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垂下头,心里冉起一股热流,随即又觉得沉甸甸的,压的她有些难受,她嗫嚅半晌,喃喃道:“不值当的。”
    陆悯嗤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懒懒道:“心疼为夫的宝刀?”
    林虞点点头,她是真的心疼,那样好的一把刀,就这样轻易允给旁人了。
    林虞耷拉着眼睛,嘴角下垂,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陆悯觉得好玩极了,转身躺在床头,抬起双腿,将脚丫子搭在林虞身上,慢悠悠道:“你既心生愧疚,就给为夫洗洗脚,弥补一下为夫。”
    林虞悄悄翻了个白眼,她的手臂伤成这样,如何能给他洗脚?她撇撇嘴:“那得等我的手臂痊愈了才行。”
    陆悯翻了身,侧身看着林虞,认真道:“那我给你洗脚吧!”
    林虞一楞,不由自主将双脚缩在被子里,磕磕巴巴道:“不、不,不用,让芫荽洗就成。”
    陆悯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拉长声音道:“林虞,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我都把星月宝刀舍出去了,你连个脚丫子都不肯让我洗,是不是太不讲道义了?”
    林虞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脚趾慢慢蜷缩起来,又缓缓松开,这样反复了几次以后,她将双脚从被子里抽出来,不情不愿道:“既然你愿意洗,那就洗吧!”
    陆悯勾唇一笑,起身走到门外,吩咐芫荽打水去了。
    林虞揉揉太阳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陆悯,他果然是个怪胎,爱好都这样与众不同。
    小厮将热水放到地上,陆悯蹲在一旁,把林虞的脚托在掌心,她的脚很小,柔柔的一团,还不及他的手掌大,他轻轻捏了两下,林虞觉得有些痒,不由往回缩,奈何陆悯抓的很紧,她怎么都抽不出来。
    林虞无奈,娇声道:“二爷,您别捏了,痒!”
    陆悯伸出食指,在她的脚底来回作乱:“哪里痒,是这儿吗?还是这儿?”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挠的林虞抓心挠肺,林虞笑的脸都红了,简直要喘不上来气,她哀求道:“二爷,您别挠了。”
    陆悯不为所动,依然挠的起劲,林虞再也撑不住,娇声道:“夫君,您别挠了好不好?”
    陆悯这才停下手,将林虞小巧的脚丫子放到铜盆内浸泡,她的脚又白又嫩,像两只白色的贝壳,可爱极了。
    林虞有泡脚的习惯,陆悯就那样耐心的守在一旁,待水凉了,就给她加一些热的,大约泡了一刻钟,陆悯才将她的脚丫子捞出来,用棉布给她擦干。
    总算洗完了,林虞如释重负,深深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陆悯根本不罢休,复又把她的脚丫子捏在手中。
    林虞放松的神经又骤然拉紧:“二爷,您又要做什么?”
    陆悯眉尾轻挑:“给你捏脚。”
    这次他倒是没有食言,认认真真给林虞捏起了脚丫子,他是练家子,对人体的穴位了如指掌,林虞被捏的十分受用,舒服的打起了瞌睡,昏昏然间,只觉得脚丫子碰到了一条长长的东西,那东西似乎会动。
    林虞只觉得好玩,用脚尖勾了勾,就勾了一下,那东西就又变大了一截,又热又烫,火烧一般。
    倏然之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下子睁大眼睛。
    林虞偷偷朝脚丫子所在的地方瞄了一眼,白皙的小脸立马就变了颜色,如天边最艳丽的晚霞,磨成粉黛,敷在脸颊,红艳艳的。羞怯与紧张挟裹着林虞,她不由放轻呼吸,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她左思右想,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将脚收回来?都到这个地步了,陆悯又如何肯放过她?任由陆悯放肆?那也太羞人了,脚丫子怎么能放在哪个地方?
    第39章 掳走
    唉,林虞默默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自我安慰: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羞怯了。
    她闭着眼睛默默数羊,一只、两只、三只……平日里躺到床上就能睡着林虞,今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意识很清醒,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林虞觉得现下十分难熬,思忖间,陆悯停止了按摩,握着她的脚丫子裹住那团火热。
    林虞身子一僵,更加无措,手指不由攥住身下的床单,紧紧握住。也不知过了多久,脚心都快被磨破了,陆悯才停下动作。
    脚丫子被松开,滑腻腻一片,林虞攥着床单的手指也松了一点点。一块干而软的棉布,在她的脚掌擦过,将那些滚烫的液体擦拭干净。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整理衣裳的声音,而后听陆悯对门外的侍从道:“端一盆热水进来。”
    不到一刻钟,侍从端着热水进了屋,房门被关上,侍从又出去了。
    “乖,坐到床边,我给你洗脚。”陆悯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虞眼睛闭得更紧了,躺在床上纹丝不动,适才她一直都在睡觉,她什么都不知道,对,她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林虞翕动的睫毛,陆悯轻笑一声,伸手握住她的脚丫子,慢悠悠道:“你若是不坐不起来,我就重新……”
    话还没说完,林虞猛的坐了起来,她双手扶额,揉了揉眉心,装作一副惊恐的样子:“适才做了个噩梦,太可怕了。”
    她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看向地上的铜盆,接着装傻:“大半夜的,下人怎么送热水过来了,二爷要洗漱吗?”
    陆悯嗤笑一声,低声道:“适才,你的脚一直紧绷着,磨的为夫都疼了!”
    林虞脸一红,再也装不下去,默不作声把脚丫子放到铜盆,由于动作太猛,还溅起了几滴水珠。
    陆悯满脸餍足之色,噙着笑蹲到地上,帮林虞清洗干净后抱着她滚到被窝。
    睡到半夜,林虞觉得身上像是烧了一把火,热腾腾的,睁开眼,发现全身都在出汗,汗水像小雨滴一样接连不断的往外渗,床上的被褥也湿了大半。
    身体虽然热,却也没有其他的不适。林虞趿上木屐,想要到浴房擦洗一遍,还未走出房门,耳后响起一道声音:“你要去做什么?”
    林虞回过头,只见陆悯斜坐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她,她瞧了一眼自己被湿透的寝衣,说道:“我出了一身汗,浑身汗津津的,想去浴房洗一洗。”
    陆悯皱眉,从床上下来,走到林虞身边,伸手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滑腻腻的。接着陆悯又拉起林虞的右手,将她的衣袖挽起来,就着月光查看她的伤痕。纵横交错的伤痕湿漉漉的,深红的颜色变成了浅粉,起先的肿胀也消了不少。
    陆悯噙起一抹笑,胡北这厮还是有本事的,也不枉他舍出自己的弯刀。
    他将林虞的衣袖放下来,拉着她往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且先忍一忍,多出一些汗,伤口才能变好。”
    林虞抬起手臂,放在鼻前嗅了嗅,一股子汗臭。她小声道:“臭烘烘的,我想洗一洗。”
    陆悯勾起嘴角:“沐浴肯定是不行的,你若是实在难受,为夫就给你擦一擦。”
    林虞一凛,不由想起陆悯给她洗脚后胡闹的那一通,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赶紧道:“不洗了,不洗了。”
    陆悯轻笑,抱住林虞将她塞到被子里,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夜,林虞感觉自己就像蒸笼上的馒头,一直热腾腾,汗津津,汗水就未停歇,天还未亮,被子就被浸透了,芫荽进来换了一套,她才重新躺到床上。因为出汗太多,林虞浑身疲乏无力,怏怏的躺在床上,一整天都没出房门。
    厨房里,两个丫鬟一边择菜一边闲聊,年龄小一些的说道:“二夫人今日一整天都没出门,莫不是病情加重了?”
    年龄大一些的努努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
    “那是因为什么?”小丫鬟很是执著。
    大丫鬟压低声音,神色变得暧昧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在小丫鬟面前晃了晃:“昨天晚上,二爷房里要了两次热水。”
    小丫鬟还是不懂,瞪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大丫鬟。
    大丫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鄙夷地看着小丫鬟,提点道:“房事之后都要清洗的。”
    小丫鬟恍然大悟,小脸变得红扑扑的,虽然很害羞,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小声道:“二夫人是累着了?”
    大丫鬟点点头,凑到小丫鬟耳边,将她从掌事妈妈口中听来的话如数道出,起初还压着声音,后来太过于投入,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说的正起劲儿,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芫荽气呼呼冲进来,对着二人训斥:“没规矩的小蹄子,青天白日的也敢议论夫人,尽说些不干不净的浑话,还想不想在府里当差了?”
    芫荽是林虞的贴身丫鬟,资历老,地位高,凌园的小丫鬟都归她管,这两个小丫鬟议论主子的房事被她当场抓包,直接就吓破了胆,恳求道:“芫荽姐姐,我们知错了,您就饶我们一次吧!”
    芫荽看起来粗枝大叶,却是个善性人,为人并不苛刻,训斥一通之后,就放两个丫鬟离开了。她端起吊炉上的药汁,倒进海碗,端到林虞的卧房。
    进屋的时候林虞正靠在床头看书,她脸色苍白,眼下一片乌青,脸上的疲乏之态遮都遮不住。
    芫荽不由想起厨房那两个丫鬟的碎言碎语,她轻咳一声,将药汁递到林虞身边,等林虞喝完后,将药碗放到屋内的八仙桌上,环视四周,见陆悯并未在屋内,才凑到林虞身边。
    她禀着忠仆护主的职责,硬着头皮道:“小姐,您未及笄,身子还未长开,一定要顾及自己。姑爷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兴致上来了难免收不住,您可不能由着他,没的害了自己。”
    说完细细打量林虞,语气潸然起来:“您看看您现在多憔悴呀,面黄肌肉的,姑爷他真不是东西,他怎么就忍得心把您折腾成这样!”
    芫荽比林虞还小一岁,年纪轻轻的大姑娘,哪里懂房里事?她之所以会说这些话,只是因为风言风语传的太厉害了一些,莫说小丫鬟,就连婆子也口口相传,她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林虞愕然,心跳如鹿撞,难道陆悯握着她的脚丫子做荒唐事时被人瞧见了?不不不,她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陆悯耳力过人,岂会被人听墙根而不自知。
    她张张唇,想要解释一二,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嘴。这种事情,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容易惹人遐想,还不如缄口不言。
    林虞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笃定了芫荽的猜测,芫荽暗暗将陆悯以及陆悯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个猪狗不如的禽兽,跟小姐行房也算了,居然还接连行了两次,小姐花骨朵一般的身子,怎么承受的住他的虎狼行径?
    芫荽腹诽的正起劲,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陆悯慢悠悠走到屋内,芫荽瑟缩一下,快速蹲身行礼,而后匆匆出了门。
    陆悯不以为意,坐到床边,挽起林虞的衣袖瞧了敲,不到半日的功夫,伤痕就变成了浅白色,按现在这个速度,不出三五日就能痊愈。
    如此过了几天,伤口果然痊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林虞心里欢喜,带芫荽到上街买首饰。
    长安富庶繁华,珍宝斋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林虞挑了一对赤金缠丝绞花手镯,一支篓金蝴蝶簪花,簪花是给芫荽的,手镯她自己戴。
    林虞不喜欢单个儿戴手镯,总觉得单薄了些,就把两只镯子都拢在右臂上,小指宽的金镯子并排挨着,看起来精致又富丽。
    她长的白,衬的金镯子愈发华丽,她刚把镯子戴好,就引起了在场贵女的注意。因为林虞这个活招牌,摆出来赤金缠丝绞花手镯没一会就被人抢光了。
    掌柜的感激林虞,结账的时候,还便宜了好些银两。走到门口的时候,林虞被一只墨玉发簪吸引了注意力,那簪子通体墨黑,一丝花纹也无,样式古朴简洁,却又不失华贵。
    这簪子陆悯簪上应当不错,与他那身黑色窄袖曳撒很是相配。
    林虞拿起玉簪折返到柜台,找掌柜结了账,方与芫荽上了马车。马车辘辘而行,向则阳候府驶去,经过满香楼时,有饭菜的香味飘进马车,林虞不由想起了南记的小笼包。
    南记是长安有名的饭肆,已经营了好几代,只卖小笼包和馄饨,因为味道鲜美独特,即使饭食种类单调,生意也十分火爆。
    林虞有些馋,转头看向芫荽,问道:“你想吃南记的小笼包吗?”
    芫荽咂咂嘴,诚实的点了点头。
    林虞当即决定到南记吃一顿小笼包,她对车夫吩咐道:“调头,去南记。”
    马车径直向南驶去,林虞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芫荽:“你可带着银子?”
    原本只想买一些首饰就回府的,首饰华贵,林虞出门时只带了几张银票,并未带现银。现下要去吃包子却犯了难,一屉包子也就几文钱,总不好大喇喇拿银票结账。
    芫荽闻言,将随身携带的荷包打开,里面倒是有几块碎银子,林虞适才送她的簪花却不见了踪影。
    芫荽这才想起林虞结账的时候,她将簪花拿出来放到柜台上,出门时忘了带走。那簪花做工精细,价值不菲,仅一朵就顶她大半年的月例。
    芫荽赶忙对林虞道:“小姐,奴婢把发钗落在珍宝斋了!”
    珍宝斋是百年老店,老板常年跟贵人打交道,眼皮子必不会浅薄,看到客人落下的东西,大抵会收起来,等客人回去取。
    林虞也不急,温声道:“左右快到南记了,我们先去吃饭,让车夫回珍宝斋取簪花既可。”
    芫荽点点头,主仆二人遂下了马车,一前一后向不远处的南记走去。
    车夫调转车头,马鞭还未抽下去,就见五六个黑衣人打马而过,他们径直奔到林虞的方向,当头的那个人一弯腰,将林虞掳到马背,飞奔而走。
    第四十章 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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