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承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愿意用命来赌这场孤注一掷的堵住,因为他相信江子笙……
    江子笙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当即便去找了虎子要他替任承霖挑一个好的厨娘。
    虎子没想到厨娘的工钱竟然会那么高,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看着江子笙:“那个东家,我想让我娘试试,行吗?”
    江子笙眼前一亮,当即拍板,“不用试了,就你娘吧,说实话如果是外人的话,我也不太放心。”
    毕竟任承霖是个皇子,万一有人刺探到了他在这里,派人在饭菜中做些手脚,就糟糕了。
    虎子喜出望外地拍着胸脯保证,当晚就将虎子娘带来了小院。
    妥善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江子笙才精疲力尽地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丞相府。
    才回到百竹苑,祛寒的姜汤都没喝下,江太夫人便叫了四五个婆子来“请”她。
    唤春跟在江子笙身边,担忧地道:“小姐,太夫人找您有什么事啊?”
    江子笙自嘲地勾起唇角,“还能有什么事,现在整个相府除了我的婚事之外还能有其他什么事。”
    “大小姐请吧,时间不早了,可不要太夫人久等。”为首的婆子满脸横肉地看着江子笙。
    江子笙换了件厚实的衣服,将碗中的姜汤一饮而尽,便站起身子,镇定自若地道:“走吧。”
    冬天,天色黑的早,相府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
    江太夫人端着一杯龙井,看着杯中的雾气蕴蕴而升,眼睛里是一望无尽的浑浊。
    当江子笙踏进屋子时,她的心就像是被刺激了一般,一点点的变得无比鲜活。
    “见过太夫人。”江子笙又换了端庄贤淑,知书达理的伪装。
    江太夫人目光不明地看着江子笙许久,最后微微叹了口气,“坐。”
    她阅人无数,却对眼前的这个孙女,看不透,猜不明。
    江子笙落落大方地坐下,因为之前从武贤王府回来时受了寒气,此刻被江太夫人中的暖气一熏,顿觉得肺痒难耐,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江太夫人看着江子笙苍白的样子,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沙哑地道:“这一天都去哪了?”
    江子笙微微低吟,便道:“去了武贤王府。”
    江太夫人手指微微一紧,有些颤抖地问道:“子笙啊,你老实告诉祖母,你跟那个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江子笙心里冷笑,江太夫人不会是看任锦轩将自己带走,就把主意打在了武贤王府头上了吧。
    “我跟世子不过见过寥寥数面,只是普通的朋友。”
    江太夫人沙哑地笑笑,显然不相信江子笙的话,她那个时候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任锦轩一定是喜欢江子笙。
    忽然她想起前两日江子笙与男人私会的谣言,目光微闪,蹒跚地走到江子笙身边,压低声音蛊惑道:“那晚在百竹苑的男人是世子吧?你老实跟祖母说,祖母不会怪你的”
    江子笙心思微微一怔,没想到江太夫人的眼睛这么毒辣,只不过她才不会那么傻,主动去承认。
    “祖母,子笙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江太夫人脸色微变,尴尬地笑笑,心中却是又了一番打算。
    杨太傅虽然好,但是比起武贤王府还是单薄了许多,若是能够傍上武贤王府的这棵大树,他们江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
    江子笙的名声虽然差,但好歹也是堂堂相府的嫡千金,当一个世子的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太夫人越想越美好,看着江子笙眼中是说不出的慈爱。
    “子笙啊,杨家的亲事虽然没法成,但是只要你抓住了世子……”
    江太夫人话没说完就被江子笙打断了,江子笙站起身子看着江太夫人眼中极为明显的贪婪,扬起唇角,“太夫人认为世子能够看上我这样的弃妇么?”
    江太夫人一听到江子笙说弃妇二字眉头就是一皱,呵斥道:“你是我相府的嫡小姐不是什么弃妇,就算当不了世子的正妃,以我们江家的家世,一个侧妃完全不是问题。”
    “侧妃?”江子笙笑中的嘲讽又多了几分,“名头倒是好听,说到底不还是一个妾吗?”
    一个相府的嫡小姐竟然去当别人的侧室,就算传出去也会令人笑掉大牙。
    江太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杵着拐杖,颤抖地指着江子笙,“你如今落得这样的名声能怪谁?不要忘记了你姓的是江!”
    江子笙沉默了,如果可以她宁愿不信江。
    江太夫人看江子笙不再顶嘴,脸色又温和了几分,“子笙啊,作为江家的子孙一定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今日你跟世子的事情,整个杨府都知道了,若你跟世子无名无分,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们江家?”
    江子笙被江太夫人说的头昏脑涨,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根本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太夫人,若是你想做,那便做吧。”反正最后大不了鱼死网破……
    在江太夫人意味不明的注视下,江子笙被唤春搀扶着,勉强支撑着身体回到百竹苑。
    ……
    江子笙病了,因为受了寒气得了重感冒。
    所幸她医术好,躺了一天一夜,又给自己扎了几针,没过多久又活蹦乱跳了。
    江子笙的病刚好,便到了替任承霖换血的日子。
    来到小院,任承泽便在那里等着她了,一如既往的谦谦君子模样,唇边绽放的世间最温暖的笑容,如同冬日的阳光,和煦舒适。
    “等多久了?”江子笙朝他微微一笑,随口问道。
    任承泽的双眼一直望着江子笙那张天然去雕饰的脸,如清风般的声音从唇间潺潺而出,“刚来,没多久。”
    江子笙看着他脚边的积雪比鞋面还高了一两寸,便知道他在撒谎。
    任承泽已经等了很久,起码也有一两个时辰。
    “不用那么紧张,换血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江子笙朝任承泽安慰地笑笑,以为他在担心任承霖的安危。
    “嗯,我信你。”任承泽抿了抿薄唇,他不过是想要早一点看到江子笙。
    江子笙走进屋内,看着任承霖已经在床上如个蚕宝宝一样,蜷缩在一起,便将炭盆中的碳又加旺不少。
    示意任承泽在另外一张床上躺着。
    双手消毒过后,将他们二人麻醉后,江子笙将玉魄金针全部拉开,用内力将它们连成一根长长的金线。
    江子笙拿着金线的一端,朝着任承泽的胸膛就是一针下去,另一端直接插进了任承霖的心脏。
    就在此时,金针隐隐的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任承泽身体的血液由着江子笙的牵引顺着金针朝着任承霖心脏流去……
    整个过程江子笙就像雕塑一般,除了控制自己的内力牵引血液之外,几乎算是一动不动。
    血液的流速渐渐加快,而任承泽的脸色也渐渐的变的苍白,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力了一般,直接从床上漂浮起来,倒立在任承霖的身体之上。
    哗啦啦……
    江子笙的五官此时已经敏锐到了极致,她无比清晰地听到任承泽身体的血液如泉水一般欢畅地从流出,如一条血蛇钻入到任承霖的身体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承霖体内的毒血在新血的冲击之下从指尖渗出……
    就在在关键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差点没将江子笙的心神涣散。
    “该死!”江子笙立即定住心神,重新控制着内力,将金针猛地从二人的身体之中拔出。
    而任承泽也从空中重重地跌落在床上。
    窗外的那人终于忍不住地惊声大叫。
    “杀人了,杀人了!”
    “妈的!”
    江子笙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迅速喂了二人一颗保精固气的药丸,直接大步走出去。
    一个女人惊恐地看着江子笙,浑身颤栗,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江彩蝶?”江子笙眸子忽然变的阴戾无比。
    江彩蝶将身子缩在角落里,双眼紧紧地闭着,连一眼都不敢看江子笙,口中胡乱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杀你?”江子笙勾起一抹冷笑,阴鸷的看着如惊弓之鸟的江彩蝶。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
    将江彩蝶直接拎到酒窖,江子笙拿出一根金针便扎入了她的百会穴中。
    江彩蝶甚至连一声痛都没有喊出便失去了知觉,晕倒在地。
    江子笙将她绑起来后,才去屋子将任承霖的毒血端出来……
    或许是积蓄了多年,任承霖体内的毒血已经变成了暗紫色。
    江子笙将毒血泼到雪地上,原本一点动静都没有雪地,此刻竟然蠕动起来,不一会一些深埋地底的虫子便破雪而出,直接死在了地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虫尸,江子笙看着手中的毒血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看来之前还估错任承霖的寿命,若是任承霖没有换血,怕是一年都活不下去。
    宫里那些女人竟然会有这种毒,实在是可怕。
    江子笙看着任承霖和任承泽,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同情,能够在宫中长大的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或许是感应到了江子笙灼热的目光,任承泽的双手微微动了动,双眸倏地张开了。
    他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竟便成了淡淡的浅灰色,当视线捕捉到江子笙后,唇角的弧度微微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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