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王在京里也有王府。
    楼晏的马车在外头停了一会儿,西宁王便匆匆来了。
    看到醉态朦胧的世子,西宁王脸色变了变,吩咐下仆将他带进去。
    自己走到车边,拱手道:“多谢楼大人,将这逆子带回来。”
    楼晏没有下车,只淡淡道:“京城之地,易生事端,明日就是万寿节,王爷还要多约束世子。”
    他这般行迳,可说是不敬了,西宁王却没有计较,反而客气地应了一声。
    楼晏说罢,便吩咐寒灯回去。
    西宁王目送他的马车离开,转头问侍卫,咬牙切齿:“谁撺掇世子出去喝酒的?”
    ……
    转天就是万寿节。
    池韫一大早起来,梳洗换衣,打扮一新,然后去兰泽山房。
    大长公主看到她就笑了:“长得好,怎么穿都好。”
    她今天要和凌阳真人同行,故而穿了一件和道袍十分相似的裳裙。除了没有戴冠,猛一看和道姑差不多。
    但是,谁家道姑都没有这么仙气。
    池韫笑着禀道:“义母,我和凌阳师叔同乘一车吧?等祈福结束,再来找您。”
    大长公主笑着点头:“好。”
    都准备好了,一行人出了朝芳宫。
    凌阳真人早就等在门外,恭恭敬敬地施礼:“大长公主。”又亲热地唤,“师侄。”
    池韫笑着施礼:“凌阳师叔,今天就麻烦你了。”
    凌阳真人受宠若惊:“不敢。”
    直到坐上车,她还小心翼翼的。
    这丫头,对她这么客气,不会有什么深意吧?
    池韫懒得搭理,靠着车壁养神。
    不多时,马车到了宫门。
    托大长公主的福,她们没等多久,就被放进去了。
    凌阳真人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在寿宴开始前,献上朝芳宫精心培养的鲜花,为宴席增添亮色。
    池韫只要跟着就是了。
    马车停下,池韫和凌阳真人等,被内侍带去偏殿。
    这样的场合,凌阳真人混不到正席。池韫与她同行,难免受些冷落。
    不过,招待她们的小内侍,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打过招呼,十分殷勤。
    又是送手炉,又是添热茶,还特意送来了点心。
    池韫舒舒服服的,还不用应酬,倒是轻松。
    坐了一会儿,外边来了个宫女。
    她目光一扫,看到池韫在这,笑着来问:“这位可是朝芳宫的仙姑?”
    池韫起身回道:“不敢当,只是俗家弟子。”
    “哦。”她点点头,说道,“那也无妨。我家娘娘只是想问个签。”
    凌阳真人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能解签,可对方已经出声:“姑娘可否移步帮个忙?”
    她只能坐了回去,暗暗撇嘴。
    哪个娘娘这么没眼光?她才是正经的道门真人啊!
    池韫笑着回道:“三生有幸。”
    两人出了偏殿,走了一段路,眼见周围都没人了,那宫人小声探问:“池小姐?”
    “是。”池韫回道。
    宫人舒了口气,笑道:“奴婢香雪,是柳婕妤的贴身宫婢。”
    池韫笑着点点头。
    她知道,柳丝丝在宫里打点收服宫人的银两,还是她托楼晏送进去的。
    这香雪的背景,楼晏仔细查过,没有可疑之处,才叫柳丝丝将她收服了。
    香雪领着她穿过长长的巷道,最后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园子。
    有宫人候在廊下,看到香雪来了,笑着行礼:“香雪姐姐。”
    香雪颔首,才要禀报,屋里便传来熟悉的声音:“香雪回来了?快进来吧!”
    “娘娘。”香雪领着池韫进屋,施礼,“您要找的仙姑,奴婢请来了,这位姑娘是朝芳宫的俗家弟子。”
    柳丝丝正在对镜理妆。
    短短月余时间,她和当初已经完全不同了。
    脸还是那张脸,已经不见了当初的谨小慎微,取而代之的是华贵雍容。
    她今天打扮得很美,目光在镜子里与池韫相遇,露出一个真诚的笑。
    “本宫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
    宫人们都退下了,香雪将其他人都打发去做事,自己守在门口。
    柳丝丝起身,向池韫施礼:“池小姐。”
    池韫连忙扶了她一把:“娘娘,今时不同往日,臣女受不起您的礼。”
    柳丝丝却道:“这一礼是应该的,若不是池小姐筹划,丝丝何来今日?”
    池韫只得笑道:“娘娘的谢意,臣女收到了,只此一次,日后娘娘就是娘娘。”
    柳丝丝露出笑来。
    池韫帮了她很大的忙,助她进宫不说,还送来银两帮她站稳脚跟。难得还知道谨守礼节,对她没有半点慢待。
    施恩而不以恩公自居,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太舒服了。
    “娘娘在宫里过得可好?”池韫问道。
    柳丝丝点点头,回答:“虽然有些麻烦,但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她是什么人?在长乐池的花船上,由着人呼来喝去,唱曲解闷。有时候遇到不规矩的,还得吃点小亏。
    现在呢?哪怕宫里少不了明枪暗箭,可表面上都是体面的人。
    “皇后娘娘有些冷淡,但并不为难人。宸妃娘娘瞧着性子好,其实不太容易接近,不过并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就是了。还有玉妃娘娘……”
    柳丝丝踌躇了一下,才道:“最近一直病着,不怎么出来。不过她的宫女,到陛下面前哭了好几次,昨儿才被罚了一顿。”
    池韫点点头:“其他人,想必娘娘用不着放在眼里。”
    柳丝丝笑起来:“除了她们三位,就属我位份最高。虽然有人不大规矩,但还应付得来。”
    “陛下呢?对你可好?”
    “好倒是好。”说了这句,柳丝丝迟疑了。
    她握着池韫的手,低声道:“池小姐,不瞒你说,我觉得陛下的心思,并不在我身上。”
    “是吗?”
    柳丝丝慢慢点头,说道:“自打我进宫,陛下只去过灵秀宫一次,还没有留宿。但是,我觉得他还是惦记着玉妃的。”
    这是女人的直觉,当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很容易感觉出他的喜怒哀乐,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叫她看出问题来。
    尤其柳丝丝,从小学的就是揣摩男人的心思,她相信自己不会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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