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侯恂顿时大喜过望,接连道:“好,好,好啊。有猛如虎此等大将,又有本督师主持,平贼之事,大有希望了!待此战功成,本督师定亲自奏请陛下,厚赏功臣,绝不辜负功臣在疆场上的血泪!虎将军,你只管放心,本将已经调拨了军械,其中长枪短兵棉甲十万,待将军的兵马来了,就能立刻补给!”
    侯恂前面的话虎子臣听了,只是木然,但说起了军械,虎子臣顿时动容起来,连连点头。
    见此,侯恂笑着看向虎子臣一边的杨德昌:“杨将军,不知杨总督意下如何?”
    “督师……当然会带着虎军门前来。”杨德昌笑容有些干涩。
    虎子臣越过杨文岳,这答应得太快着实有些打脸杨文岳啊。
    “哈哈,好,好!”侯恂笑着,却没有关杨德昌的表情。虎大威身为主将,是保定兵的核心战力。杨文岳虽然是文官一方,却实力孱弱,又逢败将,事后论罪崇祯不斩了他都是好运。
    至此,侯恂又将目光重新落到了金声桓的身上。
    到了这一步,金声桓又如何不知道侯恂是在等自己答应参战?
    看着杨德昌与虎子臣都是悄然站到了侯恂的一旁,就连山东镇强兵也似乎归顺了侯恂。眼下的结果,好像已然明了,
    但金声桓对众人望来的目光皆是不为所动,干笑了一声,道:“回禀督师。我部,会伺机策应。”
    金声桓一语而出,顿时就让侯恂笑容凝固。
    听话听音,伺机策应这话虽然委婉,但在场谁有会是傻子?伺机,什么叫伺机?左良玉心情好就派一两千人打发一下,心情不好就说战局没有机会,压根不去?
    这等若就是拒绝了。
    金声桓是没有这个资格能拒绝的。只能说明,左良玉一开始就没打算来。这委实出乎侯恂意料!
    要知道,侯恂可是一直拿左良玉当自己的底牌啊。朱仙镇一战,也是侯恂率先致信过去,让左良玉保留实力,等他来了以后二十万两军费都会投入左良玉所部。
    而左良玉,也的确是不想打仗。
    但奈何侯恂也不会想到丁启睿逼迫着实厉害,结果把左良玉给逼急了,直接跑了。
    没人想到丁启睿会发狠,也没人想到左良玉会比丁启睿更奇葩。
    但事已至此,侯恂还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侯恂也依旧觉得左良玉是自己的底牌。他依旧认为,就是保定兵会难啃得不愿意出兵,左良玉也会卖面子给自己帮忙施压保定兵。
    但是……万万没想到,到最后,率先拿下的却是保定兵。等到侯恂打算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却是左良玉翻脸了!
    这如何不让侯恂震惊难言?
    一时间,侯恂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就当王谦之急忙给侯恂打颜色,让侯恂找刘泽清出马的时候,侯恂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冲击,委实有些太大了!
    一时间,军议会场上出现了让人格外尴尬的沉默。
    见此,王谦之决定越过侯恂,直接给刘泽清丢了一个眼色。
    但当刘泽清余光见到朱慈烺又拧了一下茶杯后,却是顺势低着头,仿佛盯着茶杯上的茶叶观赏以至于没看到王谦之的丢的眼色一样。
    会场上的沉默很快被打破了。
    但打破的人,却让场上所有人都是惊讶。
    只听一道年轻、磁性、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平贼将军可是知晓,太子殿下就在开封。伺机策应,不知要等候的是什么机会?营救太子,护送太子到南京。这般功勋,是足以封一个世袭罔替公侯的功勋!这个机会,难道还不够吗?”
    说话的,自然就是朱慈烺了。
    而侯恂,听到朱慈烺开口后顿时猛然一惊,怒目望过去惊怒交加道:“秦侠!你……”
    “下官表字益明!”朱慈烺不软不硬地丢了一个软钉子,随后道:“想必,督师也应该收到圣旨了。太子殿下要总管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山东军务。这番圣旨,算算时候,也是差不多了。”
    “你竟然……”侯恂愤怒难言,他万万没想到,朱慈烺竟然会将这个秘密给说出来!
    提前知道圣旨的内容,这历朝历代都有,有权势之人自然可以做到。但提前知晓圣旨内容,以此来运作一番,其中获利惊人,却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可谁会想到,知道了内幕消息,还大声嚷嚷,仿佛唯恐天下不知呢?
    偏偏,朱慈烺就这么直接掀了桌子,谁都别想靠着内幕耍人!
    这等于也让侯恂没法靠着内幕获利了啊!这如何不让侯恂愤怒。
    但他的愤怒却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就猛地冷静了下来。因为……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侯方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低声急切地在侯恂耳边道:“父亲大人,宣旨中官来了!”
    “怎么这么巧?”侯恂心中怒骂,凝视着朱慈烺,咬牙切齿。
    他猛地想到了朱慈烺“阉党”的传言。
    肯定是朱慈烺干得好事!
    这当然是朱慈烺埋下的伏笔。
    周王一早就知道了宣旨的中官是跟着朱慈烺的军需转运船队到的河南。自然,以朱慈烺太子本尊的身份,还不是想要什么时候宣旨就什么时候宣旨?
    周王肯定是不会告诉侯恂的这一点,故而……侯恂当然是不知道的。
    但中官来宣旨,以侯恂督师之尊,却不得怠慢。
    一时间,军议顿时变味,众人急匆匆进了中庭。
    不多时,就见督师府的下人们摆上了香案,而众人则是迎接着徐徐而来的宣旨太监。
    朱慈烺资历最浅,官阶虽然不是最低,但唯一比朱慈烺低的封丘知县游华文却觉得自己是文班正印官,又认为朱慈烺得罪了侯恂,要划清界限。于是,朱慈烺反而排到了队伍的最后。
    所有人恭恭敬敬地笑对宣旨太监,只有朱慈烺在后头很是懒散的模样。
    看着熟悉的面孔偷偷朝着自己使眼色致礼,朱慈烺只是很是矜持地点点头,示意:本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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