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油杰最后的高专时光中,他与文相处的时间第一次多过了五条悟,这让自幼被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很不高兴。文对此的应对措施是先讲道理,再发脾气,最后出于效率考虑,先躲着走,如果被发现了,就无视。
    顺便一提,现在的文总觉得五条悟在阻碍她长高的想法,也是那时候冒出的苗头。小少爷吃醋吸引注意力的手段实在是太低级了,总是往人身上一靠,一压,一点没有自己有多沉的自觉,还总是在摸头时往下压,动不动嘲讽人家小矮子,让正在攒个头的小姑娘十分窝火。
    因此,尽管文已经长成了身高172的高挑又性感的女人,她依旧对五条悟压在她头顶或是触摸她的脑袋一事十分在意。
    不过,他要是靠在她胸口,肚皮上或是大腿上是没问题的,忙碌的年轻小姐依旧该看书看书,该办公办公,该开会开会,只当多出了一只大白猫,没事干撸两把完事。
    那段时间,是夏油杰第一次不从五条悟口中得知小姑娘究竟干了些什么的日子,而她的本意,则是让未来需要领导诅咒师的少年知晓如何把把握分寸。
    “杰太较真了。”她摇晃着戴了手套的手指。“较真不是件坏事,但在中文里面,有个描述较真过了头的词叫走火入魔。虽然让我来说好像有点奇怪,但分寸感很重要,要适度,变通,不论是待人的原则,还是待己的方式。包括思想,也是一种。”
    “杰最近很困扰吧,自从星浆体事件以来,你一直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关于我那时喊出的质疑吗?我确实是那么想的,而你也对自己的正论产生了疑问。两个没有明确答案的疑问即使产生交流,也不一定拥有答案,但一定会有所进展。没有答案的原因不一定是我们不够聪明,而是答案本身就是不确定的,流动性的。如果我们在此较真死磕,那和刻舟求剑有什么区别,又能获得什么呢?”
    “你瞧,我在星浆体任务之后戴上了手套。我对大家说,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是我的手受了创伤,需要小心保护,但其实只是隐藏实力而已。我留下受伤的疤痕,不刷新我的眼睛,戴上眼镜,都是在对外示弱,保护自己。我们和悟不一样,他拥有六眼,用墨镜遮一下就好了,但我们不能表现得太突出……啊,虽然我觉得我已经相当突出了。总之,我们得适当妥协。”
    “但并不是说不能有所坚持,也不是说这世界没有公平与正义。我们所相信的善良,道德,都是正确且存在的,至少在这个时代是,而我们也活不到下一个时代到来。而想要施加惩罚,为何一定要那么直观可见呢?”
    “你一定听悟说过我诅咒了禅院家产业的电脑的事情,而这一次我对于咒术师总监部的诅咒,则是房梁内的白蚁,电缆线边的老鼠窝,厨房的蟑螂,以及下水道和空调。被诅咒堵住的下水道想要清理,就必须使用咒力炸开剿灭,在臭气弥漫时,所有空调却齐刷刷在叁伏天吹起了叁十六度的热风,刚打算调凉却发现断电,冰箱里的东西都化了不说,还有蟑螂横行,除此之外,被白蚁蛀空的房梁因为除灵的震动而塌陷,这比起我直接打他们一顿,躺在医院里半个月要痛苦百倍。他们知道这应该是我的手笔,可他们也没有证据,而咒术师破坏建筑是常事,又没什么人员伤亡,他们也无法因此为我定多大罪名。这可比我直接诅咒他们去死有用的多。”
    “当然,还有,那些盘星教的教众。我说,我要清点他们的业。你猜猜我做了什么?提示,惩罚不一定在此刻降临,也有可能是十年后,二十年后。诅咒可以即刻生效,也可以长期保留,可以是死亡,也可以是噩梦,疾病。立即会生效的我们称之为攻击,攻击者会遭受谴责,而十年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诅咒,叫报应。”
    “到那时,我就是他们的天罚。”
    夏油杰已经记不清自己那时是什么情绪了,他好像只是全身颤抖,所有的郁气在那一刻灰飞烟灭,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快贯穿了全身,他想要狂笑,想要飞奔,想要对着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大喊:上天入地,唯我独尊,老子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于是那一天,高专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坐着虹龙,抱着那个小姑娘在学院上空乱飞,曲线缭乱到宛如放烟花,在七海建人头痛的叹息,灰原雄崇拜的目光,庵歌姬抽搐的嘴角,和家入硝子、冥冥的看戏围观中,五条悟也一飞冲天,两位最强在空中展开了友好的切磋,炸坏了学校叁栋楼。不知何时已经自己下来的小姑娘在夜蛾的咆哮声中,一边刷新建筑,一边淡定地解释说,他们在研究如何舞龙。
    她唯一收获的回应是伏黑甚尔的嗤笑。“你真幽默,文禾小姐。”
    “承蒙谬赞,禅院先生。”小姑娘拍拍手,回寝睡觉去了。
    自那之后,夏油杰每次出任务都前所未有的松快,同时在寻找一个契机,一个借口,让他从高专退学,前往诅咒师那边。终于,在一次任务里,一个偏远的小村,他救出了两个拥有咒力,因此被那些无知的庸民所恐惧,监禁的姐妹。
    对当地人的土地留下了掩藏的咒灵,用以破坏收成和污染水源后,他带上两姐妹回到高专,学着五条悟每次用脚开门的姿势踹了校长室的门,对着那个老头宣扬了一番对咒术界的失望,随后递交退学和退出咒术师阵营的申请,与友人道别后,加入了诅咒师的行列。
    一开始,管理一群乌合之众是很辛苦的,一切从零摸索,几次动怒几乎失控。他一遍遍提醒自己分寸感,恩威并施,赏罚兼治,(实在不行就用四级咒灵每天堵人家下水道)终于将这一盘散沙的情况带了起来。诅咒师们接手了大量的任务,极大分担了咒术师那边的负担,也十分有效的对咒术师协会的声望进行了削弱。
    而与此同时,五条悟从学校毕业,接手家主之位,在内部进行斡旋提案,文留级,保留学生身份,成为了一个相对自由的话事人。他们不再能还留校时一般时常聚在一起,但他们确实经常见面。
    夏油杰接出来的两个女孩儿分别叫美美子和菜菜子,在他忙的周转不开时,那两个孩子便交给了文。尽管她只比她们大六岁,却完全能做一个合格的姐姐,她把她们带进自己的宿舍,给她们做她擅长的小食,教她们识字念书,有时也会把她们带回伏黑家,去和与她们年龄相近的伏黑惠和津美纪玩。
    两姐妹的事情给了她启发,再加上她原本就有咒术师教育需要更加低龄化的想法,于是在二年级的那个夏天,彩铅笔机构诞生了,第一年的成员只有文以及两姐妹叁人,而担当教师的则是还是学生的高专众人。
    冥冥是唯利是图之人,对于支出高却回报慢的教育行业不感兴趣,但庵歌姬本就有当教师的想法,尽管十分繁忙,还是参与热情极高,帮了文不少忙。
    五条悟那时就有了一个无良教师的苗头,一天到晚拿着甜品逗弄两个小姑娘,告诉她们这是多么稀有难买的限量版,如何在她们期盼的目光中一口塞进嘴里,把小姑娘们气的眼泪汪汪的去找小姐姐,然后文再回来帮她们报仇。
    伏黑甚尔根本别提了,他连自己亲儿子的便当里都掺啤酒,带双胞胎姐妹时像拎两个超市采购的大米袋子,偏偏二人又乖巧,一点也不反抗,让文每次看见这场面就摇头叹息。
    还好,靠谱的后辈们让文依旧对男人带娃心存希望。七海建人虽然嘴毒又脸臭,但至少靠谱,不过因为实在太不会聊天,双胞胎总是显得很没精神。好脾气又元气的灰原雄补上了这个空缺。他崇拜夏油杰,又欠年幼的学姐一个巨大的恩情,所以在照顾双胞胎时格外卖力,尽管文有提醒过他无需太努力,注意自己的生活节奏,但他还是相当投入。于是那时她便发现,这个人或许适合从事低龄教育。
    第二年,歌姬和冥冥面临毕业,文也预备将彩铅笔扩容。但上面察觉了她的计划,率先请京都校区将歌姬挖走,还好灰原因为距离毕业尚早,没有面对压力。
    文决定先下手为强,她通过五条悟的支持,以及再次用某些诡异手段对咒术师协会,甚至御叁家中剩下的两家进行了威胁与协商,定下了以“培养想象力”为宣传主题的方针,编撰教学大纲,将这个机构迅速发展起来,并在第叁年时成功展开了全面的活动。叁年级的灰原开始明确未来的职业规划,减少除灵任务的外出次数,转而与文一起频繁出差,寻找那些拥有咒力的孩子,并进行集中训练培养。
    也正是那一年,钉崎野蔷薇成为了6-8岁组内的一员。
    第四年,五条悟毕业,文留级,然后开启了漫长的大龄学姐之路,留下了永不毕业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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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的时候,都忍不住赞一句文姐真乃阴间人,阳间事是一点不干的,大家请为堵下水道王者文姐起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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