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之有些怕她…
    确切的说,是怕她靠近自己时的感觉,他不懂那是什么情绪,趋之若鹜,又满心排斥…
    他明确能够感觉到那种不同寻常的心绪正暗处疯狂滋生…无人教导过他,那是什么东西,可他隐隐知道……
    那种东西,他不配拥有。
    勺子再度出现,送着一口青菜一口粥,就这样喂了他叁天时间,直到绳子松了绑…
    嗯,是松了绑吧?因为晚间他再去抓挠时,都会有人轻轻的按住他的手。
    “别抓…”
    小声的呜咽,而后再度沉静下来。
    梁慎之知道,是躺在身侧的女人在“监视”着他。
    他并不了解她,或者说,她几乎没让他了解过自己,还是那么神秘,说着他听不懂的词汇,在他还未被松绑的那叁天时间里,她偶尔也会来“陪着他”,讲着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以及他听不懂的语言。
    直到他听了太久,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她才会彻底停止…
    “你能放开我吗?我想小解。”
    饶笑顿了顿,有些腼腆的笑了一下,而后松开了捆着他手腕的布带。
    屏风依旧是两人的楚河汉界,饶笑背过身去,听着身后的水花声,再然后便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给足了他颜面,却也严格控制着他的行为——伤口彻底愈合之前,不准再穿裤子。
    ?!
    这样的奇怪要求,对他而言何止于羞辱,可她那么凶,捆着他的手,按压着他的臂,生气了还会拍打他的身体,然后瞪着一双圆眼威胁,“你是想死吗?!”
    那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梁慎之回忆着,是了,是两年前,他跟着他的“父”,与先皇在冬日围猎的牧场见到过的某种小兽…不大,却尤为机警狡猾。
    他与它打过照面,却屡次失手无法将它擒获,他后来从带刀侍卫的口中听说,那畜牲名叫“猞猁”。
    而她,就像极了那只他即将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的猞猁。
    见他回了床上,饶笑也回身过来,眼神避讳的绕开了他的隐私,却又不甘心的回眸,去看了看帕巾遮拦处有未盖住伤口。
    梁慎之看着她,抿唇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隐藏16年的屈辱,竟被这样一个山野村妇看了个精光,又磨又泡,终究再无颜面。
    “你有对食的女孩吗?”
    没有任何征兆,她突然就问出了口,可话一出口,两人具是一愣。
    话题太有指向性,看似问着他的“私生活”,实则完全点明了他的身份,毫无遮掩,明目张胆。
    那是两人早已心照不宣,却永远忌讳的话题,她就那么…毫不设防的问出了口。
    “对不起!我…对不起!”饶笑连连摆手,也不知道自己大脑为何会突然宕了机,不过是听了他小解的声音,就突然浮想联翩起来,想着想着,竟把那句话脱口而出!
    真是杀千刀的贱嘴啊!
    “哼!”
    冷哼着把头扭去一侧,他无法反驳这个既定的事实…他的身份,早在被救的第一天就已经真相大白,不提,是彼此的尊重与界线。
    如今她打破了界线,他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但也可以选择不去接话。
    饶笑看着他别扭的表情,一时自责又愧疚,想着找话题补漏,可半天也想不到合适的语言。
    终于还是起身下了床,不多时又回身进来,梁慎之侧过的头始终没有回正,也不去看她,直到她又坐回了床沿,手里多了一盘刚刚洗过的野果。
    “来,吃吃看这个,我去镇上买的,说是不酸,甜。”
    轻碰着他的手,饶笑递着不知名的果子给他。
    梁慎之歪着头,不接也不看,被推的急了,索性一下闭起了眼睛。
    饶笑愣了愣,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到别人软肋上,再怎么道歉也好不了了…
    她愧疚万分,可又不愿离开,磨蹭了好半天才开口,“要不…我再给你讲一些故事吧。”
    就像前些天一样,无聊时,我给你说的那些电影,那些小说,那些娱乐八卦。
    她组织着语言,想从记忆里揪出一个吸引人的话题来。
    她咬了一口手中果子,正在回忆着曾经,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人声,语调不高不低,却是雌雄难辨的诡异,“你还是讲讲你自己吧,你到底…是哪里人,或者说,你的生平是什么?”
    我…更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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