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白短衫男子引领,背后四名面容精悍的黑衣短打服饰者随行,五人走在回廊上……这是端木蓉与雪女下了命令后,墨家弟子带领晶宇所说的射手们前往某处要点把手的途中。
    在这回廊的对面,还站着几名身穿宽袖长服华丽贵族服饰的男子。他们多背着手,身姿挺拔,神情傲慢,眼睛随着那四人移动……尤其是多注目在其左臂的小驽上。
    “看其结构精巧不下秦军用弩,恐怕威力也只强不弱。”其中一名男子对身侧之人小声说道。他腰悬利剑,正一只左手习惯性地握着剑柄……这姿态无疑告诉别人,他是行伍出身。
    他身侧之人年岁在四十,颌下有山羊般黑色胡须。此时一边捋着须,一边缓缓点了点头。
    “赵将军,依你所见,那会不会是墨家帮他们设计的武器?”他问道。
    “我看除了墨家与公输家,其他人不可能设计得出来。”那武将微带凝思,摇头说道:“而公输家依傍着秦国,不会帮助势微的楚国。”
    他话语带着谨慎,并没有直接说是墨家为项氏一族设计手驽。只是他却将这一层判断表达了出来,结论就等那中年人自己下了。这一次赵国来此参与抗秦大会之人,是以这中年男子为首。
    那中年人沉吟良久,似终于下了什么决定,“赵将军,随我去……嘿,这可真是巧了。”
    赵将军听中年男子这半截话,带着疑惑顺着他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在对面的回廊上,又走出了一人……矮墩墩甩着大袖,白发、白眉、白须,束着冠,身穿土黄与棕色各半的右衽交领衣,正是墨家班大师……赵将军明白中年男子的意思了。
    墨家现在能够设计机关的也许有不少人,无疑造诣最深的就是这位班大师。如果能够请动他,恐怕就是设计出超越公输家的可怕机关兽也是可能。
    在这走廊处,都是六国前来参加抗秦大业的流亡贵族。赵将军与中年男子能够想到的,他们也能够想到。眼看毫无知觉的班大师就要走到众人旁边,这原先互不相干的气氛,因为竞争的关系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甚至曾经还敌对过。即使现在国已经不再,要让他们和平共处,又怎会那么容易。
    终于,最靠近班大师的一人有了拱手问礼趋势,他背后另一处者则抢先一步喊道:
    “班大师!”
    那打算拱手问礼之人的动作僵停在一半,而那喊了一声的人则急急从他身侧走过……两人照面的瞬间,能够看到一个脸上气愤,一个脸上得意。
    班老头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打量了那人后,肯定自己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实际上,他前些日子驾驶机关朱雀,曾经接过这人进入机关城。
    “在下魏国庞统,还请大师借一步说话。”他略躬身拱手道。
    班老头见他态度良好,随着他朝侧面的平地走出几步。那人连忙就大肆夸赞起项氏家将们的弩弓精巧赶超秦军所有,设计者的头脑又是如何得好。
    起初把个班老头说得一懵,后来脸色越来越难看,干脆吹胡子瞪眼地打断了他。
    “那驽哪有什么好?要是我人家设计,还不……”亏得他及时醒悟,打住了后面的话。
    然而,那魏国庞统却理解错了,以为班老头是不服气。于是,他又改为吹捧班老头,说什么是‘大师您的话,一定能够设计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驽’。
    班老头自是听得又情绪舒缓了过来。那人见状,连忙就把想请他设计武器的想法说出。
    班老头连考虑都没有地,就一口否定,“我墨家不会为了战争设计攻伐武器。”
    他声音并没有遮掩,这样不仅庞统听得一愣,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可是,那项氏弩弓……”庞统不甘心地问道。
    他话到一半就被班老头打断,“那是某个偷学我墨家技术的臭小子设计的。”他气哼哼地从那人身边钻过,“我墨家才不会做出那种拙劣的弩弓。”一边走,一边如此嘟囔,全然不顾庞统以及其他人的挽留。
    转过几道弯,甩开那些人之后,班老头仍然念念叨叨个不停。
    “班老头,这是谁把你气成这样的?”
    背后突然传来的这个少年声音,让班老头整张脸都扭曲了一瞬。他自己用手抹了一会,同时在心头告诫自己‘不生气’,然后不自然地笑着转过脸来。
    “你什么地方看出来我在生气了?”他指了指自己那比哭难看的表情。
    “我看你什么地方都像是在生气。”晶宇无良地笑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拍着他肩膀,“说吧,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报仇……”
    “然后,只要我用小小的机关术来回报你就行了,对吧?”班老头拍开他的手,接下了他的话,心中再嘀咕一句,‘就是你这臭小子气我的。’
    “看你说的,难道我就只会那么要求吗?”晶宇给他个大白眼,“我们项家与你们墨家可是盟友,帮帮你是应该的。”
    “然后,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对吧?”班老头还是不上当,并且面无表情地再接一句,一双小眼睛充满了幽怨光芒。
    “呃……”受不了他这表情,晶宇也不开玩笑了,“不说这个了,我找你有正事。这里人来人往,可能隔墙有耳,我们换个地方。”他当先朝前走去,几步后停下来看着班老头,“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班老头一脸狐疑以及警惕,“真得是正事?”
    晶宇失笑,“你不来也可以,到时候机关城出了事情,我可不管。”
    他自顾自地走了,班老头犹豫几下,叹息老实跟上……
    不久后一间石室内,“什么?”传来班老头的惊呼,“那怎么改得完?而且,又怎么改?”
    “嘘……你小声一点!”晶宇在唇边竖了下手指,“不是还有我帮你吗?”
    “我就是不想让你小……咳咳,让你看到它。”班老头嘟囔道。
    “我是无所谓的……”晶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做也还轻松些。”
    他说着,作势欲起身离开……一直走到门口,背后的班老头终于叫住了他。
    距离机关城五十里外某处山谷中,两架巨大的墨家四灵兽白虎蹲停在地。其中一台的上方站着一个白衣宽袖剑客,他一张俊脸冷肃注目着某个方向。
    嗖一声响,另一个白虎上稳稳出现一道身影。身材纤瘦,略有些尖嘴猴腮却并不难看,正是墨家头领之一盗跖。见另一人看了过来,他点了点头,说道:
    “他们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十数皮马扬尘奔近,停在了两架白虎之前。来人冲白衣剑客拱了下手,双方互相点头致意。
    两架白虎随后启动,一前一后护卫来人,一路快速向墨家机关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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