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瑜只身见了白子炎。
    宋云卿本来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想让他选一个人陪他一起。
    慕熙臣觉得,终是白子瑜的家事,其他人都不方便听,除非子瑜想让他们知道,否则,还是不要让别人参与进来为好。
    众人默言,慕熙臣说得不无道理。
    慕熙臣拍拍宋云卿的肩:“是在我们的地盘上见面,也只有白子炎一个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带,我们就赌一把他不会对子瑜不利吧。”
    白子炎告诉白子瑜他的身世,是一个爱恨情仇交织的复杂故事。
    白氏一族在清代时,是一位镇国将军的得力随从,将军获罪,提前知道风声,让随从们各自逃命,日后安定了再集结。
    白氏祖先带着族人举家逃到了吉岛,自此安顿下来。
    因是逃难,所以,自进入这个岛起,就封闭了全岛,依着古老传承下来的奇门遁甲之术,在岛上建立了工事,防御严密。
    几百年过去了,白氏一族在此繁衍生息,过着安逸的,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生活,外界的世事变幻与岛上没有任何关系,也因此躲过许多劫难。
    那个位置,即便是刻意的找,也不一定找得到,更何况在岛的四周还建了许多的障眼之物。
    生活安定下来之后,社会秩序也慢慢重新建立起来。
    族长一直是由将军随从这一支来担任,也就是白子炎这一支,历代的长房长子生下来就做为族长的接班人来精心培养,因此,也不存在争位之说。
    在历代族长的领导之下,吉岛渐成规模。
    而白氏的兵法、武学也都得到了很好的传承,白家子弟个个优秀出色。
    吉岛的四周按兵法布防,日夜有人巡查,保卫着海岛的安全,海岛的安全就是阖族老小的安全。
    每年,海水都会冲来行行色色的海难之人。
    死了的,巡岛的人会把他们安葬,活着的,他们会把人迷晕,然后送到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岛上去,那里过往的船只比较多,容易获救,而昏迷的人醒了以后也只会以为自己是被海水冲到这个岛上,而不是不远处的吉岛。
    这样做,是为了保障吉岛的安全。从老祖宗那一代起,白氏家族对于外界就有着超强的戒心,宁肯封闭自己,也不能因为收留外来人员而留下隐患。
    许多年以来,吉岛只留下过一个外人。
    她叫黎蕾,救她的人,是白文山。
    迷药对于黎蕾没有作用,黎蕾说她不是遇到了海难,她是跳海自杀的,她的继母对她不好,逼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她没有办法,选择了自杀。
    她的体质很特殊,迷药对她丝毫不起作用,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白文山一时无措,总不能把她打晕了送走,她只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
    黎蕾请求白文山留下她,当牛做马,为奴为婢都没有关系,她只是不想再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黎蕾以死相胁,如果不留下她,或者把她送回去,反正也是死,不如她现在就跳海死了好了。
    白文山只好把她带了回去。
    白文山把她交给了自己的母亲,白氏一族的族长夫人。
    白老夫人刚好生了一场大病,黎蕾便衣不解带的侍侯了白老夫人。
    比白老夫人的儿媳,白文山的妻子汪凤还要尽心尽力。
    于是,黎蕾留了下来,成为白家的一份子,白老夫人收她为义女,待她如亲女儿一般好。
    汪凤对黎蕾待情同姐妹,一心想着为黎蕾找一个好人家。
    可是,黎蕾却爱上了白文山。
    她是一个特别有心机的女人。
    她知道白文山与妻子汪凤感情很好,两人已经育有二子一女,且汪凤又怀孕了。
    汪凤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子。
    黎蕾先是对白文山下了药,让白文山占有了她的身体。
    白文山愧对于她,她却坚持不让白文山对她负责,还请他一定不要告诉汪凤姐姐,以免令她伤心。
    白文山一面愧对妻子,一面又愧对这个义妹。
    而黎蕾又怎么会满足于这样的境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引诱白文山,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渐渐地,白文山有些欲罢不能,加上妻子汪凤在孕期,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于是与黎蕾就如同干柴烈火一般开始偷情。
    纸终是包不住的,何况,黎蕾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她怕的是别人不知道。
    而且谁知道都不如让汪凤知道。
    于是,她让汪凤最近身服待的佣人知道了她和白文山的奸情,然后吵嚷得人尽皆知。
    汪凤性子刚烈,又是在孕期,脾气本就不好,于是她直接把黎蕾抓到了自己面前,她亲自用鞭子抽打黎蕾,而匆匆赶来的白文山亲眼目睹了被打得满地打滚,浑身是血,苦苦哀求的黎蕾。
    这让他心疼不已,内疚不已。
    那一刻,白文山的心倾斜了,这样楚楚可怜的黎蕾才真正打动了他的心。
    于是,在白文山的力争之下,由白老夫人做主,让黎蕾做了白文山的妾。
    没错!在吉岛,男人至今都可以纳妾,为繁衍子嗣,纳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虽然族长一家,从未有人纳过妾。
    虽然汪家把汪凤嫁进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白家的人不纳妾。
    虽然白文山曾许诺过一辈子只有汪凤一个女人。
    但,情比金坚也抵不过情人的血泪。
    黎蕾如愿以偿的进了白家的门,成为了未来族长的妾室。
    这样的妾进门,如同在汪凤的心上插了一把刀一般。
    由于亲眼目睹了汪凤对黎蕾的狠毒,白文山对汪凤的感情也渐渐转淡。
    再加上黎蕾的大度隐忍,贤良淑德,让白文山对黎蕾更加歉疚。至此,白文山与黎蕾如胶似漆,把汪凤晾在了一边。
    汪凤开始时找公婆理论哭闹,白老夫人怜她有着身孕百般劝慰,强迫儿子多到汪凤身边陪伴。
    这样的强迫,让白文山对汪凤更加的反感。
    而汪凤声声质问白文山为什么要违背当初的誓言,谴责他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他们的孩子。白文山不胜其烦,对汪凤的心更加的淡了。态度也越来越不好。
    夫妻感情降到冰点。
    汪凤的孩子还没有出生,黎蕾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五个月了。
    汪凤的心,渐渐冷到了冰点。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再没有丈夫的背叛更能令她心灰意冷了。
    一对恩爱夫妻渐渐相敬如宾,渐渐形同陌路。
    可是黎蕾的野心却并不是做一个未来族长的妾这样简单。
    她觊觎的是未来族长夫人的位置,她想要的,是她的儿子有朝一日能成为这吉岛的主人。
    像汪凤那种至情至性,爱情至上的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汪凤在心情极度抑郁的情况下生下了幼子,自此身体垮下来。
    黎蕾自听说汪凤产后体虚,便自告奋勇,承担了照顾汪凤的责任,白老夫人为了缓和儿子妻妾的矛盾,也同意让黎蕾来侍奉汪凤。
    而黎蕾的懂事,让白文山颇为欣慰,虽然他与汪凤的感情已死,从早到晚汪凤是他的正妻,他不会动汪凤的位置,宠妾灭妻的事是绝不可能的。
    如果汪凤能够像黎蕾一样懂事,看在黎蕾做小伏低的份上,能够接纳她,妻妾和平共处,那他也就可以安心处理岛内岛外的事务了。
    那个时候,白文山与他的族长父亲一起,正在忙着寻找先祖遗留的旧部,以及将军的后代,他们不能出岛,却自有一套联络方式。
    因此,他无瑕顾及内院里的这些事。
    黎蕾之后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经常把两个孩子放到一起,放到汪凤的房里,她则给汪凤煎汤熬药,极是尽心。
    全家上下无不赞扬黎蕾的乖巧懂事。
    只有汪凤,越来越沉默,直到一句话都不再说。
    她的眼睛,常常停在襁褓中的两个孩子身上,痴痴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就算黎蕾总是一边瞄着她,一边对着两个娃娃说话,说自己是他们的妈妈,汪凤也不会发火,她的目光没有焦距。
    等到白文山的忙碌告一段落,想起来去看看汪凤时,汪凤已是油尽灯枯了。
    她一直在等,等着有那么一天,白文山能来看看她。
    白文山看到汪凤的样子,大吃一惊,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妻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汪凤要与白文山最后说几句话,临终遗言的样子,令白文山心生恻隐,不禁想起从前的恩爱时光,以及他们那几个懂事的儿女。
    汪凤一直是一个贤内助,是在精神上给了他许多支持和帮助的人。
    汪凤留下了那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在她身边,当着白文山的面,她温柔地对黎蕾说:“我的日子不多了,阿蕾,以后文山和孩子们就托付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善待我的孩子们的。”
    黎蕾虽诧异于汪凤态度的突然改变,但在白文山面前,她只能面不改色的道:“姐姐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吃药,好好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汪凤依旧温柔地笑着:“我的病能不能好,妹妹和我心里都清楚。”
    不等黎蕾再说话,汪凤已道:“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文山说,文山,可以吗?”
    白文山哪里会不答应,他让黎蕾出去看看汪凤的药。
    黎蕾的目光柔情似水的看着白文山:“那,我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白文山还没有说话,汪凤已道:“不用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吧,陪陪我,也陪不了多少时候了,过一时少一时。”
    白文山心酸,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汪凤的目光也看过去,笑容轻缓,语气温柔:“这两个孩子,只差了四个月,一个是我生的,一个是黎妹妹生的,文山,你分得清哪个是我生的吗?”
    白文山有些窘,这样大的孩子,长得都差不多,虽然相差四个月,但看上去,却差不多一样大。
    汪凤的孕期和月子里过得都不好,所以孩子个头也比较小。倒是黎蕾生的那一个,一点也不像比异母哥哥小四个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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