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菲取了一角银子递给老板,老板忙道:“小姑娘,这么多,我找不开嘞!”
    “不用找了!”
    “不过是一壶开水,五文钱便可,用不着许多银子。”老板忙道。
    “不妨事,大叔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呢!”
    老板以为她要问路,擦了擦手微笑道:“小姑娘问便是,我知道自能告诉你,不需使银子。”
    “那银子不是问路的,大叔不必还我。”叶明菲甜笑道,“大叔,离这里最近的市镇是哪里啊?”
    “往回走是雁门关,往前走是朔州。”
    “雁门关?”如燕差点跳起来,怎么她做梦梦到雁门关来了?
    “不知当今天子尊姓,年号为何?”
    狄如燕:真是奇怪的梦,皇帝当然是武则天了,难道小菲还觉得做梦就能复李唐神器?
    “小姑娘这问题问得,当今国姓当然是朱了,年号正德!”老板笑道。
    “正德啊!”叶明菲一晃手,取出一本书,翻到附页,“正德皇帝朱厚照,应该是皇帝哥哥的叔祖父了!”
    “小菲,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如燕问道。
    “如燕姑姑,你掐自己一下。”
    “哈?”
    “你掐自己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我再与你说。要不然,你会觉得自己做梦,我在瞎说啊!”叶明菲收了书,一本正经道。
    正好老板将泡好的茶送上来,叶明菲自己拿了碗倒水喝。
    狄如燕下意识伸手掐了自己一下:“好痛,不是做梦!”
    “对了,我和你说——”
    “夫人,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刻钟,喝水吃点东西立即出发。”几个军汉护着一对母子动作迅捷的进了茶寮,打断了叶明菲的话语。
    这些军汉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幼童,对母子二人甚是恭敬,然无论母子二人还是军汉神色都有些慌乱,人人都疲惫不堪,却只说休息一刻,似乎在逃命。
    其中一人拿出一角银子给老板,高声道:“老板有没有凉茶,快点送上来。”
    “你们跑得这么急,要是急喝凉水,容易生病呢!”叶明菲忙道,“还是让老板倒热水的好。”
    “小姑娘,多谢你的好心了!”为首的军士匆匆一拱手道,“老板,我们要凉茶!”
    叶明菲若有所思,热茶喝的慢,恐是真有急事,才会喝凉茶。
    “娘,我饿!”小孩子小声说道。
    “夫人,你和公子先吃干粮,再坚持一下,只要到雁门关,我们就安全了。”一旁的士兵忙取出干粮递给妇人。
    小孩子拿着硬邦邦的干粮就着凉茶啃,乖巧的很。
    “小弟弟,这个给你吃,比干粮软呢!”叶明菲拿出一包核桃酥递给小孩儿。
    “谢谢姐姐,我有干粮。”小孩儿小声道。
    “没关系,我有很多好吃的,请你吃!”叶明菲道,“你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小孩子,大人都不喜欢吃点心,你陪我吃好不好?”
    “多谢小姑娘好心,不过你还是离我们远一点!”为首的军士听到他们说话,忙过来说道。
    如燕闻言,心中有些不悦,小菲好心好意,这些人怎么说这话呢!她正要与那军士分说一二,又听到那军士对身边的人叮嘱道:“大家吃快点,前面有片树林,去那里休息,以免牵连无辜。”
    狄如燕心下一震,与叶明菲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些人真有大麻烦在身。若非为了喝口水,只怕连茶寮都不会进来。
    “大人,马蹄声!”守在路边的士兵突然扬声道。
    “天杀的,这群阉狗!弟兄们,快走!”军士一声令下,一行人自有人抱着孩子,扶着那妇人奔走出去。
    “老板,我看这些人该是官军才是,怎么如此惊慌逃命。”狄如燕回头,却见那老板脸色发白。
    “两位姑娘,快躲一躲。只怕那些军爷是惹了阉狗,东厂的人很快就要杀到了!”老板一把抓起钱袋,连茶寮也不管,就往后面跑了。
    “阉狗是什么?”
    “太监!”叶明菲解释道,“大明阉党成灾,有些大太监很坏类!看来方才那些人有大麻烦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忠的!”
    “大明?”
    “其实有件事,一直不敢和爷爷说类!我是大唐天宝年间生人,我出生的时候,大唐的皇帝已经是武皇陛下的孙子了。”叶明菲快速道,“大唐亡了之后,又有宋朝、元朝,现在该是明朝中期了。”
    狄如燕:……真是好奇怪的梦。
    狄如燕又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其他的稍后与姑姑细说,咱们先说眼前的。大明皇帝喜欢用大太监和厂卫,以至于经常有些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乱政。若我没有猜错,方才那些人该是得罪了厂卫,被阉党追杀呢!”叶明菲压低声音道,“姑姑,我们要不要管一管闲事?”
    “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叶明菲一拍桌子,慷慨激昂道。
    狄如燕望着她那五短身材,默然无语:这梦里的小菲至少小了两岁吧?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一队黑衣骑士,从弯道后而来,后面竟然还跟着一顶轿子,追得甚是优先。
    “难怪那些军士靠着脚力竟能够逃得过骑马的,看来是猫戏老鼠的把戏。”叶明菲回首望着如燕道,“姑姑,你觉得怎么样啊?”
    “就算做梦,遇到不平事也要管一管的!”
    在蛇灵的时候,如燕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冷血杀手。可是当她的自我觉醒之后,加上身边人都是正义感爆棚,便也变得富有善心和正义感了。
    走在前面的黑衣骑士转眼就到了眼前,望着如燕道:“姑娘,有没有看到十几个军士带着一对母子经过?”
    “看到了!”叶明菲扬声道。
    “他们从哪个方向走的?”
    “不告诉你!”叶明菲干脆利落地回答。
    “大胆,无知小儿,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另一名黑衣骑士呵斥道。
    第311章 黑衣箭队
    “那你们是什么人呀?”叶明菲乖巧地微笑。
    叶明菲从小就备受宠爱,不仅有出身和性格的缘故,还有可爱的小脸。懂事的小孩子从来不少,但是像叶明菲这样能被全家乃至整个藏剑山庄宠在手心,只有一个缘由,她长得像大庄主叶英。
    大庄主的颜那可是大唐公认的啊,多少美人在他面前都是自行惭愧,可见其美貌。叶明菲尚带着婴儿肥,没有那么夺目,却可爱极了。饶是铁石心肠的东厂番子见了,也褪去了几分戾气。
    “我们是东厂黑衣箭队,你若是不老实,信不信老子把你劈成两半?”
    若非叶明菲笑容可掬,依着这些人往常手段,早就一刀劈过去了。
    “看来你的武功不太好!”叶明菲一本正经道,“只有武功太烂的人,才会动不动把人砍成两半呢!”
    “找死!”为首的黑衣骑士大怒,拔刀向叶明菲头顶劈了下去。
    “叮”一声,如燕弯刀在手,架住了对方的腰刀,冷声道:“小孩子不懂事,开个玩笑罢了,阁下何必动辄就要杀人呢?”
    “莫非是护龙山庄的人?”领头之人一声暴喝,十几名黑衣骑士瞬间将狄如燕和叶明菲团团包围。
    “不要为了无关之人耽搁,继续追,决不能让他们逃到雁门关。”轿子里传来一个扭捏造作的声音。
    “姑姑,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东西。”叶明菲道,“高力士手下的小太监就是这么讨厌的!”
    她没见过高力士,倒是见过高力士手下耀武扬威的小太监。尤其是唐玄宗派去天策府等诸军做监军的大小太监,那叫一个讨厌。
    “高力士是谁?”
    “是个脸白心黑的大太监类!”
    “岂有此理,竟敢侮辱大档头,杀了她们!”黑衣人听到他们一问一答,瞟了一眼轿中之人,有心向上官卖好,数人将茶寮团团围住,另外一拨人则去追那些逃走的军士。
    “姑姑,他们要杀人了!”
    狄如燕有些无奈:难道不是你故意搞事情吗?不过看这些人行事,素日滥杀无辜的事情做得也不会少。
    叶明菲“刷”的拔出轻剑,正面对上了黑衣骑士。如燕用的是双刀,她本是蛇灵颇为出色的杀手,练得是杀人的武功,武功路数诡而干脆。姑侄二人联手,简直是锐不可当。黑衣骑士将她们当做可随手解决的路人,少不得栽了。
    两人解决了围攻他们的黑衣骑士,夺了两匹马去追前面的黑衣骑士和那顶轿子。
    “擒贼先擒王!”狄如燕冷声道。
    眼看前面的骑兵已经弯弓搭箭对准了跑到树林边缘的军士,叶明菲伸手一探,从其中一具尸体上取了弓箭,抽出马背上的羽箭:“姑姑对付那人,我去救人。”
    东厂黑衣箭队极善骑射,锁天箭阵更是威名赫赫,然叶明菲也毫不逊色。她拥有无数个六岁、七岁……也就等于拥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学习不同的知识。她射的第一支箭是大唐英国公李承恩手把手教导,其后更有李潇等天策府将军细心传授。
    闻得弦响,冲在最前面的黑衣骑士纷纷落下马来,后面的人发现叶明菲又反杀回来。见那些黑衣骑士冲到近前,叶明菲扔了弓,挥舞着重剑迎了上去。
    一场杀戮过后,鲜血染红了黄土,尸体凌乱的倒卧在官道上,风扬起黄沙平添了几分荒凉。奉命赶来解救杨宇轩家眷的护龙山庄密探天字一号段天涯、地字一号归海一刀赶到时,所见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段天涯皱眉道。
    归海一刀跳下马:“东厂大档头皮啸天和黑衣箭队竟被人一锅端了。”
    “看来凶手有两到三个人。”段天涯查看了尸体道,“不过——”
    “不过什么?”
    “动手的两人一人用刀,一人用剑,至于用箭的可能是两人之一也可能是第三人。可是你看这些尸体上的剑伤,位置是不是太低了?有些伤口甚至是自下而上刺入。”段天涯分析道,“用剑之人若非剑法奇特,就是个侏儒。”
    叶明菲:你才侏儒,你全家都是侏儒!
    两人重新上了马背,追了十多里,在一片树荫下看到了一群人:十几个官兵席地而坐,吃东西补充体力。穿着红衣的年轻女人正与一个妇人聊天(套话),穿着金衣,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拿着一支糖葫芦逗弄五六岁的小男孩。
    听到马蹄声,那些官兵都紧张的站了起来,持刀在手。他们身后的树上系着十几匹马,段天涯一眼就已经断定这些马原本属于死在路上的黑衣箭队。护送杨宇轩家眷的官兵若是有这等本事,义父也就不会派他和归海一刀赶来相救了。
    “在下护龙山庄密探段天涯,请问前面可是杨宇轩大人的家眷?”
    为首的军官听到护龙山庄,就放松了几分:“在下周北,我等正要护送夫人和公子前往雁门关。”
    “杨宇轩大人一遇害,义父就命我们星夜兼程赶来相助,护送杨大人的家眷与兵符去边关见杨大人的副将。没想到还是到晚了!”
    “不晚,幸好我们遇到狄姑娘和叶姑娘相救。”周北咧嘴笑道。
    “狄姑娘,叶姑娘?”段天涯的目光落在了狄如燕和叶明菲身上。
    狄如燕的双刀已经收了起来,她的刀很短,绑在腿上,裙摆盖过寻常人并不容易发现她带着兵器。叶明菲的双剑却是明晃晃背在背上。
    段天涯走到两人面前,拱手道:“在下护龙山庄段天涯,不知两位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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