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羽班的出现让姚肆有些错愕,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能理解,前两天才和公羽北传出了谣言,做弟弟的上门拜访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姚肆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一句话:丑嫂子见小叔?!
    她猛觉一阵恶寒,怪异的看着公羽班。
    这人也忒无聊了吧,既不想轻易显露身份,何必为了这点事儿就来见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况且她可不信公羽班不会先去问公羽北,她更相信公羽北一定会将事情解释的很清楚。
    “你来找我做什么?对你来说,我们既不认识,更无需认识。”姚肆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和疑惑。
    公羽班哈哈一笑:“在下也是俗人一个,早就听闻阳山书院入了十年一见的女生徒,一直想来见见本人,只是碍于没有对的时机。
    正巧前几天听闻你与大哥的传言,再加上今天不巧的见到了-----。”他往院外看了看示意:“我就想择日不如撞日,来见见你-----”
    “看看我到底是何方神圣?”姚肆笑:“现在人你也见到了,我这还关着禁闭,董先生可精明着,若是让他知道你随意闯入,下次就无需你闯,他直接请你进来。”
    公羽班显出几分得意:“我可是事先知会过的,你以为我像某人一样,做事儿不考虑后果么?”
    姚肆知他说的自己,可她装着傻:“二少爷做事有分寸倒是有分寸,可就是没些常识,譬如登门拜访却空手而至,实在有些寒碜。”
    “哈哈哈------”公羽班一阵大笑,撑着脑袋似总结道:“虽然长的普通了些,不过重在人有趣儿,也算是个妙人儿,比起那些只会在家绣花的,你强多了。”
    姚肆当做没听见,转身去枕头下拿了书,然后端着凳子坐到门口去。
    公羽班笑盈盈的起身走过去,停在姚肆面前,打量了一会儿,笑道:“以后我们一定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朋友?姚肆抬头看着他,回以一笑:“能被公羽二少爷称为朋友,实在是荣幸之至。”
    公羽班来的突然,走的更快,姚肆觉得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想想也是有趣,虽说周围不乏对她这个女生徒好奇的人,可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围看的,也就公羽班能做得出来,这人看着虽不正经,不过倒也是真性情。
    看了会儿书,姚肆又回到屋里取出纸墨笔,还有三天就休沐了,这次去不成南门后山小竹林,驹童一定会亲自上门来取。
    再说廖唯章,带着一众下属分别去了东部地区的各个小乡县,整整一下午,对他来说不仅是收获颇多,更是深感震怒。
    他原以为找起来会很快难,孰料这种事,就跟顺藤摸瓜一个道理,一旦找到了某个点,就能顺着摸下去。他的下属发现的第一个可疑地方,就是一个叫罗家村的小村庄。
    罗家村地处偏僻,在山坳里,进出也麻烦。山路坎坷不说,路程也遥远,所以山里人要么不出门,要么出门一趟就将未来一个月要吃的穿的用的全买齐。
    对这些山里人来说,他们大多是靠山吃饭,山里不好种田,许多人家都是以打猎为生,可冬季动物出没的少,这样一来,吃的问题就很难解决,于是他们不得不去买米吃。
    镇上的米虽然不贵,可对他们来说却是奢侈,而就在一年前,山脚下开了一间米铺,价格及其便宜,周围几个村子都传开了,渐渐地十里八乡的人都在这里买米吃。
    这些庄稼人,身体本来就强健,一时半会儿也瞧不出端倪,可时间长了,积累在体内的毒越来越多,大家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
    起初他们只以为是小毛病,时而晕厥或腹痛,忍一忍也就过了。可谁知事情会越来越严重,越到后来,竟有人陆续死去。
    村民们都以为是瘟疫,请了法师做了几场法事也没用,人还是接二连三的病倒。大家都吓得要去投奔他乡,可县太爷却突然下令将周围的几个村全都封锁,说是要隔绝病源,防止瘟疫散开。
    村民们既不能出去,又没有药,毒已入五脏六腑,便只能等死。
    廖唯章回想起自己进村的情形,依旧心悸的不能呼吸。村口被栅栏高高围起,隔得老远都能闻到腐蚀的臭味,当他推开栅栏走进去的那一瞬,他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那些犹如活尸一般躺在地上的村民,各个骨瘦嶙峋,比骷髅也好不了多少。
    他们的面目发黑,深陷的眼窝里,眼白显得尤为突出。他们的瞳孔已经看不见,却依旧睁着惨白的双眼。他们气若游丝无法痛述,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栅栏的方向。
    那些瘆人的眼里,有的是他们的不甘和怨恨。
    即便廖唯章极力想保持镇定,可那刺鼻的腐烂和屎臭的味道,几乎熏的他作恶。这些人已经无力动弹,他们忍受着腹痛,他们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他们的下体不停的流出腐臭的血水,他们只能躺着等死。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廖唯章甚至想直接了断了这些痛苦的人,如此苟延残喘,不如死了痛快。
    虽然只走了一个村子,可据下属报,周围其他几个村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廖唯章被人扶着好容易才走出村子,再回头,身后的村庄,只有死亡的气息。
    知县李胆听闻京城的京兆尹来了,吓得他从小妾床上直接滚到地上,拉起裤子就往外跑,边跑边让人给他拿官服。
    廖唯章威严的坐在公堂上,一个又矮又胖还衣衫不整的人匆匆跑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后,嘹亮的喊道:“下官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李胆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一面用手悄悄按着官帽以防落下来,一面心里迅速琢磨。
    京兆尹为何毫无预兆的就来到自己这个小县城?难道是瘟疫的事被知道了?可自己已经下了死令,知情的都在村里封死了,怎么会被京兆尹知道?
    他此时还不知廖唯章已经进过村子了,所以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若这人真是为了瘟疫的事来,那自己先拖着他几日,派人先将村里的那些人都解决了,再领他去村里。
    李胆觉得这法子很好,遂心里也不太慌了,渐渐抬了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这就去安排酒席,给大人接风洗尘。”说着就要起身。
    廖唯章眼神一凌,厉呵道:“给本官跪下。”
    李胆吓得心肝一颤,条件反射的跪下去磕头:“大人恕罪。”
    廖唯章冷着脸问:“那你倒是说说,本官应该恕你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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