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谢瑜惊呼一声,急忙冲过去,就见陆谨言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嘶!在动手将陆谨言扶起来的过程中,手指好似触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的他生疼,下意识抽出手一看,却发现指头上正在往外冒血。
    陆谨言,怎么回事谢瑜带上了哭腔,翻过陆谨言的背部,只见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还有不少尖锐的玻璃渣裸露在外面,蓝白相间的校服似一张破布一般裹在身上,蓝色的部分已经变黑,白色的部分也染上了殷红。
    打,对打120。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紧张之下,电话播了两次才打通,喂?救护车嘛,我这里有一个伤员,已经昏迷了,背后插满了玻璃渣,地址是
    挂了电话,谢瑜伸手摸上了陆谨言的额头,只感觉手指碰到的地方一片滚烫。
    怎么办,怎么办急的谢瑜一下子冒出了生理泪水,想要将人先付进屋子里,担心继续穿着湿透了的衣服病情会加重,又害怕因为自己的挪动让玻璃渣扎的更深。
    发烧降温,对先降温。想到这里,谢瑜急忙拍了拍陆谨言的脸,没事的,你肯定没事的。坚持住啊陆谨言,我去拿冰块。
    等谢瑜用毛巾包裹着冰块走出来的时候,就见扬真的郑启一脸惊恐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扬真哆嗦着手指,指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陆谨言,颤抖着开口,鱼鱼你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郑启也咽了咽口水,我看到他流了好多血,你
    谢瑜绕过他们急速跑到陆谨言身边,将冰块轻轻的放在陆谨言额头,这才回过身来对扬真和郑启道,他是陆谨言。
    哎!?两个人的嘴巴一个比一个张的大,他是陆谨言?陆谨言不是去江城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会是和那些小混混打架被打成这样了吧。
    我也不知道。谢瑜摇着头,我已经打了救护车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今天上学我肯定去不了了,你们先替我给张老师请个假,后面我在和她说。
    要不我留下来替你照顾他吧,扬真试探着开口,郑启你去给我和鱼鱼请假。
    不用了,谢瑜制止了扬真,你们俩好好去上课,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我能应付的过来。
    那好吧,有事需要帮忙就给我们打电话,实在不行给张老师打电话也行。
    嗯啊,放心。谢瑜点点头,又摸上了陆谨言的额,冰块有些化了,水透过毛巾流出来,滴落在陆谨言脖颈上。
    谢瑜急忙又拿出一根毛巾,细细的擦拭着。
    脸上不知怎么沾染了一些灰尘,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看起来脏兮兮的,谢瑜轻柔的擦拭了陆谨言脸上的污渍,一张清俊却又苍白的脸就这么展露在谢瑜面前。
    一阵清风吹过,陆谨言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颤,即使在昏迷中,牙齿都咬的嘎吱作响。
    这得多疼啊,谢瑜轻轻的抱了抱陆谨言,但又不太敢用力,怕使他的伤口恶化。
    喂?终于,谢瑜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对对对,一直往前走就是,说着,谢瑜就要起身去接救护车,下一秒,却被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干涩起皮,泛着不正常的白的唇微微的颤动着,似梦中低语呢喃,别走妈妈别离开我
    哎!谢瑜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陆谨言的手,对着电话里道,你们一直往前开,走到第二个路口左边第一个房子就是,我这边病人抓住了我的手,走不开。
    好的,好的。
    不消片刻,在一片警笛声中,一架担架停在了谢瑜面前。
    两名医护人员要将陆谨言抬上担架,但他紧紧握着谢瑜的手怎么都掰不开,医护人员无奈,只能让谢瑜紧靠着陆谨言一起。
    很快救护车一路闯红灯到达了医院,陆谨言也被送进了手术室去取出背后的玻璃渣子。
    一路上因紧张高高调起的心脏终于落回了肚子,谢瑜靠在手术室门口的墙壁上几乎脱力,缓和了近十分钟,谢瑜拿起手机给刘彩霞打电话,说明了早上惊心动魄的一幕。
    陆谨言还没从手术室出来,刘彩霞就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看着谢瑜没有一个好脸色,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一个人就把事办了,啊?
    谢瑜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这不是事从急缓嘛,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
    刘彩霞瞪他一眼,还顶嘴?
    谢瑜立马不说话了。
    手术室的灯光灭了,护士小姐姐率先走了出来,谁是陆谨言的家属?
    刘彩霞急忙上前,我是我是,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姐脸色不太好看,没事,手术很成功,玻璃已经取出来了,麻药还没过去,还在睡。
    那就好,那就好。刘彩霞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你们做家长的也是,想着陆谨言刚才浑身是伤的样子,护士小姐姐就生气,孩子做了再大的错失你们也不能这样打孩子啊,整个背上就没有一块好肉,还不让回家,淋了一夜的雨,孩子都这样了,还是另外一个孩子打电话叫救护车,怎么做家长的?
    哎?我不是刘彩霞想要解释,但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陆谨言被推了出来,每一个医生护士看向刘彩霞的视线都充满了不满。
    刘彩霞想要解释,但医生护士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只是叮嘱她,孩子现在没事了,送去病房再挂个水就行,去前台交费吧。
    刘彩霞只能把话又咽回肚子里,巴巴的跑去交钱。
    陆谨言只觉得热,热的浑身难受,但眼前是一片漆黑,自己好似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
    耳朵嗡嗡的听不清楚声音,好似是接连不断的咒骂,又好似是撕心裂肺的哭泣,感觉像是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皮鞭抽打在身上痛不欲生,母亲护着自己,将他关在柜子里,但年久失修的木头柜子关的并不严实,他可以透过缝隙清楚的看清楚。
    那个畜牲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妈妈身上,但妈妈始终紧紧的抱着那个畜牲的腿不让他来找自己。
    直到鞭子抽断,那个畜牲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妈妈拳打脚踢。
    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妈妈的呻/吟声越来越弱,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吓的他直发抖,只能瑟缩在柜子里不敢出去。
    直到那个畜牲打累了离开,外面没有了拳头挥舞划过空气的风声,也没有了妈妈的低沉的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是一刻钟,又好似是一个世纪。
    等他终于从柜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血。
    鲜红粘稠脏污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他看着小时候的自己走过去,疯狂的摇晃着血流了满地的女人,可她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妈妈别走病床上的人好似陷入了梦魇,一直不停的颤抖,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睫毛忽闪忽闪,显然是睡的极其不安稳。
    没事了,没事了谢瑜右手轻轻的覆盖在陆谨言的眉头,想要试图将他眉心的褶皱铺开。
    左手缓缓的拍打着他的肩膀,没事了,陆谨言,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要走!睡梦中的人儿突兀的抓住了谢瑜的手,似一只铁钳一般死死地抓着,疼得谢瑜脸色都白了,但他却并没有强行扯开,
    只是一下又一下的继续拍着陆谨言的肩膀,语调轻轻,似哄小孩子一般的哄他,不怕啊,我在呢,我不走,一直陪着你。
    鱼鱼,我煲了鸡汤
    嘘妈,你小声点。刘彩霞一进门就被谢瑜打断了话语,他刚睡着,不说梦话了,小声一点,让他好好睡一觉。
    也是造孽啊,刘彩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好的孩子糟践成这个样子。
    妈,一会陆谨言醒了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了,他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果他愿意说的话就说,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要逼问了。
    行行行,刘彩霞戳着谢瑜的脑门,就你们俩是好兄弟,你妈我就是一个恶人。
    哪有,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就你会贫嘴。
    刘彩霞等了一会,见陆谨言还没有醒的意图,便将鸡汤留下,嘱咐谢瑜等陆谨言醒了以后给他喝就离开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的照进来,给安静的病房洒上了一抹柔光。
    别走!陆谨言突兀的从床上坐起来,猩红的眸子就撞上了一张担忧的小脸。
    看到熟悉的人,陆谨言一把将谢瑜搂进怀里,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鱼鱼我只剩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勤奋码字的一天,小可爱们不要养肥鸭,点个作收吧,存稿全都给你们,嘤嘤嘤_(:::3」)
    第26章 不会回去了
    谢瑜双手轻轻绕过陆谨言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抚摸着陆谨言的后背,像哄小孩一般柔声哄着他,
    没事啦,没事啦,做了一场噩梦而已,都过去了。
    陆谨言将整个脑袋都靠在谢瑜的肩膀上,下巴死死地抵着,用力拥着谢瑜,感觉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谢瑜忍着痛,耐心的哄着陆谨言,突兀的,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了自己的耳朵后面,随即传来了一阵细细的抽泣。
    谢瑜拍着他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又拥着他,也不出声,只是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抚摸着陆谨言的背。
    良久,陆谨言的情绪稳了下来,眼尾还泛着红,鼻尖也在不自然的抽动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不看谢瑜。
    我是不是很丢人?
    没有,谢瑜摇着头,不丢人,是梦到妈妈了吗?
    陆谨言点点头,不说话。
    谢瑜抓过他的手,问道,伤口还疼吗?
    陆谨言似个小孩子一般的乖乖回答,不疼了。
    那就好,说着,谢瑜将刘彩霞带来的保温盒打开,浓郁的鸡汤味道散开,谢瑜长吸了一口气,好香啊,我妈亲自煲的鸡汤,我都很久没喝到了,便宜你啦。
    盛好一碗鸡汤正打算端给陆谨言,就见他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神色有些奇怪。
    谢瑜好奇道,怎么啦?
    陆谨言语塞了,你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瑜疑惑,问什么?
    这下轮到陆谨言词穷,就是问我为什么在你家门口,问我为什么受伤,问我为什么离开五年都不联系你
    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似乎不敢去看谢瑜的表情,陆谨言将头撇开。
    陆谨言!谢瑜将手中的鸡汤放在旁边,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叫陆谨言的名字。
    怎么啦?
    谢瑜坐在病床的边上,一手抓着陆谨言的手,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一双杏眸熠熠生辉。
    少年温柔似水的声音传入陆谨言的耳朵,没关系,不重要,我只知道你过的不好,那就回来,什么原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强迫你,
    但是,陆谨言,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如果自己过的不开心,不要勉强,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欢迎你。
    一双桃花眼再次蒙上了一层雾,沙哑着声音开口,鱼鱼
    嘘!打住。谢瑜骨节分明的食指低在陆谨言唇角,不要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要养好身体,先把鸡汤喝了。
    陆谨言觉得,直到他垂垂老矣,他都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一幕,细碎的阳光撒在少年身后,逆着光的少年面带笑容,神色温柔,嘴唇处凉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一直沁到心底。
    陆谨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柔软的爬满了全身,那一颗早已冰封的心,好似有了一道裂缝。
    那一抹温暖从裂缝中挤进去,随即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横冲直撞,冲散了他满身的冰冷。
    回过神来,就是少年明媚的笑容,笑的眉眼弯弯,杏眸中染上了星辰,伴随着如沐春风的感觉,温热的勺子就这般抵在了唇边。
    下意识的张口,鸡汤划过口腔,落进肚子,直到周身充斥着浓郁的香味,耳边少年的低声轻笑才换回了陆谨言的心思。
    等意识到谢瑜喂了自己一口鸡汤,而自己就这样理直气壮的喝下去后,陆谨言耳尖微微泛起了一抹红。
    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怎么还喂我了?
    谢瑜露齿一笑,你是病人嘛,喂你怎么啦?
    我我自己来。说着就伸手去接谢瑜手里的碗。
    但谢瑜身体却灵活的躲开,你是病人,要听话。
    下一秒,纤细但却有力的手举着勺子再次低在陆谨言唇边,乖啊,啊张口。
    似哄小孩一般的声音,让陆谨言心脏狠狠的一颤,抬眸看了一眼谢瑜,缓缓张口,咬住了勺子,吞下了鸡汤,顷刻间,唇齿留香。
    别光喂我,你也喝。
    那当然,我妈煲了这么多,你一个人喝完还不得变成小胖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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