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虽说李胆解决了,可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就是那批来不及处理的霉米。
    当初他收到白布条儿的时候,也是急慌了,匆匆命人将米换了地方。可回头冷静一想才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这不是摆明了将藏米地点告诉那送信之人。
    可是米已经搬过去了,他不可能再换地方,送布条的人说是在帮自己,可范铁并不相信。他命人日夜守着,并且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可就算他想的再周到,事情做的再完善,他依旧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人从床上拉起来。
    吴昊义早就看范铁不顺眼,带着二十个吴家门丁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去范宅,开门的小厮一见着阵仗,来不及看清谁人领头,就撒腿赶紧去报信儿。
    范铁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吓得心中一紧。
    小厮在外面连声大喊:“老爷,不好了,来人了。”
    范铁一骨碌坐起来,还没来得及下床,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束束火把进了屋,他定眼一看,为首的竟是吴昊义。
    “原来是亲家兄弟,这么晚了,不知有何事?”范铁心知不好,却只能假装淡定。
    吴昊义几步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抓着范铁的领子就往床下拽,“好你个范铁,我吴家待你范家不薄啊,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等缺德事,害的我吴家给你被黑锅。
    我早知你不安好心,用你妹蛊惑我二哥,夺我吴记米仓。今个儿我就要把你抓取见官,你给我起来,起来。”
    范铁直喊冤枉,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亲家兄弟,你误会了,有小人陷害我,我对吴家衷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吴家的事。
    亲家兄弟,你松手,你听我讲,你莫要中了奸人的计啊。”
    吴昊义朝地上唾了一口:“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贼喊捉贼了,你做的那些事我和大哥都知道了,证据都有,你想抵赖都没得抵。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去京兆府。”
    门丁齐声应是,将范铁五花大绑捆好了,一路连拖带拽的往京兆府去。
    范铁一边挣扎一边喊冤,但终是被拖进了衙门,刚刚跨进大堂的门槛,就听到范青在后面喊他大哥。
    他回头一看,范青也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捆着,看上去狼狈极了,满脸写着惊恐和绝望。
    “大哥------”范青几步追上去,虽听说大哥也被抓了,可真正亲眼看到后,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希望也没了。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他哭丧着脸看着范铁。
    范铁咬着牙,“我已经让人去将那批祸害烧了,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我们就冤枉。”
    范青并不觉得安心了多少,惶惶的盯着大堂内,左右两边点了两排蜡烛,将那一个个威严的衙役的影子拖的老长,看上去像地狱里的夺命使者。
    正在这时,京兆尹身穿官服一脸肃穆的走到堂上落座,长喝一声:“堂下何人击鼓?”
    吴昊义走上前去,跪下叩首道:“草民吴昊义拜见大人。”
    廖唯章目光如炬的打量着吴昊义,他是刚被从府邸叫过来的,本来从宫里出来就已经很暗了,只是还不待他换下官服歇息,衙门就来人说有人击鼓,他立马又奔来衙门。
    令他没想到的,竟然是吴家人人击鼓。廖唯章往堂外看了看,心中有了答案,不过按照规矩,还是让吴昊义主动说明来意。
    吴昊义自然是将范铁和范青以次充好的罪行仔细说明,又说到阳山书院亦是他俩作鬼,随后又表达了一番吴家的痛心疾首。毕竟是亲家关系,出了这种事,吴家也有责任,作为弥补,吴家愿捐出100石大米充做官粮。
    廖唯章仔细的听着,心中已经明白这是吴家要大义灭亲。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吴家既然将人亲自送上门,那肯定是觉得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他们为撇清关系,不得不交出范家兄弟。
    那么问题也来了,吴家是如何知道事情真相的?自己查了两天才找到李胆,何况到现在也没有实质证据来证明范铁和范青的罪行,吴家竟然直接将人送来。
    廖唯章不得不想,吴家要么有特殊的消息渠道,要么就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拿范铁和范青做替罪羊。
    不过范铁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乐意给人当替罪羊的。廖唯章想起今儿白日里拦住自己的刘干,那莫名其妙的一出儿,若与吴家联上,也就能说得通了。
    刘干恐是与吴家有不菲的关系,今日白天也是想从自己这里打听消息,或许自己哪里走漏了风声,刘干给吴家通了信儿,所以吴家立马就将人送来了衙门。
    其实廖唯章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刘干确实是得知了事情真相后就赶紧告知给吴家,他的目的也正如吴家所想,不过是想做个人情攀个交情。
    范铁不认账,大喊冤枉,他一喊,范青也跟着喊,兄弟两一唱一和的在堂上说瞎话,听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吴昊义在一旁听的只咬牙:“你们两个睁眼瞎话胡说八道,大人,草民有证据,他二人将霉米就藏在南山脚下的地窖中。
    范铁像是终于等到了似的,大声道:“大人,若真是我犯的事,为何他吴家人对这一切了解的比我还清楚,甚至连我藏米的地点都知道?
    大人,若小人说了实话,你可保小人性命?我兄弟二人其实都是受吴家指使,我们也是受胁迫不得已为之。现在事情败露,他们就将我兄弟二人拖出来当替罪羊。
    大人,小人冤枉啊。那藏米的地点本来是吴家一处藏窖,若真是小人所为,为何我还要藏去他们吴家的地窖,这不就露馅了吗。”
    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廖唯章本来就对吴家对此事如此知情而心存怀疑。现在被范铁这么一说,他便带着狐疑和审度看着吴昊义。
    吴昊义狠狠的瞪着范铁,要不是在公堂上不得放肆,他早挥拳过去了。
    “范铁,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不是人,自己做的事没胆承认,竟还想推给我吴家,大人自有公断,你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没用。”
    他扭头又对廖唯章道:“大人,南山脚下的地窖是吴家早就弃用的地窖,他定是从哪儿打听到了,就据为己用。大人,我吴家世代经商,有的是钱,我们不挣这点昧良心的钱。”
    “好了,都给本官安静,当这公堂是什么地方?孰是孰非本官自有定夺,不是尔等三言两语就能左右。”廖唯章被吵的头晕,不耐烦的呵斥道。
    堂下正争执不休的两人都立马噤声了,只是眼神儿还仇恨的盯着彼此。
    廖唯章虽不确定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可范铁和范青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他厉声吩咐左右道:“将范铁范青先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左右衙役应是,上前就将范铁和范青押走,根本不给半点挣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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