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周围又安静非常,姚肆也是真的累了,跑了一天几乎没歇过,趴在闫氏的腿上,竟然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闫氏轻声的呼喊,她渐渐转醒,才知道已经到家了。
    三人推开锦卜居的门,堂屋的灯还亮着,两个偏屋也亮着,原来大家都还未睡,姚正与坐在堂屋,听到开门声,便率先走了出去,正好迎着妻儿回来。
    闫氏让姚肆和兰心赶紧去睡觉,自己也和姚正与回了睡房。只是进屋后,没急着洗漱睡觉,而是先将白日的情况给姚正与说了。
    “肆儿这孩子,真是累坏了,我看着实在心疼得很,哎---也是摊上了我们这样的爹娘,否则她一个姑娘家,何至于过的这般苦楚。”闫氏说着说着就要抹泪,尤其是她今日和姚肆一同出去后,越发觉得,这孩子承担了太多。
    “要我说,长文也是个极好的孩子,若非----他也是肆儿一个好归宿,他爹,我现在是茫然了,你说,我们肆儿以后该怎么办?我生怕----”
    “怕什么?”姚正与问道。
    闫氏又叹息一声:“怕孩子太累,她承担了太多不该她承担的事,她---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可我知道,她一直在硬撑着。”
    姚正与沉默了良久,才无声的叹息一声,“睡吧,明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
    兰心拉着姚肆回到屋里,自己先去将床铺给铺好了,正好唤“姑娘睡觉”,却见姚肆举着烛台坐到书案前,她走过去问道:“姑娘,还不睡么?”
    姚肆揉了揉眉心,好在刚才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精神也好多了,她笑了笑:“还有点事儿必须要做完,你先去睡吧,甭管我。”
    “这怎么行啊姑娘,您都累成这样了,得赶紧休息。”兰心看着姚肆要去拿笔,索性把笔架子抢了过来,“姑娘,铁打的也受不住您这样折腾的,这几天您都没好好睡过,赶紧睡吧。”
    姚肆却摇摇头,取过兰心手里的笔架,“你去睡,我这点事儿忙完了就睡,这几日时间本来就紧迫,熬夜也是必然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听话,你在这儿站着,我更无法安心做事了。”
    “可是----”兰心还想再劝,姚肆却打住她的话:“去吧。”
    兰心见姚肆实在坚持,也知道自己站在旁边什么也做不了,她仅仅识得几个字,能帮什么忙呢,想到这里,兰心又觉得自己实在没用,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多学习,也好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姑娘。
    “那----那兰心就去睡了,姑娘您一定要早些休息,您若是累垮了,这些事儿岂不是更耽误了。”
    “知道知道,去吧。”姚肆笑了笑,将兰心推了出去,亲眼看着兰心躺在床上了,这才安心的回到书案前。
    夜深人静,却突然刮起了大风,将树枝吹的呼呼作响,开着的窗户也被吹的啪的一声合上,惊的正在打盹儿的卫札心头一惊,立马就全醒了。
    屋内灯下人影还在摇晃,他翻身而起走到内屋,惊道:“少爷,您还没睡啊。”
    裘霁一句话也没说,只专心手中的事物,卫札走过去,看了一会儿,盯着裘霁道:“少爷,您这样身体会累垮的,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您也不可能几天都昼夜不休吧,小的看,还是换个法子,或者用别的替代也行。”
    “你去睡吧。”裘霁淡淡道。
    卫札为难到:“少爷,主子都还没睡,我做下人的怎敢睡,何况您若是累坏了----”
    “你刚才不也睡的听安稳的么,何况累坏了,也没人担心,别说这些多余的话。”
    卫札脸上有些尴尬,“小的担心啊,您若是不稀罕,姚姑娘肯定也得担心啊,若是知道您为了----姚姑娘肯定会自责的。”
    “酒的事儿她知道多少?”裘霁忽然问道。
    卫札想了想,“应该不知道,小的只说是随便找了一家,若是姚姑娘尝出味道,那也是巧合罢了,哈哈哈---无巧不成书嘛。”
    “嗯。”
    卫札又站了一会儿,知道少爷今晚肯定是不会睡觉了,事实上,也只有与姚姑娘有关的事儿,才能让少爷这般废寝忘食的。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讪讪道:“那----少爷,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小的退下了。”他看了看裘霁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躬身退下。
    一夜的忙活,蜡烛已经燃的只剩小半截,姚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放下毛笔,趴在书案上发了会儿呆,听到外面的鸡鸣声,知道已经快五更了,便站起身,缓缓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这一次,她总算能安心的闭上眼了,脑海里将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白天还得去见什么人,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她这才闭着眼,只是困意却反而不见了,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卫札送来的酒,她中途悄悄尝过,只是出于好奇尝了一口,却---没想到那竟是无名酒坊的酒。
    无名酒坊的酒,贵不说,主人家裴子风的脾气更是怪异之极,无论什么人,哪怕官儿在大,在他那里,就得守他的规矩,姚肆不知裘霁到底是如何买了那么多无名酒坊的酒。
    是因为他是首辅之子的身份么?可裴子风又说过,他的规矩,哪怕是皇帝老子去了都改不了。虽然这话有些夸大了,可---那人脾气也不好伺候。
    为了给自己弄这些酒,裘霁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这些酒得值多少银子呢?千把两少不了吧。若是给银子,未免太俗气,那人也不喜欢,要不,送个什么东西吧,送什么呢?他好像也不缺什么。
    姚肆心里胡思乱想着,她有好几日没见过裘霁了,白天忙的时候,一点儿心思也没有,现在----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知道自己对裘霁,大抵是不一样的,可是----她心中又矛盾极了,裘霁对她是如何想的呢?他----卫札说他时刻把自己放在心上,时刻惦记着,听到这样的话,她心中竟然有一种甜甜的味道。
    奇怪?!甜甜的味道?感觉----姚肆忽的一笑,片刻后,又想起什么时候,笑容立马拉下来,懊恼的捧着自己的脸,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笑什么笑?
    她猛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情形强行驱走,然后闭着眼,努力保持着脑中一片空白,渐渐地,困意袭来,意识也慢慢模糊了。
    “姑娘昨儿睡的晚,要不我和夫人一起去吧,那纸灯铺子我听姑娘说起过,知道在什么位置。”
    闫氏一急:“不是昨儿回来就让她睡么,怎么还睡的晚了?”
    兰心愧疚的看着闫氏:“我劝了姑娘好几次,姑娘说事情没忙完,硬是要做完了再睡,这不时间也紧迫,我又怕耽误了姑娘的事儿,这便不敢再劝了。”
    “这孩子---”闫氏微微叹口气:“让她睡吧,你我一起去就够了,还有得去绸缎铺子买红绸,开张的时候得用,瓜果零嘴这些也多准备些,到时候分散给路人。”今天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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