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泰安钱庄,现在的丰城命案,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扳倒我王家,好借此稳定在隐哥哥心中的地位。”王琰顿了顿,“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你这些事做得越明显,就越容易受到皇上的针对,你以为你真的是在帮隐哥哥?”
    “如果你让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我只能说你多虑了,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做每一件事的后果。”付清欢只觉得索然。
    “你不清楚,”王琰轻笑着摇了摇头,向前走了一步,“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隐哥哥要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却清楚得很,他要的不是一个忠君之臣的美名,而是要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成全他的只有我一人,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人。当年我决心替他除掉大皇子的时候,他便对我承诺过,他日坐拥江山,我必定是与他比肩的那个人。”
    付清欢心中一震,面色却仍旧泰然,“你的挑拨和诋毁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是不是挑拨或诋毁,你很快便能看明白的。我会让你明白,在他心里谁才是真正重要的那个人。”王琰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能做的,我也能做。但是我能做到的,你却望尘莫及。隐哥哥现在留着你,只是因为你能够压制他的血蛊,而解除血蛊的方式,我已经知道了。”
    付清欢眉头一皱,警惕地看向王琰。
    “不用紧张,我不是想取你的心头血,”王琰讥讽道,“这世上巫族血脉并不是只剩你一个,有人比你拥有更为珍贵的蛊王血。”
    付清欢瞬间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谁,“这些事情,都是南宫怡静告诉你的?”
    “是,”王琰坦然承认,“我可以告诉你,前往承奚郡的人已经在路上,那边的巫蛊之祸闹得如此之大,皇上肯定也会有所动作,别这么看着我,我只不过想替隐哥哥解开血蛊的束缚,何况我用的也不是你的血。因为,”王琰一字一顿地说完后半句,“你不配。”
    付清欢懒得去理会她那让人头大的醋劲。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南宫怡静要告诉你这些么?她是千兰的王室,做什么都会先考量千兰的利益,你就不怕受她利用?”
    “我不需要想这些,我只知道,隐哥哥除去了血蛊,你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话说你应该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弟弟吧?不如我们来比一比谁先找到你弟弟,毕竟你毫无头绪,我却已经有了线索。要是那个被蛊王耗得即将油尽灯枯的女人撑不到我取心的时候,那你弟弟就是最好的选择。放心,我绝对不会拿你的血去给隐哥哥喝的。”
    “如果你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封隐,那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付清欢暗暗攥紧了拳,“我没想过要留在他的身边。”
    “哈哈哈哈……”王琰大笑起来,“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喜欢隐哥哥?你不会想要离开他的,只要你还有利用价值,隐哥哥会用尽一切手段留下你,哪怕他根本不喜欢你。”
    “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也不反驳,你的意思我都领会到了,我夫君还在家中等我。”付清欢勾了勾唇,转身走出朝云殿、
    “慢走不送。”王琰咬牙切齿道,“别忘了快点去救那个圣女和你弟弟。”
    付清欢快步走出皇宫,她不能否认自己被王琰的话说动了,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南宫怡静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王琰,而且还说得这么清楚,如果她当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和王琰联合起来设计自己?
    付清欢回到王府时,周鑫等人正准备撤走。
    “皇上说隐王府里的人已经自由了吗?”付清欢上前去问周鑫。
    “是,”周鑫点头,“王妃请便。”
    付清欢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职责所在,”周鑫低了低头,忽然想到另一事,“虽然隐王府的禁制已经解除,王妃今日还是不要随意外出的好。听说今天下午官府处置了那几个地痞,但是陵安城今日的治安还是不容乐观。”
    “那就劳烦你们羽林卫多多费心了。”付清欢也没问为什么,应了一声便转身进门。
    周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黯淡。
    似乎封隐一回来,她就连跟自己多说两句话的兴致也没了。
    抑或是他想太多,周鑫有些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一路走到后院,却见封隐拿着自己的银枪,和卫勇在院中对打,金属撞击地声音铮铮悦耳,连一旁合欢的树叶连带着果子也被震下来不少。
    封隐显然占着绝对的上风,卫勇说得不错,要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封隐必能上战场力挫敌军,一展雄风。
    封隐将卫勇攻过来的枪头挥开,随后施力一挑,卫勇手里的长枪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封隐勾唇,上前拾起被打下来的长枪,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付清欢,“怎么觉得你退步了,是因为比试的对手一直是王妃,所以水准有所下降吗?”
    “王爷别这么说,王妃的枪法学得极快,还自创了一些我都没见过的招式,平心而论,王妃的枪法如今已经不在卫勇之下了。”卫勇坦诚道。
    “哦?”封隐挑了挑眉,将手里的银枪丢给付清欢,自己拿了卫勇先前用过的长枪,指着付清欢说了句“过来让我见识一下。”
    付清欢一肚子的不爽正愁没处发泄,封隐盛情邀请,她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付清欢刚拿稳银枪,便迅速上前两步,稍稍放低重心,自上而下给了封隐重重一击。
    铮——
    封隐倒提着枪接住付清欢这一击,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在付清欢出手的一瞬间找到反攻的破绽,这个发现让他嘴角的笑意顿时加深。
    两边枪头撞在一起后迅速弹开,付清欢继续主动进攻,逼得封隐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连一旁的封隐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封隐并没有使出所有的本事,不然光凭交戈的力量,他就能够把付清欢打得节节败退,与其说他在跟付清欢比武,不如说是在试探付清欢究竟有多少实力。
    付清欢的优势在于敏捷,连日来的负重练习有了成效,正面交锋她肯定吃亏,但是她极为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接连对封隐发出进攻,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封隐深蓝的眼眸愈发明亮。
    两人就这么一攻一防对峙了半个时辰,付清欢的动作却并未慢下来多少,封隐手上的动作却逐渐加重。就在这个时候,付清欢的动作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破绽,封隐抓住机会提枪进攻,不料付清欢的疏漏只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付清欢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紧接上身向后一仰,整个人却朝前滑去,两腿劈了个竖叉,尖锐的刀锋在瞬间抵上封隐的咽喉。
    封隐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丢了枪,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付清欢收了枪站起身,只觉得自己背上背汗浸湿了小半片,“你又没使全力,不然我早就输了。”
    “王妃可别这么说,”一旁的卫勇拍手拍得巴掌都红了,“王爷若是使出全力,整个北陵都找不出一个能与之匹敌的对手。王妃能够打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让卫勇大开眼界了。”
    “也让我大开眼界。”封隐倒是不吝夸赞。
    “那就多谢两位夸奖了,”付清欢的郁结被除去了大半,她把手里的银枪递给明月,转身看向地上那些被扫落了的树叶和过失,“这倒是可惜了这些豆荚。”
    “王妃,合欢的豆荚是有毒的。”明月示意身旁的小丫鬟去打扫院子。
    “有毒么?”付清欢微微一愣,“我还以为是可以吃的。”
    明月脸上随即露出了笑意,“那豆荚跟平时吃的豆荚有些像,但却是不能吃的。”
    付清欢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看向一片苍翠的合欢,“前一阵子不在,错过了这花的花期,可惜了。”
    “错过花期来年再看便是,这树不会自己长腿走的。”封隐走到她的身边。
    付清欢想说树不会走,人却未必能留。
    但这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付清欢转身面向明月,“让人打水来,我要沐浴。”
    每次衣服沾上朝云殿的熏香,她就想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上一遍,那味道会让她感觉浑身上下不痛快。
    明月随即照她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水桶很快就被抬进了房里。
    付清欢一个人留在了房内,自己宽衣跨入木桶,拿起水瓢,舀着热水就从头上浇下去。
    王琰摆明了要跟她作对,她不能让桃姬受到危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穿入了这具身体,自己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倒是有几分关心,自己不由分说占用了别人的身体,怎么说也要帮忙做点什么。
    一想到王琰说她已经有些线索,付清欢就感到有些不安。
    房门被从外头推了开来,旁人早已被支开,付清欢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
    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搭载了她玉白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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