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晶宇竟当街爆发气势,楚南公与端木蓉都是一惊。
    端木蓉即使知道晶宇与赤练来时,已经将周边各主要街道上的罗网组织成员控制。此刻依然免不了私下里谨慎张望,深怕有可疑之人注目于他。她手心里更是攥住了银针,可能攻击的趋势极为明显。
    楚南公则捋着胡须蹙眉沉思了片刻,嘿嘿笑了两声,别有深意抬眼望着晶宇道:“我听说罗网已经散布于整个桑海城,你倒是胆大,就不怕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我只是好奇,南公又是何时从何处知道我已经来了桑海。”晶宇表情平淡,轻笑一声,气势转瞬收敛。
    周围刚刚开始散去的人群有回头者,只当自己眼花,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继续远离……一边口中还谈论着韩信钻人裤裆的窝囊子事。
    晶宇并不在意他们,“刚刚韩信爆发强烈杀气尚未引人注目,我这也不算什么。”这后一句,恰是在巧妙回答楚南公的问询。
    “老头子我只是觉得今日会有好事发生,出门溜达散散步而已。”楚南公嗓音沙哑而富含幽默喜感,“小哥,你那可不是小打小闹。气势既已成,日后飞龙直上青云九天也不是难事。我老头子能与你说说话,可真是有幸,有幸啊!”
    晶宇眼睑半眯,保持着矜持的风度微微笑笑,“南公的吉言,我是记住了。”
    在这木制拱桥的另一侧,张良也目睹了韩信的事情。见人群散去,信步朝着晶宇与楚南公这边走来。身为儒家三当家,他也是一流武术好手,耳力充沛,自然将楚南公方才所说之言语听在耳中。不意瞅了晶宇一眼,他心下自是惊异。
    ‘楚南公既已认定,莫非这将来的天下……’他咀嚼着,‘是不是还太早了点?’
    项氏一族现在起步早于其他诸势力,再加上晶宇这个首领的才干。若是没有什么太大变故,四方一旦举事,必是项氏占据优势。只不过,如今嬴政未死,秦朝气数未尽,谁又能说清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事呢?
    他思忖间脚步不停,已经走到晶宇与楚南公面前。立刻,就迎来了晶宇似笑非笑的打量……一瞬间,一股被看穿的感觉生于他心间。好在,他处世不惊,面上始终不动声色。
    “前辈,在下儒家张良有礼了。”他冲楚南公拱手,又对晶宇与端木蓉点头致意。
    “呵呵……子房,你好。”楚南公手指轻轻点动着木制桥梁,慢吞吞言道。
    “子房,我派人请你去城外商议事情,你怎么还会在此地游荡?难道是我的印象错了,儒家张三先生原来是个拖拉之人。”晶宇虽心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阻了他的脚步,仍然忍不住打趣他。
    “这个嘛……”张良脸上出现很快就隐去的尴尬,错开视线思索着怎么回答。
    “霍霍……”楚南公笑了起来,眼看晶宇时内里闪过一丝寻求配合的默契,“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羡慕?”晶宇果然接话,眉毛挑动,“南公这样的神仙人物说来,我可不信。”
    “嘿嘿,只羡鸳鸯不羡仙,老神仙有什么用?还不如你们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帅。”楚南公瞟了一眼张良,“你身边有了医仙,再比如子房,刚刚一上街,就吸引了大姑娘来追求他。”
    “哦,原来如此。”晶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假装严肃地批评道:“子房,你这就不道义了,怎么能够为了大姑娘不顾兄弟们的等待呢?”
    “只能是因为那位姑娘在子房心中的份量很重很重喽。”楚南公满意地捋着胡须。
    两人一唱一和,把个张良弄得丝毫插不进去话,只能摇头尴尬失笑。端木蓉瞧着他们表现,心道‘一老一少,都是顽童’。
    “哥哥!”
    甜甜糯糯嗓音乍现,令晶宇几人回头,也让张良心头松上一口气……他只怕再被取笑。
    平整的街道上,一名长相清秀的小儒生,手中各持街边小吃,嬉笑着跑向晶宇这边。临到了数米处却突然停下,打了个弯到河边丢下手头小吃,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见晶宇看着,‘他’脸微红扭捏,终于又跑了上去,直钻入他怀抱撒娇。
    “人家感觉到哥哥的气息,就寻了过来哟。”
    实际上,前半途是听说这边有热闹可瞧,后来才是真的感觉到晶宇释放的气势。她从小就在晶宇怀里成长,眼见他威慑无数,太熟悉了。
    “小谗猫,小心你晚上吃不下去饭。”晶宇宠溺点了‘他’额头,接过端木蓉递来的巾帕,又为‘他’仔细擦了嘴唇的残留,“今天是赤练姐姐接你的吗?”他已经看到,在这孩子来时的方向上,身穿红色宫装的赤练缓缓行来。想是打扮的不同,她在这街上并没有走得太风骚性感。
    “不是哟。”小瓈摇头,“晴儿姐姐接我,我们到了半路才遇到赤练姐姐。然后,然后就……哎嗨嗨,人家也不是那么馋啦。”
    晶宇与赤练对视一眼,已然明白她这番作为的缘由。毕竟,在江湖上,她的名声以狠毒、邪道为主,可不怎么好。若是与小瓈出入儒家被人认了出来,怕是将来对小瓈在儒家的发展不利。
    “霍霍,这就是你的‘小主子’?”楚南公这时对晶宇说道,特意加重了那最后三字。
    晶宇尚未搭话,小瓈瞅了眼他,“仙翁爷爷,是你啊?什么小主子?人家是哥哥的妹……咳咳,弟弟。”她机敏想起自己穿着儒生服。
    “瓈儿,在南公面前不用遮掩。”晶宇摸了摸她头顶,“你与南公见过吗?”
    “嗯,跟雪女姐姐上街时遇到的。”小瓈点头。
    “上次跟你在一起的女娃就是那个会跳舞的姑娘?”楚南公看了眼赤练,对晶宇道:“你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身边还有一位跳舞不弱于那姑娘的女娃在……赵舞,韩舞各有千秋,不知你更喜欢哪一出。”
    晶宇惊诧了……他起初听到楚南公说起会跳舞的另一人,还以为是指小瓈将来。到后头,才明白楚南公竟是指赤练。不弱于雪女的赵舞?他呆呆地看向赤练,后者当即扭开头。
    此地人多,他不便说些什么,不过那眼神却是含了‘回去你要跟我好好说说’的架势。
    “哎呀,我老头子年纪大,腿脚不好,可是不能陪你们年轻人太久时间站在这里了。只不过……”他拉了下长袍一脚,露出一只与袍服相同颜色的靴子,另一只脚却是白袜踩地,“牺牲一只鞋救了一条命还是值得的。不知道你们在场的哪一位,能去帮老头子找回来啊。”
    晶宇从赤练这边回头,心道:‘楚南公,这难道是要考验张良了吗?嘿,我运气还真好,看了有名的韩信胯下之辱,再看一回张三先生捡鞋。’
    张良是要被收入他的势力之下的,那黄石天书张良得了,也相当于他得了。而且,得到黄石天书,就意味着出谋划策,这也不是他这一方势力之主该做的事情。然而,他瞅向张良时不由一呆,这家伙完全没有动弹的趋势嘛。
    “这种尊贤敬老的事情,我这师弟应该不会推辞。”他看着晶宇,表情中含着‘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哟’的意思,如此说道。
    张良不拿黄石天书?这意味着什么?他自信有超越黄石天书的智慧吗?晶宇不解。
    ‘也罢。’他拍了拍小瓈的肩膀,给她示意了一下桥边角处的那只鞋。黄石天书,既然被传得如此通神,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小瓈很乖巧,哥哥交代的事情她自然会去办好。欢跳着几步跑过去,弯腰就去捡那鞋子。正巧一人走过,不意竟踢在了其上。鞋子向前滚出,又被另一人踢了一脚,滚入了人群。
    “啊!”小瓈伸出得手僵住,一呆之后,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立刻变得锐利。第一次,她在人前显露出了轻功,发动了身法灵敏地穿梭于人群。飘忽不定间,不仅有着如同晶宇般的强力,甚至更有着舞者的美感。
    “这孩子……”晶宇有些惊讶,“原来已经成长到这地步了吗?”
    “你一直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会看见她的进步?”赤练白他一眼,跟在了小瓈的身后。她很聪明,注意到了晶宇与张良的表现,心知他不主动帮小瓈,怕是有什么原因在。因此,只在后面护卫着,也不轻易帮忙。即使如此,小瓈还是很快就带着鞋子与她一起回来了。
    “嘻嘻,哥哥,人家做到了哟。”她冲晶宇扬了扬手中的鞋子,将它递给楚南公,“仙翁爷爷,快些穿上,免得脚底板受凉。”
    “呵呵呵,好孩子。”楚南公将鞋子穿上,“为了感谢你帮老头子捡鞋,三天后凌晨,你来这桥上等我。”眼见小瓈不为所动,他又加了一句,“有神秘的小礼物送给你。”
    小瓈还是看了眼晶宇……她虽然并不贪睡,那个时候能不能出家门要晶宇说了才算,见他点头方才应下。
    这一点看在楚南公的眼中,让他无语地摇头笑了笑。拄着拐杖,佝偻着背,在众人见礼中缓缓走了……
    晶宇一行稍后也与张良分开。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就问了赤练,“为什么你会跳舞,而且跳得很好,却从来都不跟我说,也不跳给我看。”
    “我以为你这天机之主应该知道的。你不要求,还以为你不喜欢。”赤练歉意道,“你要想看,回去我……我跳给你看就是了。”她脸微红,当初虽然学过,可她身份是公主,能让她跳舞的场合又有多少?真真是有些害羞。
    “要跳,一定要跳。”晶宇肯定道,“我发现这古时的舞蹈越看越好看,有些喜欢呢。”他不经意间瞅到端木蓉,心思一动:“蓉儿,你是不是也会跳舞,却隐瞒不说呢?我记得月儿曾经说起过,燕国的女子都是要跳舞的哟。”
    他嘿嘿坏笑了起来,直把端木蓉瞧得脸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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