,但他在这军中的地位堪比那些副将。”
    “原来是这样,多谢军师。”
    营帐里顿时只剩了付清欢一个人。
    一想到刘氏和颜玉卿的事情她就无比糟心,恰好这个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那奇怪的曲调,付清欢从营里走出来,便看到颜玉卿坐在篝火边吹着竹笛。
    “你来这儿,是来看你那老丈人的?”付清欢走到他边上。
    笛声戛然而止,颜玉卿一脸迷茫地看她,“什么老丈人?”
    付清欢见他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叫刘能的老军师是刘太妃的父亲,他以为刘太妃嫁给了你。”
    颜玉卿愣了愣,“我认得那军师,不过他给刚没看到我。你说岚儿和他说我跟她在一起?”
    “是啊,你没看到老人提到你那股高兴劲儿,要是他知道你为了个人利益把人送进宫里头当妃,你说他会不会当着三军众人的面打断你的腿?”
    “我不知道岚儿会跟他这么说。”
    “她是不想让她父亲担心吧,”付清欢坐到他边上,把双手伸到火堆边上取暖,“话说秦宗凯闹事那天,你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是为了去找刘太妃?”
    “嗯,”颜玉卿应了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竹笛,“我就是去看看她,顺道去了解一些事情。”
    “其实你还是在乎她的吧,”付清欢叹了一声,“既然对她有感情,那为什么不好好跟她在一起。”
    “我问她要不要出宫了,她没答应。”颜玉卿难得地皱了皱眉。
    “你这么问一点诚意都没有,”付清欢嗤之以鼻,“要是我是刘太妃,被你这么丢在深宫里,现在又什么诚意都没有便说带我走,肯定也不愿意,谁没点脾性。”
    “不愿意就不愿意。”颜玉卿撑着膝盖起身,把竹笛一收,就直接钻进了帐子里。
    付清欢看他有些恼羞成怒,便也没再叫他,回到了自己的帐子,忽然感到下腹一阵痛意。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付清欢忍不住自嘲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都在马上奔波,这一回腹部疼得有些厉害,付清欢只得躺倒到床上,一手翻着行李,发现自己果然把女人常用的东西给忘了。
    付清欢觉得自己可能要拉下脸去找颜玉卿了,因为感觉这群老爷们中就他对这事稍微在行一些。
    “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王妃,那个漂亮男人的男人也是王妃的护卫?”封凉从帐外走了进来,解下蒙脸的布,露出一张清新俊逸的脸,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付清欢听到“漂亮男人”四个字有点想笑,但是她这会实在笑不出来,“是啊,他那张脸是不是又给我招来非议了。”
    “一个男人长成那样,难免会多生是非。”封凉不冷不热地说完,忽然觉得付清欢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你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付清欢没想到这少年还挺细心。
    “那王妃就好好休息,”封凉的声线漠然清冷,“这军营里用的都是粗茶淡饭,王妃身体娇贵,一时半会不能适应也是正常。”
    付清欢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悦地瞪他一眼。“我不是水土不服,是生理痛,生理痛懂吗,小孩?”
    这少年生得面如冠玉,说话却总是夹枪带棍,真是不讨人喜欢。
    封凉果然有些被她唬住了,但脸上还是一副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样子,“什么生理痛?”
    “女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痛快,”付清欢眯眼看他,忽然看到这孩子的耳根好像有些泛红了,顿时就有些想捉弄他,“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以后娶了媳妇自然就明白了,话说你们这军营里就一个女人都没有么?”
    “有,”封凉这下子总是有些明白付清欢的意思了,脸色顿时就有些不自然,“你等着。”
    付清欢看他同手同脚地走出帐子,顿时就忍不住笑起来,笑了几声又面色发苦地抱着肚子躺下了。
    没过多会,她便又听到了封凉的声音。
    “看你是个懂事的才破例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回去以后不要多嘴,这几天你就专门伺候王妃,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人过来喊你。”封凉仍旧是绷着一张俊秀的脸,带着一个年轻女人走进了营帐。
    “是,公子。”
    那女人颇有些姿色,虽然穿着粗服,但是仍掩不了玲珑的身段,付清欢稍微一想便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
    女人进来后,封凉便识趣地退了出去,付清欢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秦嘉恺的声音,他似乎是要进来,但是却被封凉给拦了下来,她没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是秦嘉恺那两声冷笑却是听得分明。
    “你叫什么呢?”付清欢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想找个话题。
    “回王妃,奴婢名叫晏儿。”
    “燕子的燕么?”
    “言笑晏晏的晏。”
    “你读过书?”付清欢有些讶异。
    “算不上,这里有几个识字的将军,奴婢偶尔能去借点书看。”晏儿打了水,替付清欢擦了身换了衣服,又把细事都打点妥当,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付清欢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听到封凉和秦嘉恺回来的声音,刘能却还没回来。
    “谈得怎么样了?”付清欢刚才让晏儿把帘子放了下来,这会便在帘子后头趴着。
    “天策军是镇守南疆的,往前数十里,过了流沙河,往东南是南诏,往西北是千兰,稍有不慎,边疆受侵,举国遭殃,”秦嘉恺冷冷道,“援兵之事,当然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付清欢有些压不住心头的怒意,“等你们商量出了结果,这北陵江山恐怕已经易主了。当然,这对于秦将军来说应该算是好事,毕竟要是秦宗凯真的成了事,秦将军作为秦家旁支,自然也是受益无穷。”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秦嘉恺的火也被点着了,“要我说,就算是秦大人真的那么做,肯定也是有什么苦衷,谁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去陵安两万里,兵事岂是儿戏!隐王爷也是思虑不周,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来报信,什么忙都帮不上,净会添麻烦!”
    付清欢立马就明白秦嘉恺是在对刚才的事情进行讽刺。
    “妇人又如何?”付清欢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一个妇人照样在十日之内行了两万里路,为了避开叛军耳目,走得都是崎岖小道,夜宿的地方大多是荒野树林,然后才把消息平平安安地送到了这里来。我一个妇人尚且知道兵贵神速,你们却还迟疑不决不肯发兵,陵安城之事迫在眉睫,我为此寝食难安,你们却还能如此从容!”
    “王妃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封凉的语气似乎放缓了一些,“只是秦将军说得没错,流沙河对面便是千兰和南诏的驻地,这里是三国之界,若是北陵单方兵力锐减,那边难免不会有所动作,要是这个时候秦家军逼过来,天策军便是腹背受敌……”
    “什么叫秦家军逼过来?!”秦嘉恺怒道,“你也觉得是秦家要造反,连天策军都要打?”
    “秦将军你冷静点,”封凉有些不悦,“这里吵得大声,外面的人走过都能听到。”
    “那又如何?”秦嘉恺红了眼,“我在这儿把话撂明了,我不会同意向陵安城发兵,我也不信秦大人会真的造反!”
    秦嘉恺说完便直接走了出去。
    没了秦嘉恺的咆哮,帐内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你呢,你怎么想?”付清欢隔着帘子问道。
    “边事能平,自然发兵。”
    “怎样才能平?”
    封凉没了声音。
    付清欢把帘子拉开,却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图纸。
    “那是什么?”
    “流沙河周边的布局图。”
    付清欢下床穿了鞋,刚想走过去看,便看到刘能从外面走了回来,脸色还有些发青,付清欢注意到他连手背都是红的。
    “王妃,在下有事想问。”
    封凉收起地图便往外走。
    “军师请问。”付清欢一看刘能的样子,就知道颜玉卿的事情多半被说穿了。
    “我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入宫当了先帝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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