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脸色沉了下来,他以为在王府多年,就不会处理他吗!不像话:“去拦住他!”
    “是,王爷。”
    季幼迁跪在地上,擦着眼泪,悄然发现,此时房间里仅剩她与王爷两人,九王爷……
    季幼迁抬起头,王爷宽阔的背脊浮现在她眼前,声音不自觉的柔弱了三分:“王爷……”跪在地上的人哭得凄凄哀哀,她唯一能仰仗的只有九王爷:“求……”
    九王爷不等她说完:“你先下去。”
    季幼迁闻言瞬间抬头,一张年少青春的脸,明媚时张扬、哭泣时柔弱万千的女子睁着一双秋水脉脉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权势滔天的男人,柔弱的仿佛没有了依靠,惹人心怜:“王爷,妾身别无所求,只要将军他……”
    “你先下去。”九王爷的神色冷了下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季幼迁闻言脸色一白,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几次抬头都没有看到他回望的身影。
    季幼迁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丝怕,是她今天的妆容不够好看吗。
    季幼迁有心再做些什么,但感觉到九王爷身上不容人抗拒的气场,她又怯懦的不得不止步,可偏偏这种难以靠近,又引得她不自觉的多看两眼,再多看两眼,想要留在他身边,被他囊括在这样的力量保护下。
    梁公公不顾劝阻直接闯了进来,险些与季幼迁撞上。
    季幼迁哭的凄凉,柔柔弱弱的退开一步:“梁叔……”
    梁公公刚好看到,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心理升起一股愧疚,可再强烈的愧疚,也不如王爷和世子的事情重要,自己造的罪孽,就是自己的错,事后他自然会尝还他们,可那些事与世子和王爷都没有关系。
    梁公公快速向里面冲去:“王爷,王爷——”
    外面的侍卫迎上了季幼迁。
    梁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季幼迁向后看了一眼,便已经被人带了下去。
    “王爷,王爷……”梁公公未语泪先流。
    九王爷看着他,脸色难看,但比季幼迁在时,明显缓和很多,冷的也趋于表面,不复刚才严厉:“哭什么,本王还没发丧!”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他的错罄竹难书,如今还跑出来,是不是觉得罚的还不够!
    梁公公只顾着哭,哽咽的匍匐在地上,深深为王爷磕了个头。
    九王爷的脸色顿时软下来,本已年迈,他怎么会真苛责他:“本王让你好好反省,你这是干什么。”
    “王爷……”梁公公激动地向前爬:“王爷您有一个儿子,王爷,王爷您有儿子啊!您有儿子!”
    “本王看你是昏了头!”换做任何一个人,九王爷能一脚就把他踢死!“胡话说够了就好好看看你的脑子在不在头上!”
    “不是……王爷……”梁公公艰难的向前爬两步,苍老的脸上,混杂着激动与感恩:“王爷,您真的有一个儿子,极有可能有一个长大成人的儿子,王爷还记得您身上的胎记吗?胎记?小主子身上也有一个,与王爷一模一样的胎记。”
    “……”
    梁公公擦擦眼泪,浑浊的眼里迸射出虔诚的光,仿佛那是一件再伟大再神圣不过的事情,充满了神奇与力量:“明大人,就是今天来过的明大人,他的腰背上,有一块与王爷一模一样的胎记,王爷,一模一样……”梁公公喜极而泣!只有皇家才有的胎记,只有直系亲属才遗传的印记,明大人也有!
    梁公公眼睛发光的看着自家王爷。
    九王爷有些:“……”
    梁公公尽量让自己说清楚一些,可不时的激动,让他不中用的唇瓣不停的颤抖,颤抖这他还忍不住傻笑:“王爷,是真的,刚才明大人去了校场,有个不长眼的动了机关箭,明大人宅心仁厚,为了保护自己的侍从第一个冲了上去,结果受了点小伤……”梁公公忍不住补充:“明大人当真厉害,万箭——”
    九王爷死死的盯着他。
    梁公公立即笑着收了不必要的补充,屁颠屁颠的继续:“明大人治伤的时候,是小巫将军亲眼看见的,小巫察觉事关重大,不敢确认,立即寻了奴才去看,奴才往熏香里加了红花和藏红,明大人哪知道其中的关键——”梁公公笑的见牙不见眼:“胎记就浮现出来了,虽然浮现的不是很明显,可奴才不会看错,隐隐的三瓣儿,与王爷的胎记一模一样,连香薰程度不够时,浮现的孱弱程度也一样,就那么一层,但又十分完整,没一会就落下去了,如果不是奴才眼睛都看不出来,王爷,王爷……”梁公公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九王爷一时间站在原地,恍惚觉得天旋地转。
    梁公公何尝不觉得否极泰来,虽然不知道明大人如何出生、成长,但他绝对是王爷的儿子,是王爷的孩子啊:“王爷,您别着急,奴才已经让人去查了,明大人生在梁都、长在梁都,一定很容易就查到,王爷,小主子长的真好,都那么大了,明大人还能拉开蛟龙弓,奴才以前就想着,如果王爷有小主子,那得多活剥难治,如果闯了祸、不听话,奴才都不见得拦的住他,说不定虎头虎脑的都能将奴才撞个踉跄,如今……”梁公公眼圈又红了:“如今都这么大了,果真像王爷您一样天生神力,王爷!王爷咱们九王府有世子,王爷您有一个儿子,二十多年前就有一个在慢慢长大的孩子啊——”
    九王爷整个人像听天书一样,茫然的听着老公公的话,有那么一丝想信又不敢相信!
    他身处其中这些年,想为他诞下子嗣的人数不胜数,想冒充他子嗣的人也如过江之鱼,年轻的时候也接触过很多谎言,大喜大悲后终于私心。
    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知道是镇定还是焦虑,近乡情怯的不敢信了,怕是假的,更怕所盼成空。
    梁公公越说越语无伦次、颠倒不清,癫狂开怀,而且这件事根本就不会错,不会让王爷白高兴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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