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者,白莲教五行散人?”
    江怀瑾咀嚼了一遍名字,从脑海中搜出了此人的记忆。
    先行者,白莲教高层之一,地位只在教主、圣女,左右二使、四大法王之下,与另外四位散人齐名。
    传说此人离经叛道,本是道家弟子,结果学了几年道,认为道家太过清净,讲究无为,没一点脾气,太不爽利。
    于是他离了道家,找了个寺庙出家,准备学佛。
    接着就剃了度,点了三道戒疤,成了某个无名小庙的小沙弥。
    可没两年。
    他又推倒了佛像,干掉了主持长老,脱离了空门。
    据他本人说,这大佛下藏污纳垢,佛不像佛,僧不像僧,人不像人,哪有一点正经佛家模样。
    这佛门不待也罢。
    因此还遭到了佛门的追杀,被斥之为叛徒。
    后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是白莲教之人,改了个道号先行者。
    自称是佛道融合的先行者,宣扬佛本是道,要为新道开路。
    还以身作则,穿道袍,剃光头,破戒律。
    因为练了一身厉害功夫,一开始死了几个人后,便没人愿意招惹,觉得他在疯言疯语,觉得没必要跟一个疯子计较。
    结果这家伙在白莲教越混越好,不仅混上了五行散人的名头,还拥有了一大批拥趸。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麻烦的疯子。
    可这个疯子却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怀瑾突然面露恍然之色,击节而叹:“难怪难怪。”
    “原来袁不为是找到了白莲教做靠山,难怪敢和我翻脸。”
    “不过先行者阁下,难道你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随便乱碰吗?”
    先行者啪嗒一声拍在自己的大光头上,声音粗犷豪迈,草莽之气尽显。
    “老子可不管你是谁!”
    “赚钱的生意谁不想要,你自己把握不住,老子帮把手怎么了?”
    “你丫的拿自己亲生儿子当筹码,老子可和你不一样,实实在在做生意,不亏不欠,最是爽利。”
    “袁兄不和我合作,难道继续受你威胁?搁在平日,老子就算不收钱,也非得和你干上一架。”
    “不过今天我受袁兄所托,照顾他的干儿子,没工夫和你计较。但你要是敢缠着我,就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先行者握了握拳头,空气传来咔嚓一声,似乎连同空间都在他掌心粉碎。
    江怀瑾面无表情,任由先行者抱鸡崽子似的把江尚一把举起,扔到自己的肩膀上坐着。
    “小屁孩,屁股还挺软,可惜命苦了点,没个好爹。”
    先行者拍了拍江尚屁股,语带调侃。
    江尚脸色一绿。
    听说自古壮汉多基友。
    这什么先行者,身高九尺,几乎三米高了,比他高出半个身子,壮得像一头野牛,肌肉疙瘩都咯人。
    莫非……
    江尚不由一阵恶寒。
    先行者似乎感受到了江尚的心意,拍着他的屁股安慰道:
    “放心,某家对女人不感兴趣。”
    江尚一个哆嗦。
    玛德,还不如不说,他还有点想象空间。
    还有你丫的说归说,别拍屁股行不行。
    不对女人感兴趣……
    可天下间除了女人就是男人,而他恰好就是个纯爷们,不就是他感兴趣的那一类嘛。
    还好,先行者马上就说道:
    “某家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因为贫道是出家人,哈哈哈……”
    笑声中,满满的恶趣味。
    江尚:“……”
    果然大佬多逗比,他忍了。
    他小心地扶着先行者的大光头,声音有些虚弱问道:
    “先行者阁下,我干爹有没有事?”
    刚才他被江怀瑾一句话震伤,还被吊了起来,差点没气,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感觉没有一块好皮肉。
    好在先天无极功修行自身血气,更有血元时时疗伤,他总算缓了不少过来。
    先行者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某家还以为你要埋怨某家来得太晚。
    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你的干爹,看来你们父子感情不错。
    某家虽然喝酒吃肉,杀人放火,却是最喜欢你这种重情重义的孩子,以后和你合作,某家也能更放心了。”
    我埋怨有用吗?
    江尚默默翻了个白眼。
    要是有用的话,他这会儿能站在他大光头上撒尿。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江尚心中又是一动。
    合作?
    什么合作?
    难道干爹又偷偷给他谈了什么邪教业务?
    江尚心思转动,表面上却是带着一丝苦笑道:
    “我本弃子,得干爹厚爱,才有了今时今日。我与干爹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关心他,便是关心自己。”
    先行者认同地点点头道:
    “倒也是可怜孩子,放心,你干爹好得很呢。”
    说着,他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江怀瑾道:
    “江伯爷,听到你的亲生儿子说这些话,你可有一丝愧疚之情?”
    江怀瑾早已恢复了一贯的面孔,仍旧温柔似水,可这会儿来看却多了一丝无情。
    他道:“我养育了他十六年,可他却无一丝感恩之心,反倒这袁不为才与他相处不过两月,便如此推心置腹,何其可笑。
    你问我是否愧疚,何不问问他心中有无愧疚?”
    江尚看着义正言辞的江怀瑾,仿佛真情实感的流露,只是眼神微微变冷,并未说话。
    这等脸皮,这等演技,他自愧不如。
    倒是先行者似乎知道很多内情,他怒叱道:
    “好个伶牙利嘴江伯爷,真是气煞我也,玛德,要不是带着个包袱,老子一定先锤你一顿!”
    江尚:“……”
    虽说帮他出气挺爽的,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江怀瑾‘咣’的一下打开折扇,轻轻扇风,姿态风流。
    “若是先行者阁下哪日有兴趣来找江某的麻烦,江某一定奉陪,只是阁下小心莫要折了一副好牙口。”
    “操!”
    先行者一拍大光头,举着肩膀上的江尚哐哐几步跑到远处。
    “老子跟你待在一起,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晦气。”
    江怀瑾根本不为所动。
    江尚只是个小角色,一颗棋子。
    如今他有先行者护佑,便是他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讨得好,反倒容易激怒先行者。
    不过等到袁不为落败身死,区区江尚,就是翻掌可灭,不会比碾死一个小虫子困难多少。
    当然,若是他能翻然悔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未尝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怎么说也是他亲生血脉,资质也不错的样子,还有点利用价值。
    他看着空中与薛如鹤交战的袁不为,目光幽深晦暗,周身三丈风雪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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