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任锦轩既陌生又熟悉,好似他们初次相识。
    冰冷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果老的刀子看似可怕,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痛。”任锦轩似乎看出了江子笙一丝不适,开言安慰。
    江子笙没有说话,眼睛定定地看着任昭容的那张面皮,被轻轻地割了下来……
    江子笙忍着心头发怵,看完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手术,直到任昭容的脸上缠满纱布,才后怕的退到了椅子上。
    她亲眼看着这个叫果老的大夫在任昭容还满是鲜血的脸上,用刀子小心翼翼的刻画着,如同在对待一副艺术品。
    江子笙望着带血的托盘,头皮发麻。果老从任昭容脸上削下来的下巴,足以炖一锅骨头汤了,至于挤压出来的脂肪,就算是做一个月的油焖茄子也是绰绰有余。
    “别担心,只需要两个疗程,她的新脸就成功了。”任锦轩伸手勾起江子笙的指腹,心不在焉地摩挲着。
    “嗯。”
    江子笙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只是心里复杂的紧。
    虽然任昭容之前三番两次的置她于死地,她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把任昭容的脸换成她的,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紧。
    “接下来会有人来调教她,走吧。”任锦轩性情凉薄,对于任昭容没有半分往昔之情。
    江子笙回望了任昭容一眼,终是跟着任锦轩离开了这座石牢……
    两个疗程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江子笙这段日子一直很安逸,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会叫煤球出来聊聊天。
    只不过他之前跟蚩尤大战过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天倒是能醒几次,但很快就会陷入睡眠。
    与此同时,她也经常听到暗卫向她禀报任昭容的事情,得知她已经醒来,江子笙并没有太过惊讶。
    暗卫说任昭容不但没有因为换了张脸而难过,反而很快便适应了,甚至愿意替任锦轩做任何事。
    江子笙手握着汤婆子,听着暗卫事无巨细的道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轻笑一声。
    “她倒是情深义重。”
    看来她倒是忘记了,周贵妃那一脉的人,个个脑回路都比寻常人要奇葩的多。
    “爷问王妃,要不要再去地牢见芙蓉姑娘一面?”暗卫甲说话间认真地看着江子笙。
    “好,那便看一眼。”
    江子笙说着便起身准备进房换衣服,谁知还没走一步,便被暗卫甲叫住。“怎么?”
    江子笙皱了皱眉。
    “人,属下已经带来了,就在院外。”暗卫甲见江子笙神色有异连忙解释道:“爷体谅王妃身子不便,还请王妃不要多想。”
    江子笙听到这话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叫她进来吧。”
    或许是接近预产期,这段时间格外多疑,总胡思乱想。
    挥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江子笙调整了下呼吸,才抬头看向那个已经被暗卫甲带进来的女子。
    她带着斗笠,不过体型还有气质都跟她有了七八分的肖像,若不是江子笙本尊就在这里,恐怕就是任容萱第一眼也会认错。
    “把斗笠摘掉吧。”江子笙的声音淡淡的,一如她此时的面部,并没有什么情绪。
    任昭容听言没有说话,而是平静的摘下了斗笠,落落大方地与江子笙对视起来。
    江子笙一怔,就如同在照镜子一般,就连她藏在眉间的小小伤痕,任昭容也有。
    唯一能够区别的便是眼神。
    尽管任昭容已经这可以地学江子笙了,但是她的眼神依旧欠了几分火候,看起来生硬的很,或许是刚痊愈,脸上还是有一些动刀子的痕迹。
    即使如此,江子笙也对那个果老十分的敬佩。
    若把果老丢到现代的整容医院,一定会大受欢迎。
    “你看到我不惊讶?”任昭容终于说了走进院子后的第一句话。
    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
    江子笙扯了扯嘴角,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这个任昭容该不会以为样貌跟自己一样,就变成自己了吧。
    江子笙不过是随便想想,却没想到人家任昭容就是这个意思。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就要成为引出沂寒的诱饵,一脸高傲的看着江子笙。
    江子笙同样双手握着汤婆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轻抿了下唇角。而后对暗卫甲道:“人已经看过了,带走吧。”
    暗卫甲应了声,便将斗笠直接罩到任昭容的脸上,面色冷峻无比。
    任昭容见江子笙话都不跟自己说一句,就要被打发走,当下紧紧抓住了门纽。
    “江子笙,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江子笙闻言,才又抬头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觉得我有兴趣跟一个死人说话吗?”
    “你!”任昭容不敢做出什么大的表情,只是瞪着眼睛,僵硬地看着江子笙,“你,别得意,锦轩哥哥迟早都是我的。”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江子笙现在把任昭容的每一句话都当成遗言在听。
    “你不信我?”任昭容似乎被江子笙打击到了自信心,声音也大了几分,“锦轩哥哥将我变成你的模样,就是为了让我取代你!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夏天还没到,怎么就那么多蚊子在聒噪。”江子笙不耐烦地甩了甩帕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木讷的暗卫甲。
    虽然她可以不计较任昭容在她面前口不择言,但是却不喜欢被人打扰。
    暗卫甲自然知道了江子笙话中的意思,直接把任昭容点了哑穴,以迅雷之势,将咿咿呀呀的任昭容带了出去。
    ……
    院外,雪又大了几分,江子笙看着恺恺白雪,想着今天夙离要来给自己拜年,嘴上终是多了一分真心的笑。
    “夙离少爷喜欢的奶球都准备好了吗?”江子笙走进屋,对丫鬟道。
    “回王妃的话,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现在端上来吧。”江子笙捏起一块软糕,轻轻地含在了嘴里。
    今天做的这些糕点都是夙离那个小馋猫喜欢的,江子笙知道他不过夜,就多准备了一份。
    她刚吃了几块软糕,便听到了侍卫的通传声,当下便起身出门迎接。
    只是一开门,她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三人,面色说不出的怪异。
    没错,眼前的三人便是夙离,以及一向势同水火的任锦轩和夙夜。
    两个气质卓越的男人,站在王府门前,针锋相对。
    更要命的是,他们今天竟然都穿了一样颜色的衣服。
    都是白色。
    江子笙见惯了夙夜穿青色的长袍,此刻见他一袭白衫与仿若谪仙的任锦轩立在一旁,竟然不输半分,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没想到这骚包的白衣,夙夜也能够轻松驾驭,穿出来的赶紧跟任锦轩完全不一样。
    若任锦轩是不食人间烟火谪仙,那么夙夜便是身在红尘的世外人。
    四人静默了许久,还是小小的夙离最先反应过来,从夙夜的怀中对着江子笙伸出手,“娘亲,抱抱。”
    “好,娘亲抱抱我们乖乖的夙离。”
    江子笙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立即将夙离抱进了怀中,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暗中睨了眼那两个温度降到冰点的男人。
    任锦轩扫了夙夜一眼,邪魅地勾起嘴角,大手一揽,直接把江子笙搂到了怀中。
    他看着江子笙怀中的夙离,寒冰般的眸子也多了一丝柔意,“既然你叫子笙娘亲,那知道该如何称呼本君吗?”
    夙离眨着聪慧的大眼睛,纠结地咬住小指头,而后怯怯地道:“二爹爹……”
    任锦轩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立即沉到了海底。
    没想到夙离竟然叫自己二爹爹,那爹爹是谁?
    任锦轩不甘地斜了眼,嘴角带笑的夙夜,心中冷哼。
    难道夙离的爹爹是夙夜?
    “不,我不是你二爹爹,以后叫爹。”任锦轩重新挂上温和的笑,继续像大灰狼似的诱哄小白兔。
    可惜,他再一次看错眼了,眼前乖巧的夙离才不是小白兔,而是披着兔子皮的小尾巴狼。
    “可是夙离已经有爹爹了,要不,我叫你叔叔吧?”夙离继续无辜卖萌,明亮的眼睛满是童真。
    “没关系,以后慢慢改口。”任锦轩勾了勾嘴角,看着笑的一脸和煦的夙夜,满心不悦。
    夙夜对他的态度直接视而不见,直接走到江子笙身边,声音清晰明朗。“夙离,你娘亲累了,爹爹抱你。”
    “嗯,爹爹抱,夙离不要娘亲累。”夙离立即向着夙夜扑去,大眼睛闪烁出了一丝贼光。
    他的爹爹终于又忍不住腹黑了。
    任锦轩此时的脸色黑的完全可以当墨水使了。
    明明他才是明媒正娶江子笙的男人,为什么搞的跟做小的一样?
    想要小孩子来圈住江子笙的心吗?
    绝不可能!
    江子笙肚子里的两个,可是他任锦轩实实在在播的种。
    再过一个月,他倒要看看夙离还有什么样的花招。
    “夙离饿了吧,娘亲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糖球,快进屋吧。”
    江子笙趁大战还没爆发前,再次从夙夜的手中接过夙离,向着屋内走去,丢下了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见江子笙离开,任锦轩也撕下了勉强维持的和善,声音如冰。
    “没什么,只是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夙夜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根本不将任锦轩的话放在心上。
    “有些东西丢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任锦轩的声音多了一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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