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驾驶室中的林阳不置一词,他安静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他空出右手来将头上的脑子摘了下去,那张舒梦蕾熟悉的脸显露出来。
    舒梦蕾这时却安静下去,她安稳地坐在后排座椅上,冷哼道:“果真是你,怎么?现在落魄到了靠开出租车为生了?”
    林阳猛打一个方向,力量之大将舒梦蕾从座椅上甩了一下跪坐在后排的夹缝中。
    她惊慌了几秒迅速整理好思绪,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充满讽刺地说道:“你的心眼还是这么小,既然你已经达成心愿和我离婚,那么你的日子应该好过才对。”
    舒梦蕾想要问问李婉茹的去向或者他和舒梦瑶的感情之路怎么走到的尽头,但在这如此紧迫的情形下,还是要谨慎些。
    刚刚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怖情绪平和了许多,舒梦蕾对于这么男人鄙视多过害怕,她认为这男人的下场正合她意。
    “林阳,送我去机场,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交集,我要离开龙城。”舒梦蕾冷静地说道,她寄希望于对方有一丝人性。
    在她看来,时至今日他们两人不再有继续交流的必要性,还是尽快分开为好。
    听到这话,林阳愣了一下,果真就调整了方向回归到了原来的位置。
    舒梦蕾心情放松很多,她想再忍耐十分钟就好,在这个时候激怒司机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机场就在眼前,舒梦蕾做好下车的准备,她打算将百元大钞甩给男人,然后霸气地说一句:“不用找了!”
    然而,一切发生得太过迅猛,连在机场广场聊天的男女都没察觉,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就这样直直地撞向了通往大厅的门。
    玻璃碎了一地,周围的人们慌乱地四处逃窜,一时间,机场炸开了锅。
    “妈,今天别坐飞机了,我告诉爸改签了,这里出了事故暂时应该进不了大门。”女人打着电话,刚刚走到大门口又转头回头,她看到一辆汽车镶嵌在了门框之上,驾驶室已经破乱不堪。
    她做了判断,认为汽车不会在短时间内被移除,冷静地告诉了她即将出国度假的母亲一声。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冷静了,惊叫声布满整个广场,有人奔跑有人跌倒,有心智不全的小孩大哭大闹。
    “快来机场,这里有人出了事故!”地勤人员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她的神色焦灼,全身发抖,却没有影响她对于这件事的应激反应。
    救护车很快到达现场,见惯了大场面的护士,下了车当即就吐了。
    “这,这哪还有人样啊!”
    “还是打电话给消防队,他们一定有办法。”救护车司机提了个建议,他看了一眼出租车的状态又快速地回过头去,“这也太惨了点!”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但是他们现在非常为难,鲜红的血液从车底滴答滴答漏下,汇成一股匆匆向外流淌,他们想要通过车窗看看里面的情形,却……
    根本找不到车窗的位置!
    根据尝试判断,车被挤压成如今的小体积,里面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救护车只把旁边的女人送进了车内,然后静等消防车的消息。
    破拆工作进行的顺利,他们用着专业救人的激光刀从车的一侧划开口子,为防车内可能存活的人烫伤,一边浇水一边作业,空气里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呲呲”的声音不时响起,周围的群众都纠结着心神。
    不到一会儿功夫,原本极度扭曲的汽车成了一块一块的废铁,却没有人的痕迹。
    “怎么没有司机,难道是,肇事逃逸了?”消防员对长肆意判断着,他的自言自语被组员听了去。
    “对长,我想不是这样的!”他冷静地说道。
    稚嫩队员的话语引起了对长的注意,他看向队员的方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看这里,好像是人体的组织。”队员从口袋中掏出了橡胶手套,毫无惧意地从一堆废铁中捞起了一大片的血肉给对长显示,“你看,这是眼,耳朵……”
    对长捂住口鼻,完全忍不了这样恶心的场面,当下吐得痛快。
    “快,把这些东西拿走,我知道了,会去记你一功,千万别在恶心我了。”对长不停摆手,不再看向队员的脸。
    他并不知道这名队员在参加消防队之前是一个职业杀猪的。
    机场有蓝亦尘基地驻扎的部下,他在第一时间将事故报告给了顶头上司。
    蓝亦尘处理完高可儿的事没有离开公寓,他派人去寻找舒梦蕾的去向,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他焦急难耐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蓝亦尘想都没想接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怎么现场这么慌乱?找到她了吗?”他以为是派去的人有了消息,就急忙询问结果。
    “机场这里出了事故,现场狼藉,车毁人亡。”部下有条不紊地诉说着自己所看到的情况,这是他们日常要做的事,如果遇到类似现在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要第一时间报告。
    蓝亦尘听闻顿感大事不好,继续询问,“你知道出事的人是谁吗?”
    部下走进了些,向消防员交换了意见,然后回答了蓝亦尘的,“从仅存的车牌和营运证可以暂时判断司机叫林阳。”
    蓝亦尘手上突然失了力气,手机就这样在通话过程中摔到了地方,四分五裂。
    “去,查一下出租车司机林阳近两个小时的车内监控。”蓝亦尘重新拿死桌上的座机,按了一个键找到他的助手。
    助手办事很快,十分钟之内,舒梦蕾出事的消息传去了蓝亦尘的耳朵里。
    “医院,我要知道是那群医院!”蓝亦尘失去理智地吼叫,他把脚下的椅子猛地一下踹到一边,实木材质的椅子就这样结束了它的职业生涯。
    助手战战兢兢,把医院名字和地址报了上去静待蓝亦尘的下一步指令。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助手没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他知道蓝亦尘一定是去了现场,他这才放心地将手机放下。
    蓝亦尘随手拿了钥匙,来到车库才知道自己拿错了钥匙,他只能将错就错开着那辆曾经送给舒梦蕾的小汽车奔驰而去。
    卷起的沉沙显示着司机的焦急心里,管家第一时间打开了大门,他知道晚开一秒,这大门将不复存在。
    有人怀疑蓝亦尘此次出行怎么会开这辆他一直视为珍宝的汽车,最终他们也没得到答案。
    蓝亦尘忍受不了红绿灯对他速度的控制,他视它们为无物,疯狂地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他后悔没有开着战车来,那样他就可以将前面的障碍物直接铲平。
    医院的位置,他熟悉得很,他和舒梦蕾都在里面待过,那个他们命悬一线的地方,如今张着血盆大口即将吞噬掉蓝亦尘心爱的女人。
    二十分钟的车程,蓝亦尘活活缩短为了十分钟不到,他下了车直接奔向了医院手术室。
    他认为如此剧烈的车祸一定会严重损害人的身体,虽然他并不想在手术室中看到舒梦蕾。
    刚刚到达三楼,他就看到一号手术室门口站着两个交警和两个刑警,他们在跟医生说着什么,神色凝重,似乎遇到了困难。
    “人在哪?”蓝亦尘直接走了上去,急切地问向可能知情的五人。
    一名瘦高的刑警听到问话向蓝亦尘敬了礼,“请问你是在找什么人,还是你与这发生交通事故的女人认识?”
    蓝亦尘看向手术室的大门,脸色难看起来,“她在里面?情况如何?”
    医生这时也走了过来,鞠了一躬,“如果你认识这个人的话,我恐怕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伤者在半小时之前抢救无效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死者的名字?”蓝亦尘不相信这个事实,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理智,在确认事实之前他决定不动声色。
    “李欣然,蓝少。”交警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回答道。
    “不是她,很好!”蓝亦尘冷静下来,他庆幸自己没有直接闯入手术室,他庆幸自己听到的不是最坏的消息。
    几个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待这突然出现的男人离开之后继续商谈起如何处理尸体事宜来。
    蓝亦尘发觉自己误会了什么之后就告别他们离开三楼开始往其他部门找去。
    住院处没有,各大门诊部没有,就连厕所蓝亦尘也找人去看过,没有舒梦蕾的踪迹。
    “到底在哪?”蓝亦尘心中呐喊,他现在急不可耐要见到女人,在不清楚伤情的情况下,蓝亦尘一直处于忐忑不安的状态。
    只要她一刻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一刻就是悬着的状态,蓝亦尘几乎用奔跑地速度在医院的各个角落里寻找女人的踪影。
    不断有医生护士被男人莫名拉住一顿审问,有的病房中甚至会有奇怪男人的身影,只是略略地看上一眼就消失不见,有人以为遇到了鬼魅,却没人知道情绪激动的蓝亦尘比鬼魅还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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