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轻在凌画搂上来的那一刻,整个后背僵硬,一动不动,如一块面板。
    凌画没敢用手去摸宴轻精瘦的腰身,只敢轻轻抱住,规规矩矩,乖巧地说,“可以走了。”
    宴轻坐着不动。
    凌画感觉他后背僵硬极了,心里偷笑,但面上和话语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佯装奇怪地问,“怎么了?”
    宴轻深吸一口气,“你还是去坐车。”
    “不要。”凌画死死抱住他的腰,“我好不容易被你拽上来的呢,出尔反尔可不是好习惯。”
    宴轻心下有些烦躁,“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骑马。”
    凌画假装不懂,“我没拽着你胳膊啊。”
    宴轻猛地回转头,盯死凌画,“你故意的是不是?”
    凌画吓的立马松开手,委屈巴拉地将双手举高,对着他的脸无辜地说,“我不抱着你,会不会汗血宝马跑起来,我被甩下去摔死?”
    她扭了一下身子,肯定地说,“真的会摔死的,汗血宝马跑起来很快的。”
    宴轻瞪着凌画。
    凌画泄气,妥协,“好好好,我下去坐车就是了。”
    她说着,不甘心地提醒,“坐车很慢的,你到栖云山后,要等我很久的。”
    宴轻伸手扣住她胳膊,忽然将她悬空转了一百八十度,凌画惊呼一声,头晕目眩中,被宴轻放在了身前。
    凌画:“……”
    她缓了缓,小声说,“不是说坐在后面稳吗?”
    宴轻气哼哼,“前面更稳。”
    凌画想笑,又不敢笑,怕惹毛了他,真就将她扔去马车上了,她小心翼翼地拽住马鬃,再三嘱咐他,“那你抱着我点儿啊,在前面我觉得也不太稳当,我怕马跑起来,冲力太大,把我掀飞出去。”
    她很惜命的!
    宴轻气笑,“摔不死你。”
    他根本不搂凌画,双手轻轻松开马缰绳,虚虚抓着,两腿一夹马腹,汗血宝马四蹄扬起,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了起来。
    汗血宝马本就是善于奔跑的马,矫健轻盈,在御马司时,每日都要由照顾它的小公公们放开它在御马场好好跑上几遭,自从进了端敬候府,宴轻养伤不能骑它,也不会放他出去跑,每日这个新主子最会的就是带着它一匹马慢悠悠地在府里顶着大太阳遛弯,遛的它整个马心情都不好了,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最让马受不了的是,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去马圈里跟它一匹马聊天,直到把他聊困了,他才回去睡觉。
    这都是什么毛病!
    如今得了机会,它能够出府,等同于重见天日,可不是撒开了蹄子跑个畅快吗?
    凌画惊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寻找安全感往后靠,同时说,“当街纵马,仔细伤人。”
    宴轻看她咋咋呼呼,似乎真害怕不稳当的样子,勉勉强强伸手虚虚搂住她的腰,夏天的衣料本就薄,隔着衣料他都能感受到她腰肢纤细轻软,男人跟女人真是不一样,他手僵了僵,有些受不了地又松开,不高兴地训斥,“咋呼什么?”
    凌画:“……”
    她这回真不是故意的,她无奈地反复强调,“当街纵马,真不安全,就算是咱们俩的身份特殊了点儿,有后台有靠山,是陛下和太后,但也不能踩踏伤了人,否则会有麻烦的。”
    萧泽和那些看她不顺眼的朝臣们正愁找不到她麻烦呢。
    宴轻忍无可忍,“不会伤到人,你闭嘴吧!”
    凌画顿时闭了嘴。
    这一匹汗血宝马是有灵性的宝马,街上人很多,它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凌画:“……”
    她白担心了!
    这样一对比,她好像真的有点儿咋咋呼呼。
    她脸有点儿发热,觉得有点儿给宴轻落下了不好的印象,她挠挠头,小声挽尊,“那个什么,那个,我胆子也没那么小,平常的时候,还是很稳重很胆子大的,就是今儿,汗血宝马太快了,你不抱着我,我没安全感,才咋呼了一小下。”
    宴轻用冷哼作为回答。
    凌画舔着脸说,“你还是抱着我吧,你若是不自在,就别当我是个人,当我是个布娃娃?反正,你觉得怎么让你自在,你就把我当成什么就行。”
    宴轻无语,“你倒是好说话。”
    凌画乖巧点头,“嗯,我很好说话的。”
    只求你抱着我。
    宴轻当没听见,“你好好坐着就好,别再说话了,我保证不让你摔下去,否则,你摔死得了。”
    凌画:“……”
    这人若不是她瞧上的放在心上的千方百计设计要嫁如今死皮赖脸想刷好感度的未婚夫,她至于吗?
    他果然是凭实力单身,不想娶妻。
    她彻底不说话了。
    宴轻耳边清净了,很满意,“对,就这样闭嘴,保持到栖云山脚下。”
    凌画点点头,坚决一声不吭了。
    快晌午,街上的人很多,汗血宝马哒哒哒驮着两个人当街跑过,还是十分显眼的,尤其是这个人是宴轻与凌画。
    百姓们更熟悉宴轻,都睁大了眼睛,第一次见小侯爷当街与女子公乘一骑,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有一部分人则是被凌画吸引,虽然紫纱遮面,但是凌画曼妙纤细的身段与她一双露在面纱外如水的眸子,满街的绫罗华椴行走的人群也有不少女子,都无一人有她的婉约灵气,分外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凌画其实很少当街露面,多数时候都是马车穿街而过,只有偶尔出现在凌家的产业里,从来没有这般骑马过。但关于她的传言太多,尤其是紫纱遮面,满京城只她一人,别人只要看到她,就知道这位是凌家小姐凌画,不用想第二个人。
    所以,宴轻与凌画这般当街骑马而过,转眼就在京城的街上炸开了锅。
    两个人的身份,也从来都不是个低调的人,实在是太好认了。
    京城的百姓们最不缺乏的就是新鲜事儿和乐趣,哪家哪户又有了什么新鲜事儿,谁谁谁做了什么,包括养的外室打上门气死正室,包括哪家夫人打死小妾被下了天牢,包括谁谁谁家的小姐与谁谁谁家的公子因为情投意合但家里不同意私奔了等等。
    无论大事小情,只要有乐趣可说,京城的茶楼酒肆一天就能聊个七八场。
    如今宴轻与凌画这样,这可不就是大事儿吗?
    宴轻走了一半路后,便察觉了,脸色有点儿紧绷,对凌画压低声音说,“都是因为你,爷的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
    凌画大呼冤枉,回头一双水眸水汪汪地看着他,指控,“难道不是你醉酒后弄出婚约转让书?我才……”
    她想说被迫嫁你的,但觉得这话说出来太不要脸了,于是立即改口,委屈地说,“我觉得你不算毁了一世英名吧?虽然你很好,但我也不算太差啊。”
    宴轻噎住。
    他很好?
    她是不是眼神不好?
    他放弃,破罐子破摔,“行吧!你也没错。”
    带着她共乘一骑是他答应的,不应该被大家一看,他就浑身不舒服责怪她。
    前面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他不再顾忌,打马飞奔起来,转眼就出了城门,汗血宝马没了限制,更是四蹄拔起,跑了个畅快。
    二人离开后,京城的百姓们顿时津津乐道起来,纷纷都说,果然凌家的小姐就是厉害,就没有她拿不下的人,看看宴小侯爷,以前多抗拒娶妻,如今呢?这是真香?
    程初自从自己的诗集出版后,就养成了没事儿逛四海书局的毛病,今儿他从四海书局出来,便看到了远处骑马走过的宴轻和凌画。
    程初怀疑地睁大眼睛,他眼瞎了?没看错吧?
    他问向身边同去书局的一名纨绔,“刚刚那是宴兄吧?”
    “是啊,汗血宝马独一无二,凌小姐的紫纱遮面也独一无二。”纨绔兄弟肯定地点头,自诩眼神很好使,“程兄,你眼神不行啊,连宴兄都不认识了?”
    程初默。
    他是不认识宴轻吗?他是不认识带着凌画共乘一骑的宴轻。
    他感慨,“哎,宴兄自从有了未婚妻,连出去玩都不带兄弟们了。”
    纨绔兄弟点头,是啊,好忧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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