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拼劲老命,总算是留下了两人的性命,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
    罗老将军站在院子里出神,总觉得有许多的事情是注定的,陈王妃抱着丈夫小声的哭,李通史已经傻了,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却毫无生气。
    他想去死,可他死了,阿辞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想到这些,李通史就不能死。
    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陈王最终决定,院子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罗焰去处理,毕竟一家子的人都交代在这里了。
    儿子儿媳在里面,他能做什么。
    能用得上的,也只有罗焰了。
    陈王担心陈王妃有事,把陈王妃带了出去。
    罗老将军也交代了几句,带着儿子儿媳回去伤心了。
    院子里剩下擎苍和李通史,李通史忽然的说:“叫厨房准备些吃的给我,我饿了。”
    擎苍朝着李通史那边看去,这两天就没听见李通史开口。
    李通史沉沉的舒了一口气,看向屋子那边:“我不相信阿辞会有事,阿辞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擎苍差点哭出来,他什么都不敢说。
    李通史整理了整理,吃了东西,虽然满心不舍,还是起身强打精神,振作了振作,看向擎苍:“皇上圣旨已下,传召我入宫去问些事情,你也没事做,你陪着我吧,老白,你要好好看着你主子,虽然现在没什么危险了,但我想那个西域王,不会这么算了吧。”
    “吱吱……”
    老白叫唤两声,李通史也不知道是真的能听清,还是假的能听清,总之是点点头答应了。
    李通史入宫面圣,秦殇帝正在发呆。
    他身后就是愉妃,愉妃也很难过,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
    寿安这两日也病了,总是哭泣,偷偷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忍都忍不住,害怕给皇上看见,就只好躲起来。
    都说宫里无情,可寿安是个太监。
    他都心疼了。
    李通史进门去跪下:“臣参见皇上。”
    秦殇帝看了一眼李通史,说道:“起来吧。”
    李通史起身,秦殇帝看着他:“辛苦了。”
    “臣不辛苦。”李通史的喉咙发干,说起话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李通史垂着头,秦殇帝问:“他们怎么样了?”
    “都在昏迷,王爷满头白发,阿辞毫无反应,秦域已经不省人事,寒香姑娘已经香消玉损。”
    听李通史这么说,愉妃整个人一哆嗦:“皇上……”
    秦殇帝看了一眼愉妃:“别哭了,你哭要是有用,朕把你送去王府哭。”
    这么一说愉妃不哭了,但心中还是有万分难受。
    说到底,愉妃许多年没有过的这么充实这么好了,人总是会在得到一切之后懂得感恩的,愉妃就是这样一个人,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忘本。
    而邱婧辞对愉妃来说,就是再生父母,甚至比父母还要好。
    被送入宫,本不是愉妃所愿意的,而她入宫后宫外的父母不但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给她帮忙,反倒巴望着她能说上一些话。
    宫中多年的艰辛无人知晓,也只有她明白,这份苦多难。
    但是邱婧辞给了她希望,她如何不感激?
    秦殇帝看着李通史:“你打算怎么办?”
    “臣也在想这个问题,皇上,阿辞肚子里的孩子,乃是九王爷和她的孩子,但如今这样,臣也担心他们一家就这么走了。
    臣斗胆请皇上下旨,若是阿辞真的有个一二,便将孩子从腹中取出,好歹留他一条命。”
    秦殇帝看着李通史,许久:“如你所说吧,那也是朕的皇孙,朕没想到,朕的皇孙会这样出生,但万不得已不要那般做。”
    “是。”
    李通史离开的毅然决然,半点难过都没有,他手里握着圣旨便走了。
    愉妃远远的看着,朝着李通史消瘦的背影说:“李通史老了,臣妾总觉得他要倒了似的,可你看他,一点悲伤都看不出来。”
    秦殇帝负手而立:“这个时候,他要是也倒下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再要是失去一个,那才是锥心之痛,只是能叫他活下去的,怕也只是朕的那个皇孙了。
    刚刚他不是求朕,他是在威胁朕,朕要是不答应,他要一头撞死的。
    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皇帝要开膛破腹,把妇女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的,这可是要伤天道的,朕也不愿意。
    随他吧。”
    秦殇帝想到儿子要没了,心中难过。
    转身回去了。
    愉妃不解:“可是那也是皇上的皇孙,要是取出来,怎么……”
    “就是因为是朕的皇孙,才不能留下,做母亲的都死了,他能活么?他在娘胎里,就人不人鬼不鬼了,百姓们要是好了还好说,百姓们要是不好,一切罪过全都会怪罪在他的身上,那我大夏,哪怕是不收成,都会怪他怨他,到时候,即便朕护着他,百姓们也会来求朕,杀了他的。
    且不说,他是不是活得下来。”
    秦殇帝的担忧不是不能,他是帝王,许多的事情很明白。
    百姓们看上去很好,可是从来不好。
    愉妃说:“可是阿辞救人治病,怎么会……”
    “百姓们就是这样,谁都是忘恩负义之徒,你可以救她,但她未必就会得到回报。
    一切都被他们看作天经地义,但实际上,哪里有什么天经地义?”
    秦殇帝想起秦隐的母妃,看了一眼愉妃:“朕知道,对你们并非那般好,但朕是帝王,总会有些喜欢的人,喜欢的物,你说呢?”
    “臣妾明白,不敢跟贵妃相提并论。”
    “过去的都过去了,朕并没有变心,只是朕老了,想要有人陪着朕了。”
    秦殇帝想到秦隐:“朕其实应该去看看,但朕现在不能去,怪力乱神,万一有事,动摇的是大夏的根本。”
    愉妃说:“臣妾去吧。”
    “你也别去,你去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保不齐朕会弃卒保车。”
    愉妃坐下:“那怎么办?”
    秦殇帝看向门口低着头,老泪纵横的寿安,寿安今日没有多出去,听说真的是有事了,就开始抽泣了。
    秦殇帝把手放开,握着一边的扶手,说道:“寿安,你去吧,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殉葬吧。”
    “老奴遵旨。”寿安擦了擦眼泪,从宫里出来。
    愉妃还说:“皇上何必那么说呢,寿安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
    “朕说不说也是一回事,当真是要把他牵扯进来,要是出了事,他也活不成。”
    “可是……”
    “醒了,歇着吧,朕知道。”秦殇帝看了一眼愉妃的肚子:“这孩子……朕很喜欢,可是没有阿辞,真担心你身子承受不住,朕心里也很着急,这不是大小的问题,是人命。”
    愉妃深呼吸,不说话了。
    寿安来到陈王府进了门,看到邱婧辞便哭晕了过去,陈王府也是乱作一团,好在神医在,把寿安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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